正文 【吾命騎士】碎若歸塵 — 如果太陽騎士的職責是守護,那麼審判騎士就是捍衛

审判长重伤一事,惊动了所有骑士长,甚至不少副队等级的人都有所耳闻。当狄安娜知情时,是底下的祭司过来传话,说是教皇请去为审判长治疗。她连手中的鹅毛笔掉了都不自知,墨迹染黑了象牙白的纸张。

直到那名祭司忧虑地询问她是否来好,狄安娜才回神,摇头说声没事後让对方先退下,她此时的纷乱思绪难以平息,也没心思继续处理公事,狄安娜急急地叫醒了精灵宁芙。

「宁芙、我想找月神,你知道怎麽样才找到她吗?」

身躯小巧可人的精灵回道,「您可以用意念呼唤她。」

「意念?」

「您只要心里想着月神大人,她自然就会现身。」

狄安娜闭眼,按照宁芙的话去想着月神,内心去默念呼唤着她。过了许久,她感受到圣光的存在可四周依然静寂无声。她缓缓睁眼,身着素白长裙的女神随着点点光芒现身。

「真是难得。」她浅淡一笑,「你也有主动找我的时候。」

「我有事拜托你,作为神,你应该是无所不知的。」狄安娜不拐弯抹角,直白地问月神,「我想知道魔王候选人跟巫妖。」

「这不是你该干预的。」月神的眼神微微凌厉,像把刃,「坏了这世界的守则,对谁都没好处。」

「我只是想知道这一切是怎麽回事。」狄安娜的神情有着请求,她想着粉红在叶芽城那未明的牵挂、还有红诗对格里西亚的那份关爱与执着,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就她所知,已死的巫妖不该对人类有如此的情感,虽说他们是死了,却以另一种形式存在这世间。

「对巫妖来说,魔王候选人们就像是他们的孩子一样。」月神淡淡地道。

「孩子?」即使没有血缘关系?狄安娜困惑地望着对方,显然不是很明白。

「巫妖们的孩子相互争斗,直到剩余的那一人,就会是魔王。」这轻描淡写的说法似乎无法满足狄安娜的问题,但月神给了她稍安勿躁的眼神,「魔王会承继这世界的黑暗,确保这片土地不会被吞噬,可历届的魔王都没什麽好下场,被讨伐、或是发疯,所以就连三神只也束手无策呢。」

狄安娜是辗转得知审判是被巫妖所伤,可巫妖何时与他结怨的,她也不是很明白。但层层蛛丝马迹接连在一起,让她的猜想化作可能,或是从始至终,审判都是知情人,他一直不愿意让当事人知晓这件残酷的事实。

尤其是月神最後的话,证实了她的想法。

-光明神打的好算盘,以为光属性的容器就能承受这全大陆的暗属性。

-圣殿的领导者,人人称颂的太阳骑士,里身分是个麽王候选人,若被人知道,他大概也没了立足之地了。

狄安娜只觉得浑身一凉,全身冰冷地教她难受。

*

隔日,她去看了审判,审判的情况似乎不算太糟,教皇说了致命伤治疗的即时,得以保住一命,但是对於替审判治疗的人,教皇起了莫大的兴趣,直嚷嚷着那是天生做祭司的命,这年轻少年又抓着狄安娜的手,问她知不知道是谁替审判治疗的。

-得够得到我的怜悯,那可是他的运气。

狄安娜想起月神事後的话,她只是微笑地摇摇头,说自己不太清楚这事。

看狄安娜的嘴套不出任何话的教皇总算放弃了,「罢了,你等会也去瞧瞧审判,还是劝劝他要多休息,伤刚好又这麽操劳,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是会倒下的,圣殿在怎麽不济,也不至於连替他分担公事的人也没有。」

狄安娜倒是挺同意教皇这点。只是看到那个伤势刚好的黑发男子不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仍然在桌边点灯阅览公文时,她忍不住从对方手中拿走鹅毛笔。

