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暗殺教室】花開 — 第四十七話:炎炎烈日與記憶

这个世界里不存在绝对完美的人,只要生而为人,就肯定有着属於自己的弱点……无论是谁,无一例外。

浅野学峯垂眸俯视着身前的人,女孩仰起的脸庞里尽是愕然,而他在里头找到了只属於那孩子的脆弱,於是他扬起笑、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散乱在肩上的乌黑长发,施舍着虚假的怜悯。

见到女孩愣愣地垂下脑袋、沉默不语的模样,浅野学峯轻笑出声,笃定自己在不久的未来里,他将会得到预料之中的回覆……──

「──托几位的福,我想我这辈子绝对不愿意再回到A班了呢。」

闻言,浅野学峯虽然依旧注视着身前的女孩,但嘴角弧度却不再扬起,那双紫色眼眸连一点笑意都没有,「……花开同学,你刚刚说了什麽吗?」

下意识跩紧了手里的床单,黑发女孩拼了命地祈祷,祈祷着自己的声音不要有任何一丝颤抖,凌乱黑发垂落在染着乌青的唇边,女孩逼着自己勾起微笑、试着让自己看上去勇敢一些,但她做不到,所以只能继续低着头,倔强地说着,「我说,我绝对不会再回到那个像是地狱般的班级里。」

这个世界里不存在绝对完美的人,而强者总是将弱点隐藏在任何人都无法轻易察觉的地方,只要他们愿意,甚至能够将那些懦弱沉入无尽的心底。

可女孩并不是强者,因此才让理事长老师揪着弱点穷追猛打。

但是,有时脾气异常固执的女孩并不愿就此认输。

忍着再度涌上的恶心感,女孩阖上眼,「我将会在这里,向您、向我的母亲证明我自己的价值。」

所以,不要害怕啊、不要一直发抖啊……她的身体……

「……」

顶着一头凌乱长发,女孩猛地睁开眼,从睡梦中惊醒的她坐起身,有些迷糊地呆坐在床上发楞,久久无法回神,直到起床闹钟从身後响起後,女孩这才缓缓转过头,伸出穿戴着黑色护腕的右手拿起手机,将闹铃声给关上。

有些恍神地望着手机萤幕里连凌晨六点都还不到的时钟画面,青色眼眸底下泛着淡淡地黑眼圈,女孩苍白面容上不见过往美貌,逐渐消退的乌青痕迹退成了斑驳的土黄颜色,零星地散落在右额一路延伸到脸颊的位置。

看着手机里的秒针一格一格的前进着,女孩不以为意。

嗯……虽然这已经是早已料到的结果了……但自己果然又被大家扎扎实实地严禁参与课後训练一个月了呢……

院脸上的瘀伤比起最初时候,现在明明已经好上许多了,但果然还是没办法敌过茅野他们呢,否则以往在这个时间点里,为了能赶上第一班电车提早到教室里头作课前预习或是自我训练,院可能已经匆匆忙忙地出门了,怎麽可能继续窝在床上发愣呢?

不自觉地叹了口气,院将腿上的薄被一丝不苟地铺平在床上,慢吞吞地走进浴室里头梳洗打理一番,不顾额前黑发还滴着水珠,院歪着脑袋,将沾湿的擦脸巾摀在侧脸上,有些享受从另端传来的冰凉触感。

……好吧,她或许应该收回前言。说实话、右脸瘀伤的地方偶尔还是会觉得有点痛,右耳听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伤势而受到了影响,有时也会莫名地嗡嗡响着,让人感到十分困扰……这点尤其在念书的时候更是如此。

