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吾命騎士】碎若歸塵 — 如同大霧般逐漸彌漫開來的闇屬性,瀰漫著不詳氣息

栖息於黑暗之地的生物们此刻如同惊弓之鸟般地纷纷逃窜,如同大雾般逐渐弥漫开来的闇属性,弥漫着不详气息。

青黎惊望着这四周不断窜出的不死生物们,他的攻势却毫无丝毫停顿,牠们就是受了刺激般发狂地向这群圣骑士群起攻之,他们这些充满光明属性的骑士们,本来就是不死生物憎恶的对象,但这数量多到过於反常了,圣骑士们纷纷举剑还击。

只是,不死生物排山倒海地涌向圣骑士们,即使是战斗力惊人的尼奥也不禁啧声,这绝对是他执行任务遇见最多不死生物的一次。

不死生物厌恶阳光,此时日正当头,牠们虽然不要命似的攻击圣骑士们,但攻击力与速度相对的大幅减低,这也是牠们通常不会选择在白天出没的缘故,就算有,机率也相当低。

但随着体力不断耗损,圣骑士们也陷入苦战,他们逐渐被群聚的不死生物包围,彼此只能背靠着背,去抵御敌人。

「队长!」不远处,一人领着圣骑士与祭司们们赶来,「是迪欧。」青黎的神情终於看见希望。

「圣光护体!」、「神翼术!」、「神圣祝福!」一群祭司与圣骑士赶来,纷纷加入战斗与辅助的行列,有了神术的增幅力量与速度,他们重新列阵,本落於下风的态势即转直上,众人齐心杀个不死生物片甲不留。这时,原本如潮水般进攻的不死生物居然慢慢退去了,可以说是用落荒而逃来形容。

「迪欧,你们来得真及时。」青黎赞许地拍拍圣骑士兄弟的肩膀,可迪殴的笑容很勉强,表情也欲言又止,一副有话不知该不该说的神情,让青黎觉得很奇怪。

这时尼奥发话了,他没有因不死生物撤退而表现出半点欣喜,「所有人开始报数!」全体圣骑士赶紧在最短的速度内列阵,有前头开始报数,直到最末尾。

「太阳骑士长!狄安娜……不、有一名实习小祭司被魔兽咬去了,目前下落不明!」一名祭司神色仓皇地站出来向尼奥报告。

尼奥来不及询问情况,他视线却落在前侧的森林,此刻一片安静无声,只有微弱的沙沙声响,有东西靠近。尼奥当下反应过来时,却被轰的一声给弄得耳膜阵痛,他的太阳神剑也在第一时间,直指惊动周遭这一切的来源。

那足足比成年男子还高上两倍的巨型魔兽,牠缓缓步行着,所走的每一步就导致地面就震动一次,连带惊动了森林的各种生物。所有圣骑士都惊愕住了,他们紧紧地握住自己手中的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魔兽,让他们都不自觉秉住了呼吸,祂散发出的威压让圣骑士们不敢小瞧。

尼奥却微微眯着眼,他注意到了被魔兽叼在嘴边,那充满闇属性的人影,那魔兽彷佛注意到了尼奥的瞪视,牠轻蔑地抬起下颚,将口中的人轻轻一甩,那人就被甩至地上,动也不动。

「队长……是否要围剿牠?」青黎低声地请示尼奥,他的手牢牢地放在剑柄上。

「不,先等等。」尼奥沉声道。

一群圣骑士们与一头魔兽对峙许久,牠才率先喷出鼻息,打破这个僵局,往回走入森林深处,神奇的是,待魔兽一离去,这时众人先前感受到那充满威吓的压力也消失了,除了地面上印着的巨大兽印证明过先前魔兽的存在以外,圣骑士们所在之处恢复了宁静,但他们没有就此放心,视线反而定格在那名倒在地上的人。

只有死者,才会闇属性给占据。

当一名祭司冲上前,大喊着狄安娜的名字,青黎才回过神,他僵硬地注视毫无反应的狄安娜,背面被割开一道长口子,伤处血迹斑斑。

那只是个孩子啊……青黎心底占据的悲哀让他握紧拳,他身旁有几名圣骑士做出了祝祷的手势。

「你们通通在磨蹭什麽、她没死!」尼奥不耐烦地拎过一位祭司,说着赶快替她疗伤,青黎心底一惊,他冲上去将狄安娜的身躯翻到正面来,手凑过去探她呼吸,「她还有气!祭司!」他转头低吼。