「你要是不好好静养,太阳知道肯定又气急败坏了。」

审判怔愣几秒,又摇摇头说了这点伤不碍事,见他如此轻描淡写地将自己的伤说得不重要般,狄安娜觉得生气又无奈。「你知道他这次气得多严重?连关你禁闭这种话都出来了。」

审判一听,嘴角忍不住地上扬,「他应该知道自己关不了我多久的。」虽然那个金发青年难得地怒气冲冲,但审判确实感受到对方的关心了。

「你知道麽?我的老师在继任仪式前,问了我审判骑士的职责是什麽?」

「如果太阳骑士的职责是守护,那麽审判骑士就是扞卫。」审判经过治疗後,那总是紧抿着的薄唇也有了接近正常人的血色,「这是我接下审判骑士一职前,给我老师的答覆。」

他一直坚信这是自己该信守的意念。

「那也不该由你一人扞卫,而是所有人一起,也包括我。」狄安娜微微柔声道,「至少让我们替你分担一些事,如果你还把我们当同伴的话。」她说了我们而不是我。

「你是不是在顾虑太阳是魔王候选人?」她看着审判的眼睛低声询问,看着他眼中情绪强烈地涌动,她知道自己说中了审判的心事。

「你……怎麽知道的?」他眉间的皱痕深重。

「我怎麽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太阳他知道吗?」

审判微微摇头。

「所以你想怎麽办?」作为一个知情者,可狄安娜这阵子也想了许久,终究还是拿不定主意,她想听听审判的意见。

「暂时别告诉太阳。」

*

笼罩在叶芽城的阴霾好不容易散去,狄安娜尽可能地多做点祈福与施善,见到前来希望获得祝福的人民脸上露出笑容,这让狄安娜安心许多。

当然,也有不少人不是来求福的,当她面带微笑拒绝了第三个捧着鲜花来示爱的男子,狄安娜之後有点疲倦地让身边的几个祭司接手一下她的工作,去里头休息一下子。

「小姐真是受欢迎。」伊碧丝笑盈盈地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叠书信,「好多人写信给您。」

「伊碧丝你别说了……」狄安娜哀怨地眼神更深了,看着那书信的厚度,让她更感到无语了,「拿回我房间放着,我晚一点处理。」

城内已经恢复原有的秩序,前阵子的紧张气氛也得到了缓解,大人们也放任孩子们开始在街上玩耍,不像之前挨家挨户都是紧闭家门的情况。

逐渐恢复的贸易,商队也更加频繁地出入叶芽城,店门外的伙计也快马加鞭地打包要出货的东西,就怕延迟了要运往他国的货物。

在广场上弹琴唱着诗歌的吟游诗人,将游历大陆的经历化作是唯美的诗词,用着绮丽的字眼吸引旁人驻足欣赏。

狄安娜微微呼气,又勾一下脖颈上的坠链,教皇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好东西,居然能隐藏住她目前体内满满的闇属性,让她外表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祭司,还带有些许光属性。

她最後的坚持下,太阳无奈地尊重她的决定,不再强迫她要离开叶芽城避风头。

只要在几天,月相周期轮转,她就能回到那个光属性的自己了,狄安娜觉得这阵子闇属性的自己与往常没什麽不同,除了变黑的发丝用圣光稍微遮掩一下就行。

外面悠扬的歌声传来,让狄安娜也忍不住沉浸在这美好的音调里,但听着歌词几个熟悉的字眼,却令她微微呆住。

那个吟游诗人如此唱着,凡是心思纯洁者,皆可摘取她的枝叶与果实,受月光浸润的圣女在灾祸後,给予这片大陆最深厚的祝福。

她脑子一片空白,又想起了月兰国的那位老朽,以及她赠送的箭枝,上头的文字仍是历历在目。

她思索良久,等那位诗人唱完歌,等待着打赏的空档,狄安娜走上前,在对方用来装钱的帽子放入了银币。

「你唱的真好。」她轻轻赞美一句。

「承蒙祭司小姐谬赞。」诗人露出一口洁白的齿。

「你的灵感都来自於旅行的所见所闻?」她不经意地问着,又仔细看着那人的容貌,他一身披风下的装扮,那是月兰国的服装。

「是的,有些只是我个人的想像,有些也是旅途的见闻。」

「这麽说,圣女也是你的想像?」

「不。」他神秘兮兮地摇一下手,「那可是月兰国的前任圣女给出的预言。」

「圣女是真有其人?」狄安娜迷惑不解。

「您生活在叶芽城可能不太知晓,但月兰国还是有少部分人是信奉月亮圣女的,毕竟是曾经是王室的信仰,只不过後来被战神所取而代之。」诗人稍稍浮现遗憾的神情,「可也有不少人古书记载,战神信仰的兴起与月亮圣女密不可分,在古老的形象中,圣女是持着弓箭的圣洁少女,同时也是狩猎的象徵,这与战神殿崇尚的武力至上也是有所关联的。」

