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样的魔法在血族境内是禁止的,请三思。」
「我明白了。」亚戴尔付了钱给店家,随後将从黑市里买到的素材一并拿走,似乎没有听进商家所说的话。
材料已经准备就绪,剩下的就是……
亚戴尔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孩,眼神中没有不舍与怜惜,彷佛对方是个陌生人——甚至只是达成自己愿望的媒介罢了。
事情是这样的,在距今几个月前,亚戴尔从坊间听到一则关於复活亡者的魔法,谣言指出要取得白龙的角、精灵的翅、人类的心,以及一名魔力强大的「容器」,只要能得到上述物品,加上容器的强大法力,无论是什麽种族的生物都能复活。
亚戴尔不是个容易听信谣言的人,於是他花了不少时间考究这件事的真实性,发现历史上虽然人数不多,且有人因此付出代价,但亚戴尔不在乎。他心心念念的,就是让死去的希薇雅复活,让两人再次沈浸在只有彼此的甜蜜之中。
让小璃牺牲,让希薇雅活过来。亚戴尔曾想过,如果这样做希薇雅是不是会难过,可没有了希薇雅,亚戴尔会难过。纵然相处了五年,亚戴尔仍然无法爱着这个孩子——这个杀死自己母亲的杀人凶手。
素材都是些珍品,价格昂贵,所幸亚戴尔之前曾在黑市交易过一段时间,那儿的商人都认识他,也就愿意以低廉的价格将珍品卖给他。
「你是认真的吗?如果失败了……」离去前,商家还是基於旧识老友之情提醒了他。
「如果失败了,」他顿了顿,眼神哀戚而坚决,「那我也没有什麽可以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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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璃逃跑了。
她不懂父亲为何会做出这种疯狂的决定,明明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她,可父亲却执着於要母亲复活。
那晚,亚戴尔一反常态的表现出慈父的样子,满桌的菜肴、温暖的房屋,以及至亲的陪伴,小璃以为自己终於得到了,她渴望已久的亲情与父爱。
可当她吃完饭,父亲将她带到国与国之间的灰色地带,那里不属於任何国家,无论做什麽都无法可管。亚戴尔告诉小璃,她会成为拯救妈妈的英雄,只要她乖乖的,就可以得到好吃的蛋糕。
「不要!」
「小璃!」
她不懂为什麽自己的爸爸这麽残忍,明明一直陪着他的人是自己,为什麽一直要强求死去的人活过来?难道自己的出生真的是一场错误吗?她装作没有听见亚戴尔的呼喊,精致的小脸上早已布满泪痕,她一昧的跑,跑进了黑压压的丛林里後,便看见一名身穿铁甲的骑士朝她走来。
看见陌生人,小璃下意识的往後退,直到背靠在树干上,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你,想做什麽?」小璃咽了口水,神情紧张,「亚戴尔派你来的吗?」
那名骑士摇摇头後便朝她单膝下跪,他的头微微垂下,右手握拳至於左胸前,语气恭敬的道:「公主殿下,终於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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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希薇雅.洛佩兹坐在王位上,头上顶着过大的王冠,不成比例的画面令人看了不禁发笑,彷佛小小女王的脖子会因为王冠太重的断裂。
那天她逃跑之後,她在丛林里遇见了骑士先生,他告诉她自己是精灵族女王的孩子,是拥有正统继承权的嫡女。要她与他回到精灵国,而自己会辅佐她上位。
小璃原本是害怕的,但她发现成为一国之主没有这麽困难。只要盖章、签名,听大臣们报告事情,再按照摄政王的吩咐发布命令,公务结束後她就会有下午茶可以吃——至少她认为这些人是「爱」她的,不像亚戴尔只想杀了她。於是她也不反抗,就这样穿着漂亮的衣服、学习所谓的礼仪,度过短暂的五年。
尔後她开始明白,这是精灵国内部的政治角力,而主角不是她,她只是复权派的一枚旗子——顺利取得政权的旗子。接着是异世界大战的爆发,精灵族内部也因为政权动荡而民不聊生,所有百姓都要求着要女王坐上断头台,以死谢罪。
「我们已经不需要你了,所以——」摄政王在她耳边低语,「去死吧。」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刺眼的红光乍现,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断头台上的人已经失踪,不知去向了。
她瞬间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没有华丽的衣服、没有好吃的下午茶,却也没有战争、没有人整天要她去死。
「精灵族与血族?」
小璃愣愣的坐在路边,她不识字,却看见眼前有一名棕发女孩,她背着国小的书包,年纪看起来比自己年幼,个性却很沈稳。一双碧绿色的眼睛藏着几分探究,虽然没有恶意,但小璃还是被盯得不太自在。
「总之,先到咖啡厅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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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她明白自己没有被斩首,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她使出了打从娘胎就保有的强大魔力,瞬间就转移到了人类世界。也知道了那天与她搭话的是血族王室——夜家的王女:夜羽。
咖啡厅里人不多,除了王室成员,还有一名祭司之女的後代,以及血族骑士团的团长。
他们都对她很好,供她吃、住,却又没有要她付出任何代价。一名白发少女会细心的指导她如何自理日常生活,一名怀有身孕的妇人会在天冷时替她织温暖的毛衣,而夜羽总会指导她咖啡厅的各种业务:冲泡咖啡、制造蛋糕、结帐找零,就算未来他想离开咖啡厅,也会拥有自己的一技之长。
这样的对待是她从出生以来都没有接受过的,他们的好就连有着血缘关系的家人也从未给过她,曾经的她觉得自己很不幸,如今她却觉得自己很幸运——很幸运能来到这家咖啡厅。
当王室要为她进行血脉的觉醒,她拒绝了。不论是对血族还是精灵族,她都无法有认同感。成为血族,她会想起亚戴尔对她做的一切事情;成为精灵,她会想起自己那段荒唐可笑的傀儡岁月。
所以当他们问及她的姓名时,她只是微微一笑,粉色的唇瓣轻启,「我叫小璃,就只是,小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