微微皱起眉头,院忍着突如其来的耳鸣伴随着轻微晕眩,好不容易赶在差点因为腿软而跌个四脚朝天之前,赶紧搀扶着梳妆桌缘在镜前坐下。

紧闭着双眼,院默默地等待着晕眩感散去,倒是不担心自己会直接昏过去,毕竟这几天早晨刚睡醒时都会这样,她早已见怪不怪……

……而这般光景……院同样早已习惯成自然……

放下手里正在冰敷的湿毛巾,女孩等待着让人烦躁不堪的不适感彻底退去後,这才缓缓地睁开双眼,印入眼帘的、便是倒映在镜中的自己。

窗外的微弱阳光轻轻地洒落在她的长发、她的身後,宛若烙印在白皙脸蛋上的点点瘀斑久违地沉寂在黑色阴影之中,让人无法看清女孩原本狼狈的容貌。

但即便如此,那双天生带着三分魅惑七分侵略性的桃花蓝眸却彷佛永远都不会被阴影所遮蔽,闪烁着女孩一直以来都无法拥有的自信光彩……

……那是……院最厌恶、同时也最习惯的模样啊……她究竟应该厌恶着自己呢?还是该爱着自己呢?

亦或……她所憎恶的、或许另有他人呢?

望向镜中穿着单薄的孤单身影,院早已分不清自己的心了。

「……不论别人怎麽说……」随手将毛巾往桌上一扔,院脱下穿戴在右手上的护腕,将紧紧缠绕在手腕及手背的弹绷一并褪去後,无视於一离开护具支撑便开始隐隐作痛起来的右手,开始了让人感到疲惫地晨间妆前保养;为了能够维持一整日的完美妆容,院耐心地替自己那不堪入目的脸庞盖上层层底妆,直到她将脸上的斑驳瘀痕以及那副难看的表情遮掩得一乾二净为止。

「……你就是你啊……花开院。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撇开与镜中的自己四目相交的蓝眼,院沉默地听着一楼玄关处隐约传来的开门声,以及最近总是异常烦躁不安的熟悉女声催促着某人赶紧跟上脚步的声音就这麽消失在这个家中。

……这个时间点……印象中妹妹并没有那麽早的课程需要学习的吧……

「……绝对不会再让那种事情发生了……」疲倦地阖上眼,院掐紧了拳,「……这次的牺牲品,只要我一人就足够了。」

那般悲伤的事,院绝对不希望再经历第二次。

所以,她不可以害怕。

即使只有表面也好,她必须是完美无瑕的人──

──嗯……今天的妆……果然是化得太认真了吗……?

百般无辜地眨了眨眼,院紧张地缩起双肩、挺直腰杆,像个乖学生般将双手放在腿上,为了遮掩瘀斑而擦上底妆的白皙面孔逃避似地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去,天知道她多麽希望找个地洞钻进去,好让自己躲开茅野、中村和赤羽同学三人紧迫盯人的目光。

虽说院为了不让班上同学们担心,所以每天都一点一点地将自己脸上的瘀伤给遮起来,至於仍然有些瘀肿的右眼则是用眼罩遮掩,但这些天以来一直睡不太好,今早起床时的脸色看上去很糟,因此院今天才特别化了淡淡地眼妆和腮红。

殊不知,院才刚坐下,立刻就被眼尖的赤羽同学给发现啦──!

如果只有赤羽同学发现也就算了,偏偏茅野和中村居然从踏进教室的那一刹起……就发现了……教室前门距离她的座位这麽远,她们到底是怎麽发现的呀?

下意识将轻握着的手搁在唇边,院苦恼地歪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不知为何,某两人见到女孩这般烦恼的模样後,默契十足地同时叹了口气,神情宠溺地轮流摸了摸女孩的黑色小脑袋,乾脆俐落地放过了对方,徒留赤羽业一人站在原地,与院面面相觑。

摸着被稍微揉乱的黑发,院仰头看着满脸错愕的赤羽同学,仍然无法理解茅野和中村竟然如此轻易放过自己的原因,但是……总觉得有点因祸得福的感觉?