「这位前任圣女如今还在月兰国吗?」

「早已隐退啦。」诗人轻松笑道,「战神信仰是不可避免的趋势,顺应时势也是一种明哲保身的做法。」

*

-传说,月亮圣女是战神的初恋,战神是力大无穷的勇猛男子,对於那位手持长弓的英气少女一见倾心,之後便展开热烈的追求,最後有情人终成眷属。

倒是挺适合当成念故事给小朋友的教材的,狄安娜将月兰国传说故事集给放回书架上,说好的圣女终身不婚呢?还是要灌输这美好结局的思想来欺骗读者购买?她摸着烫金的书皮,不住地摇头。

结束祈福与施善後,她就去街上晃晃,事实上她今天休假,只是见到来求福的人太多,她又改了班表。

她没有换下祭司袍,今天的风很凉爽,连带吹起了她那浅褐带金的长发,这是染发剂加上圣光的效果。

当时帮她染发的伊碧斯说虽是黑发,却也是如同黑夜中的星曜,有着点点银光。

望响国是一年四季如春的国家,气候多年上都是温暖祥和的,极少迎来风暴或豪雨,也未曾有过霜冻的雪季。不知为何在血月过後,农民们迎接了今年最为丰硕的收获,欣欣向荣的农田原野,与繁枝旺盛的果树,都显示着这是足以丰收的一年。

所有人无不啧啧称奇,纷纷感念着这是光明神的恩赐。

但此时,街上的巡逻队却开始四处驱散人民,他们语气温和可态度十分强硬,又有一队皇家骑士过来,与巡逻队队长说几句话又分散开来。

狄安娜只隐约听见东城门封锁,以及出事了的几个关键字眼。她急忙往事发地点赶去,挤开了迎面而来的人群,她低咒着这行动不方便的祭司袍,索性拉起裙摆用跑的。

「狄安娜!」

有人从远处跑到她旁边,是大地。

「你怎麽在这里?东城门发生什麽事了?」她着急地拉着对方,巡逻队员的神色比平常还严谨,那是只是发生大事才有的表情。

「有巫妖逃走了,太阳让所有人放下手边的工作去围剿。」他的神情也不大好看,「快走,现场也需要祭司协助。」

狄安娜还没说好就被拉走了,她忘了告诉对方自己使不出半分圣光,去了也无济於事。

距离东城门越近,厮杀声越多,连带轰炸的烟雾弥漫,不少民房都被摧毁,不死生物嘶吼着寻找目标,一旁的大地直接爆了一句粗口,抽出自己的配剑,塞进狄安娜手中。

「拿着、保护好自己,我有守护盾不碍事。」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奔向战场。

人在现场的寒冰与绿叶分别对上一只死亡骑士,十几名的圣骑士围剿不少骷髅跟低阶不死生物,狄安娜看见了被层层保护住的巫妖红诗跟一匹浑身漆黑的独角兽。

在加入这场战局时,狄安忽地就过分地敏感,对黑暗属性的感知从来没有如此细微又清晰,直直地渗入她体内,教皇给的伪装坠链在也起不了作用,圣光逐渐被吞噬,她眼底间的暗芒是神秘而深邃,像黑夜的璀璨星子。