但她身上聚拢着相当浓厚的黑暗属性,狄安娜皱着脸,脸色相当痛楚,白皙的小脸上布满细汗,她神智不清地说模糊话语。

「留下一位祭司替她疗伤,其余人去净化黑暗之地。」尼奥摆手指示着,他又挥手让青黎领着一小部分人前去洞窟内探索,他站立於原地思索着,望着周边的不死生物屍体堆成小山般的高度,以及开始着手净化的祭司们。等待一段时间後,一名部下才过来朝尼奥拱手,请他过去,跟着一名圣骑士走过弯弯曲曲的穴道,直到最深处。

「青黎,什麽情况?」尼奥向来没有太多耐心,洞窟内被点亮了火把,这里不宽敞,只能站两到三个人,空气也很不流通,让尼奥忍不住低声咳了几声。

「队长,请看上面。」

尼奥抬头,青黎以光照亮了上方,那刻满各式繁复图样的壁画顿时现於二人面前。

「有人比我们更早抵达这里了麽……?还留下这些让人不明所以的壁画。」尼奥眯眼,这代表留下壁画的人不旦进入这非常人过这难以到达的黑暗之地,并且在最深处留下这些壁画,有何目的?

「是的,另外现场也挖掘出不少人骨……」青黎指向地面那些排列整齐的骨头,「没有任何攻击痕迹,初步推估是自然死亡。」

「这附近可没什麽人居住的痕迹,大老远来到这里又刻出这些意义不明的壁画,然後待在这里等死?」尼奥挑眉,在他眼底这简直是吃饱没事干。

「光凭现场的这些很难推敲出更多了,队长看此事要如何处置?」

「交由你处理,我只负责听结果。」

「……是,现场一切证据都会带回圣殿进行调查。」青黎朝尼奥拱手。

*

当她惊醒时,察觉自己是躺在床上,狄安娜反射性地跳起身来,这是哪里?!她左顾右盼周遭的摆设,完全是自己陌生的。

「啊,你醒了吗?」一道惊讶的嗓音从门口响起,让狄安娜转向声音来源,一名身着长裙的女子端着碗进来,「你不可以太快起来,那样对你的伤势可没帮助。」她好意提醒着。

後背传来火辣辣宛若被撕开的疼痛,让狄安娜终於想起,她在黑暗之地内受伤疼晕过去,後来就不晓得怎麽了……

「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狄安娜不顾身上的伤口大喊,她发现自己竟身处在陌生人家中,一时警戒心大起,语调也忍不住拔高。

「你别生气,我不是坏人、我是……」女子张了张唇欲解释时,又有一名男子冲进来。

「你、你这个可疑人物!离华丽丝远一点!」愤怒的男子紧紧护着那名唤作华丽丝的女子。

「耶尼你冷静点、那孩子不是!」华丽丝反而生气地指责起耶尼来,要他在一旁等着不要插嘴。「狄安娜,是太阳骑士将你托付给我的。」华丽丝转身,精准无误的叫出狄安娜的名字,狄安娜听到关键性的名字才收回当初的敌意。

华丽丝的嗓音变得柔和,「总之,先吃点东西吧,冷掉的粥可是十分难以下咽的。」在确定狄安娜已经冷静後,她温柔一笑,重新将碗给放在桌上,表情随和地彷佛什麽事情也都没发生过,「我想,你应该很饿了吧,毕竟你睡了一星期了。」

比起华丽丝的话,狄安娜更专注地眼前这香味扑鼻的粥,她的确饥肠辘辘,想起自己方才对她的不友善,还有男子恶声恶气地彷佛认为狄安娜是不知从哪出现的野孩子,狄安娜决定表现的有教养一点,「……刚刚真是对不起。」

有教养的第一步,是要懂得学会道歉。

华丽丝似乎很不介意,她笑着说没关系,她只是要狄安娜赶快坐下来吃东西,当然这也是狄安娜最希望的。

「狄安娜,他是耶尼,我的丈夫。」华丽丝把她介绍了那位表情仍然充满敌意的男子,狄安娜对於他叫自己为可疑人物这事还是有点生气,「然後,在你康复为止都会住在我这里,你有任何疑问吗?」

「……只有我被留在这里吗?」她有点茫然的询问,其他人都回圣殿了吗?