「唉、一大早的看你们这样……感觉更热了啊……啧、烦死了!」摆出无语问苍天的扶额姿势,赤羽业扯了扯从来都没有好好扣齐的制服领口,没头没尾地抛下一句话後,终於甘愿坐回座位上了。

虽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只要他们三人不要继续追究下去,院只差没有跳起来喊万岁了。

怀抱着万分感谢的心,E班正式开始了炎夏第一日的山中课程。

只不过,他们的旧校舍位於学校後山的半山腰上,照理来说深藏於树林之中的E班校舍应该十分凉爽才对……但就是因为他们的教室位於学校後山,所以主校舍空调们轰隆运转後所排出来的热气全往山上排过来了。

因此山林间非但没有半点凉爽的感觉,隐约还弥漫着一股热气,再加上旧校舍建立於半山腰的空地处,少了树木的遮蔽,直接曝晒在阳光底下的校舍简直跟烤箱没两样。

少见地穿着夏季制服,没有任何外套遮掩的双臂裸露在闷热的空气之中,有些被热昏的院拿起课本往脸上搧了搧……

……唔……都是热风呀……

「热死了~」

「是地狱啊……这种大热天居然要待在没有空调的教室里……」

伴随着窗外蝉鸣的声响,教室里头的抱怨此起彼落,同学们或坐或趴的待在座位上,却无心听课,而此时应该认真上课的某教师同样半瘫在讲桌上头,有气无力地举起触手,如此说道,「别这麽没出息……夏天会热是理所当然的!谁叫咱们是处於温带海洋性气候内的国家呢,就别抱怨了……顺带一提,为师在放学後就会去寒带避暑。」

闻言,班上同学们不约而同地对於杀老师下课後的自肥行程发出激烈抗议声,「老师你耍赖呀!!!」

「就是说呀!老师有种就陪我们一起待在这个地狱里!」

「好好喔~杀老师也带上我们吧~真的好热!!!」

「嘛、不过今天起游泳池就要开放了,体育课还真是叫人期待呀~」同样拿着课本搧了搧风,仓桥阳菜乃顺手拉起挂在桌旁的游泳袋,语带兴奋地说道。毕竟现在唯一能够抚慰他们快要被热坏的心灵绿洲,就只有短暂地游泳课时间了,如果能泡进冰冰凉凉的水里,就算要他们在泳池里做训练,也算是一种享受了呢。

「不……那个游泳池对咱们E班来说根本就是地狱吧。」从瘫倒在桌上的姿势爬起身,邻座的木村正义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只有主校舍那边才有游泳池喔?想要去游泳就必须得在烈日炎炎的山路上来回走个两千公尺才行呢,人称,特别是在游完泳已经很累了之後,走上坡路回来时,甚至要面对力竭而死沦为乌鸦饵食的危险──」

虽然这些夸张的传闻都是之前从学长姊们那儿听见的,但现在这种天气再加上他们的旧校舍位於半山腰处这种鬼条件……木村对於“E班的死亡泳池行军”这个异常中二的称号果真一点悬念都没有,这一趟下来大概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

「唔……把我们送到主校舍那边去吧,杀老师。」

「真没办法──为师就答应你们吧……虽然很想这麽说,但是……你们不能每次总想着拿为师的高速来帮忙!就算为师有20马赫的神速也有些事情是做不到的!」

不不不、比起杀老师你那短暂的寒带之旅,送全班到主校舍游泳池这件事显然简单一百倍吧──

以上,是来自全班同学们的心声。

不过也是呢,他们也不能总是依赖着杀老师的速度,要求老师做些无理的事,因此同学们仍然倒的倒、趴的趴,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看着大家有气无力的模样,难得也有些无法适应这种学习环境的院苦笑了下,毕竟不久前她还在夏有空调、冬有暖气的主校舍里学习,不太会受到季节气温的影响,但这里确实有点热过头了。

毕竟夏季道场里的温度也不惶多让,但在道场里活动身体、流些汗过後反而会有种身心舒畅的感觉,不过在校舍里时却多了一些烦闷感,总让人觉得心情烦躁。

放下手里的书本,院往左右两旁看去,这样看来……大家今天应该没打算去主校舍上游泳课了吧?