她凝聚了暗刃,横切过了两三只扑过来的不死生物,那本来就摇摇欲坠,称不上是由血肉组成的躯体,噗滋地喷出黏腻的黑色液体。

狄安娜感觉自己不会输给任何人了,从双手流泻而出的暗属性,从她脚边蔓延开来,去束缚住那些不死生物们,逐渐地让牠们动弹不得,最後一击绞杀。

但她的注意力都在前方的不死生物上,疏忽了从後方偷袭的死亡骑士,此刻充满暗属性的她,根本无法感知这属性与之同化的死亡骑士,一时闪躲不及,肩膀中了一剑。

「别弄死她,我要活人。」不知何时瞬移过来的红诗冷冷地打量她,「要不是你,审判骑士的命我就得手了。」

这只巫妖在说什麽、那才不是她!狄安娜想反驳却呜呜地发不出声音,那只死亡骑士一手紧紧地捂住她面部,同时,死气如同毒气般地侵入她,狄安娜的视野开始见到重叠的幻影,一个人忽然分成好多个人影……

-唉,你怎麽可以这样给我找麻烦?

那突然浮现在她脑海的女声让狄安娜的意识变成清明,是月神吗、快来救我!她慌乱地朝对方求救。

-我不能主动现身,只能借你身体一用。

狄安娜连忙点头同意,那只死亡骑士缠住她身躯不让她有半分挣脱的机会。死气逐渐起了作用,狄安娜浑身晕眩发软,连剑都握不住,就在她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昏过去时。

一片暖流从心口扩散开来,顿时她周围光芒万丈,死亡骑士激烈地惨叫着,被这如同涨潮般的圣光给瞬间腐蚀到什麽也不剩,死气被净化,她重新站起来。

月神?重新获得自由的狄安娜在心里问着,她呆呆地看着圣光像是涌泉般的不断倾泻,发丝也重新变回了金褐色。

-你体内有我一部分的魂,所以我可以直接附身在你身上。

-去吧,我且就暂时将力量借予你了。

月神语毕,一把亮灿灿的银弓就凭空浮现在狄安娜的手中,她握紧了武器,以圣光为箭矢,而她眼神变得坚定。

「你这家伙到底对太阳做了什麽!」这愤怒值爆表的声音,居然是圣殿好人排行第一的绿叶,他眼中的腾腾怒火,完全从好人升级成好恐怖的射手。

这位被惹怒的弓箭手随手一发就是几十支箭矢齐发,弯弓搭箭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要不是红诗有一群不死生物替她挡箭,本人可能早已被射成一只刺蝟也说不定。

「绿叶、我没事、但我快被你的箭射成重伤了啦!」这接近凄厉的哭喊不是太阳还有谁,他似乎也是第一次见识到绿叶的实力爆发而忍不住心惊胆跳。

没事千万别惹怒一个百步穿杨的弓手。

受到刺激的红诗狰狞尖叫:太阳骑士是我的!那刺耳锐利的音调,让在场所有人痛苦的抱住头。

居然对十二圣骑出手,不可饶恕!太阳顿时暴怒,「不准你对圣骑士出手!」随着愤怒而起伏的圣光在一瞬间高涨,那一整片的光亮顿时笼罩四周,足足扩散了好几十里。

那实在是过於耀眼夺目了,在场的人都选择闭上眼睛,同时不死生物的高亢尖叫声响彻了整个东城门区域,那声音非男非女,是难以形容的嗓音。

周围似乎变得寂静,狄安娜微微睁开眼,所有不死生物都消失了,只剩下不远处的红诗,早已无法移动半分身躯的她,脸上有血水以及眼泪混杂在一块儿,那绝望的眼神是死死地盯着太阳。

-那是我的孩子……

狄安娜脑海忽然浮现红诗悲哀的话语,她下意识地望向那个身躯没有一处完好的巫妖,这不是红诗在向她用精神传话,而是月神的读心。

红诗最後被赶来的尼奥、艾崔斯特以及在场的十二圣骑给联手封印了,巫妖的灵魂被封在永恒的宁静。

就在以为事情都结束时,狄安娜觉得身躯定格住,变得有点僵硬。

奇怪?她的手不听使唤?狄安娜表情震惊地走到了审判的面前,她张了张唇,说出了不属於自己的话。

「你,欠我一条命呢。」那柔媚地低语的同时,指尖还抵住了对方心口,「审判骑士,不会是忘了吧。」狄安娜娇柔地低笑着。

审判的反应很快,他意识到了眼前这个用着狄安娜躯壳的对象是谁,「月神殿下,我欠您的,我会还,但请您别做出操控狄安娜的事。」他冷硬的音调很是明显。

「狄安娜同意我附身的。」她靠得很近,近到那祭司袍裙摆都贴上了审判的黑袍,她笑得更欢快了,「瞧,这身躯壳多好,是年轻女人的肉体哪。」她的指尖暧昧地挑开自己领口,露出锁骨以下的肌肤。