「嗯,太阳骑士说要让你好好养伤,希望你别乱跑。」华丽丝只是怜爱地看着她,要她不用担心。

不是这样的、狄安娜忽地微微一震,因为刚刚清醒她没有仔细去感觉,但……她忽然明白耶尼为何用那种排斥的眼神看着她了,她完全感受不到自己身上有半分光属性,只有满满的闇属性,为何、会这样……?她一时呆若木鸡。

饭後,华丽丝再度替她换了一次药,狄安娜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草味,华丽丝将已经绞碎捣烂的泥状物敷上狄安娜的伤处时,她用力抖动一下,不敢喊出声来。

「可怜的孩子,一定很痛吧。」华丽丝心疼不已,她已经用最轻柔的力道去替狄安娜上药了,到底是发生什麽事才会让一个可怜的孩子如此受罪?

「好了。」女子体贴地用条帕子替狄安娜拭汗,「你有事在叫我吧,好好休息。」

狄安娜安静地点点头,看华丽丝离开并关上房门,只有她一个人被留在这里?狄安娜心底空荡荡的被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取代,一个浑身上下充满了闇属性的人待在圣殿,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就连她的老师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她……

她轻轻叹气,才开始打量这个房间,空间不大的范围内只有床、衣柜、书桌与书柜,简直是简朴到一个极致,书架上倒是摆了不少书籍,无聊的狄安娜随手拿了一本瞧瞧,这是一本讲述各大陆奇闻轶事的书籍,书皮光滑没什麽翻阅痕迹,狄安娜无事可作,眼下只能用这打发时间了。

*

华丽丝禁止她伤势未癒之前就踏出这个家门,她也就乖乖待在这里养伤,偶尔帮忙华丽丝做一点家事,有时做完事情就躲回房间看书,也安然地度过一段时日。夜里,她去厕所,经过华丽丝与耶尼的房间,里头竟传来小小声的争执。

「华丽丝,你真的还想继续留着那孩子?」耶尼板着脸,用着质问的语气。

「我当然要留着狄安娜!她受那样的伤还能去哪里?况且这也是太阳骑士的请托。」

一听见太阳骑士的名义就让耶尼表情微微挣扎,但又十分坚持,他压低嗓音,「我从他们那群人口中听到的完全不是这麽一回事,就连祭司也束手无策,你知道我还听见了什麽?说是那孩子被诅咒了!不受到光明神的眷顾了!你说我们还能留她?」

忽地,狄安娜脑袋一片空白,只剩下耶尼的那句被诅咒了字眼在脑海回荡。

「你住嘴、这话若是让狄安娜听见了她该有多伤心?」华丽丝急忙暗示丈夫的音量小了些,她才正色启唇,「你难道忘记了太阳骑士对我有恩,今日他有托於我,我是一定照顾好那孩子。」

「我知道太阳骑士是救了你弟弟……但就怕是狄安娜如果真遭受诅咒那要怎麽办?他们祭司会那样讲,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不然,他们为何不将狄安娜带回去治疗?」耶尼忍不住争辩起来。

「太阳骑士定是有他的考量,耶尼,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改变心意的。」

那对夫妇的音量逐渐变小,而狄安娜也悄悄溜回房间了,但她翻来覆去再也睡不觉了,她只能盯着天花板,她是不是给华丽丝添麻烦了呢?思考许久後,她萌生了离开的念头,耶尼对她有所顾忌,而华丽丝夹在中间终归是为难的。

隔天早上狄安娜仍然假装若无其事的帮着华丽丝弄早餐,心底的疙瘩却一直存在,她恍神得严重,还失手打破一个盘子。

背後传来陶瓷碎裂声,让华丽丝一声惊呼,她急忙看狄安娜有没有受伤,小少女盯着鲜红色的血老半天,直到被华丽丝揣起手检视着伤口,狄安娜又想起昨夜华丽丝与耶尼的争吵,一时委屈忍不住红了眼眶。

「狄安娜不痛啊、你忍着点我去找药箱……」华丽丝急忙转身上楼,去房间找药箱,将狄安娜一人留在楼下。

狄安娜讨厌那些大人们的眼神,她趁着华丽丝去二楼时跑了家门了,她毫无方向地走着,也没想过要回圣殿,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忽地,狄安娜被人给用力撞一下,她踉跄地几步而跪倒在地。

「欸,你这小孩怎麽走路这麽不小心?」那人喝斥着。

手掌沾了满手尘土,膝盖也有点痛,但狄安娜站起来,本来是想狠狠瞪向对方的,但她见到是一个大人,她的眼神赶快地收敛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垂眼。