被困在内心深处的狄安娜是满脸惊慌失措,她用着自己眼睛看着,可身躯的主控权不在她身上,就连说出来的话也不是她能决定的,连她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解开衣领的羞耻行为来。

「你最好乖乖听我的,不然我没办法保证会对这个身体做出什麽事来。」她抬手抚了一下审判的脸侧,边走边笑地走掉了。

月神那足以翻脸的无情,太令狄安娜措手不及,导致她终於想起,月神曾经想要的是什麽。

她的魂。

*

望响国过了今天的收获日,即将迎来最接近秋分的狩猎月,狩猎月的传统即是皇家举办的秋猎,邀请各大贵族与王室人员的共襄盛举的一场活动。

「陛下来了邀请函,说是让光明神殿也来共襄盛举这场盛宴。」此时,在圆桌会议上,桌上放着被拆开的信笺,有王家的封蜡印记。

伊力亚忧心於阿奇尔陛下先前的郁郁寡欢,於是建议秋猎提早进行,获得不少王公大臣的回响,王室需要举办重大活动来洗去之前叶芽城的沉闷气氛,那些贵族们需要欢愉跟纵情享乐,平民百姓也需要与之同欢。

「此次陛下相当看重这次的秋猎,除了圣殿的骑士长以外,教皇也会出席。」简直就是仅次於新王登记与大颂赞的场合,审判扫视一眼秋猎的出席名单,便递给自己右侧的寒冰,如此依序传递阅览。

「麻烦的是,教皇让我挑几个人去参加秋猎,实在躲不掉。」太阳看着来开会的大家,他心里也知道教皇要底下的骑士做个样子,虽说风头尽给皇家骑士都无妨,表面说是切磋的名义,实际上,暗流汹涌,既不能表现的过於差劲,气势也不能强压过皇家的人。

让骑士长等级的人去,可能会被认为圣殿对於秋猎一事过於较真,可底子太弱的圣骑士又会被看扁,妥当的人选必须是圣殿众所皆知的佼佼者才行。

「太阳,要不我让副队长跟底下几个队员去吧。」绿叶提议,立刻获得好人组的全面赞同。

的确,绿叶跟他那批底下的直属骑士们本就专修弓术,能上马拉弓、下马挥剑杀敌的万用型骑士。太阳点点头,也觉得这个提议好,毕竟是狩猎,拿弓的优势必然吃香许多。

他们很快地结束议程并各自散会後,几位骑士长待在交谊厅,绿叶微微地叹息,「话说……狄安娜她不要紧吧?」

「绿叶,现在的这个人可不是狄安娜,你不是没看到她当时对审判讲话的嘴脸?简直是冷酷无情。」刃金提醒着对方,当日的情境在场的骑士长都看得明白,狄安娜被附身且完全不能自主的样子。

「可恶、那个女人霸占狄安娜的身体究竟想怎麽样啦!要不是那是狄安娜的躯体,我早就狠狠教训她了!」早已按奈不住的烈火,露出想要找月神问个清楚的神情。

「……我说,烈火你不是从不打女人吗?」对此表示狐疑的孤月转了转僵硬的脖子。

「不是女人,却是个女神。」淡淡纠正这点的暴风终於出声,「别在这个节骨眼轻举妄动,狄安娜的小命可是牢牢地吊在那一位的手上,我们可无法预料到她会做出什麽事情来。」

暴风的这番话让众人不禁沮丧地安静下来,说的没错,眼下要紧的,是确保狄安娜不会被那一位神给伤害。

「今天有谁看到她了吗?」暴风忍不住叹气,自从巫妖红诗被封印,原以为所有的不平静能暂时画下一个句点,但月神却硬生生破坏了这些。

「好像是收到茉莉公主的下午茶会邀请帖而进宫一趟了。」说话的人是绿叶,他为此感到担忧,视线也不禁望向王宫的遥远方向。

此时,下午茶会早已结束,月神又在外面游荡直到夜深,没有人意识到狄安娜的举止不同呢,月神使用了飞行术从城外飞回圣殿,她轻飘飘地降落於神殿的後花园,她对於人间仍然有所眷恋,狄安娜的身体能满足她的这麽点遗憾。