「怎麽道个歉也这样不诚恳的?这是哪一户没家教的孩子?」他的满身酒味让狄安娜轻轻退了一步。

「叔叔,对不起。」狄安娜再次向对方道歉,还乖乖地行个礼,她知道一个大白天就在喝酒的醉汉惹不得。

「小妹妹你是不是迷路啦?呦,这手怎麽还受伤了?」男人向前跨了一步似乎想主动查看她的伤却又觉得不妥,本想碰狄安娜的手也跟着缩了回去,狄安娜下意识地将受伤的手心给藏进背後。

「像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女孩应该不喜欢我这粗人给碰着,我找我朋友替你疗伤吧,你在这等等。」男子左右张望了一会儿,才对着走出酒馆的男子大吼,「搞什麽、汶你这家伙,结个帐也慢吞吞的像个老人!」

狄安娜被这嗓门给吓得身子一抖,这个大嗓门的家伙看起来不像是坏人,狄安娜以为对方是那种喝醉了就对别人毛手毛脚的粗人,看来他并不是,狄安娜不禁稍微修正对於眼前这人的印象。

「文斯你才是啊……」那男子一脸不高兴的走过来,「我得回去执勤了。」

「我刚刚见到有位孩子受伤了,想请你帮忙治疗,你不是一位圣骑士吗?这种小事对你而言不难吧?」文斯搔搔脑袋。

「孩子?文斯你这是白天酒喝茫了吗?我可没看见什麽孩子。」汶一脸同情地望着文斯。

「我、我没骗人啊,刚刚还明明在这的!」文斯一转头,方才那孩子站的位置此刻却空空如也,什麽也没有。

「人八成被你给吓跑了,可怜的大老粗!」男人不客气的大笑,又拍拍老朋友的肩膀,又说了几句话才又把人给拉走。

转角处的阴影下,少女心跳急促地跳动着,她居然看见艾尔梅瑞的老师,现任的绿叶骑士,要不是她反应机灵先逃了,现在可能就被发现了。

还是……回去吧?她想起华丽丝担忧自己的神情,终归还是不忍地往回走,对方好歹有恩於她自己,狄安娜仰头注视着远在几条街外的光明神殿建筑,心底曾挣扎地想回圣殿看看的念头,她仰望了那幢雄伟的建物许久,直到天上的太阳刺得她眼泪泛出,狄安娜才低头寻着原路走回,果然,远远地她看到了华丽丝急切地站在家门口。

「狄安娜!」

少女怔愣愣地落入了华丽丝的怀中,对方紧抱着她,紧得狄安娜快喘不过来,

「华丽丝姊,你不用对我这麽好的。」少女闷声地说着,「我知道耶尼不喜欢我。」

华丽丝安静了,她只是怜惜地捧过狄安娜的脸,「我知道,还有我疼你。」她搂紧了这个小少女。「耶尼只是……比较容易被别人的话给影响,但不用担心,有我在。」华丽丝扬起一抹美丽的微笑,「太阳骑士也将会是你的靠山。」

为何不是她的老师呢?狄安娜微微蹙眉,自己难道不也是祭司老师的学生麽?那为什麽这些日子对方不来看看她自己呢?她想问可是又不敢,怕那个答案是自己所失望的。

「……我真的不能回圣殿看看?」她小小声问了,带着一丝委屈。

就算老师不在乎她也不要紧,但狄安娜在乎黛芙妮,她就想见一眼自己的好妹妹。

「太阳骑士明日会来,我与他商量看看。」华丽丝给她了充满希望的答案然後看着小少女不掩喜悦地跑上楼。

最先知道狄安娜行踪的小圣骑士,是每个月回家一次的帝摩斯,这个浏海长到足以覆盖住那双漂亮的眼,怕生的小少年见到屋内有一位同龄的少女,就下意识地躲入姐姐的身後。

华丽丝哎呀了一声,用着略显无奈与怜爱的嗓音说,「帝摩斯,姊姊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她是狄安娜,最近会在这里住一阵子,你们要好好相处喔。」

白云小骑士估计在圣殿真的太没有存在感,他略显苍白的脸庞探出来,怯生生地看着狄安娜,凝视她好久,才默默地伸出自己的手。

他的手心凉凉的,狄安娜如此想着。

「那我先去煮饭。」华丽丝笑笑地将客厅留给他们俩,两个孩子彼此对看着,狄安娜也不知道要说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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