当然,月神也不怕光明神殿的那些骑士们敢对自己怎麽样,毕竟,这是狄安娜的身体,他们自然有所顾虑,不愿轻易出手。

何况,审判骑士欠她一条命,月神漾起勾人心魂的笑意时,她感觉有人朝这里走近。

看见一名女子独自靠於殿外的柱子吹风,今夜轮值夜哨的亚戴尔走过去,发现是狄安娜,她闭着眼,风扬起了她光华如月的发,像镶了金子般闪闪耀人。

「狄安娜……你没事吧?」亚戴尔有点不确定的问,这麽晚的时间又接近半夜,她人怎麽在这里?

月神张开眼,眼前青年的担忧神情,她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个人是谁,太阳骑士的副队长,貌似叫做亚戴尔。

狄安娜过往的记忆再度浮现,月神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亚戴尔许久,「我只是在吹风,怎麽?打扰到亚戴尔副队了?」

亚戴尔心中的违和感涌现,狄安娜刚开始时的确都用颇为客气的口吻唤他,偶尔加个副队的尊称,可後来二人熟悉之後就相互直称其名了,今天怎麽又在名字後面加个副队二字了?

「不,只是夜深,有什麽动静我都需要来看看的,没有其他意思。」亚戴尔颔首,「你也早点休息吧。」

月神转头望他,那一瞬背对月光,阴影遮去她脸部的一半,只隐约地见着她的些许面容,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亚戴尔不知为何觉得这样的她相当陌生。

艾德还跑来找他嚷嚷,说狄安娜最近都不跟他们太阳小队去喝酒,态度也生疏得很,亚戴尔当时也只是笑骂艾德说是他多心。可是,真的只是他多心吗?注视着对方离去的身影,亚戴尔却敏锐地发现有第三者在窥伺他们的存在,他转身拔剑低喝,「是谁!」

但在看见来人後随即垂下剑尖,「前、前太阳骑士长。」亚戴尔神情一变,又镇定地像对方行礼,他刚刚完全没有发现这步伐,何等高超的隐匿步伐,他暗自讶异,可又很快地镇定下来。

「不错。」尼奥扬笑地迈步而来,对於亚戴尔的警觉心是小有称赞一下,「看来那孩子选副队长的眼光还是有的。」他光是站姿就有不怒而威的气势,不用出声,所有的圣骑士都立马挺直自己的腰杆,不敢有半点的怨言。

尼奥与艾崔斯特在巫妖事件落幕後,就留在圣殿,前者是因为自己学生的房间酒窖下有喝不完的酒舍不得走,而後者则是因为被教皇慰留好相互切磋一些魔法。

但黑暗精灵是不是只会黑魔法……?

亚戴尔当时队长听完也不再继续深思,一位教廷的领导者究竟跟一只黑暗精灵有什麽能相互切磋的,虽然教皇口口声声说那是一只被光明感化的黑暗精灵。

「您好。」亚戴尔有礼的问好,他尚未加入太阳小队前,就很憧憬这位誉为史上最强的太阳骑士,即使他现在退休,仍然是相当崇拜这位男人,即使是独臂,自己也打不赢他,亚戴尔深深感受到自己与前太阳骑士的实力差距,并为此努力地锻链自己。

「可惜有公务在身,不然一直希望有机会能向您讨教剑术。」

尼奥唔了一声,显然不是很在意,「我白天都在,你想什麽时候找我都行,你小子剑术还行,多磨练也是好的。」

作为圣殿排行前十的实力,仍然被尼奥评价为只是剑术还行的程度,但亚戴尔依然客气地回应,「不会嫌我打扰您的时间就行。」

尼奥只是意味深长地说着反正在圣殿还能待上一段时间後就摆手走人,独留亚戴尔一人微征,思索着这句话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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