虽然有些过份,但院不禁由衷地庆幸了起来……

「但是呢!为师很理解你们的心情,没办法了、同学们换上泳衣跟上来吧!後山里不是有一个小池塘吗?咱们一起去那里纳凉吧!」

「……欸?池塘?」

……嗯、做人果然不能随便抱有那种侥幸心态呢,否则往往现实都会直接狠狠地甩你一巴掌……就像现在这样。

换上了学校泳装後,为了遮掩手臂和其他部位的伤疤,院披着体育服外套,任由茅野彷佛就像是在对待高龄长辈般,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左手,一步步地拉着她游走在树林间,深怕她一不小心就会直接一路滚下山似的。

虽然茅野这麽做有些夸张了,然而说实话,院的心里其实有点开心、但又有点难过。

她到底做了多少让茅野他们担心的事情,才会让茅野、中村、潮田同学还有赤羽同学他们像守护神一样,前後左右护法啊……

心虚的深吸了口气,院将右手按在胸前,拉紧了披挂在肩上的外套後,为了转移注意力好减轻一些自己的罪恶感,院抬起头往被树木所遮蔽的天空看去;枝叶茂盛的高耸大树遮去了湛蓝晴空,彷佛能够烫伤皮肤的阳光零星地散落在女孩白皙的面容上头,如星空般的光与影随着闷热微风所吹拂的枝叶一同摇摆着,意外地让人感到放松与平静。

「……好美……」傻愣愣地微张着嘴,院低声呢喃着。自小生长在都市里头的她不曾想过校舍的後山里……不、是没想过山林间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地方。

撇除每日上下学时必经的山间小路之外,平常院也只有在训练时才会进到校舍旁的树林里,但也不会太过深入,但这里和那些地方完全不同,是更高境界的宁静与美,能够让自己短暂地抛下一切烦恼。

微微地弯起一抹微笑,院依旧不疾不徐地跟在茅野身後,脚下错综复杂的树根和凹凸不平的泥地一点儿都不影响她欣赏风景的好兴致,如果真要说起来的话,右眼的眼罩倒是有些碍事。

过於优良的身体素质让某人即使完全没有在注意路况,也能完美消化这难走的山中小径,令身後的赤羽业啧啧称奇。总喜欢调戏院的他,下秒直接一指将院的脑袋戳回原位,「认真看路啦。」

冷不防被拉回现实的院愣了愣,转过头尴尬地傻笑着,「喔……抱歉了呢……是说,我们的後山居然还有池塘呀?」

「……算是吧,虽然是池塘,不过水深也才到脚踝处而已。」走在不远处的千叶龙之介歪头闪过上方的树木旁枝後,如此说道。

「不过能玩两下水,多少也能凉快一下就是了。」对於能够爽快地跳进水里大游特游一番这件事感到彻底失望的杉野友人附和道。

「啊……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院绝对不承认自己刚才在一瞬间又抱持着侥幸心态的。

「话说回来,小渚你之前好像干了不得了的事情呢!要是能够见识一下小渚的暗杀就好了!」

闻言,醒过来後也曾听闻这回事的院立刻将闪闪发亮的双眸移向潮田渚,眼神中满满地敬佩之意完全不言而喻。毕竟能够打赢鹰冈老师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啊,没想到潮田同学如此深藏不露,简直太厉害了!

虽然有很多事想要请教潮田同学,但碍於那次实在伤得太严重了,导致院也不敢随意提起,否则绝对少不了身旁的人一顿叨念。

「真的很厉害喔──都是因为业同学翘掉了麻烦的课程才会错过的。」

「欸……可是我真的很讨厌那个胖子啊。」吐了吐舌头,赤羽业耸耸肩,一双长腿往前跨了几步,直接切入花开院和潮田渚两人之间,一双红眼不着痕迹扫过花开院右手的黑色护腕,接着大手往旁一捞,将准备逃开的自家好友给抓回身边骚扰。

并没有发现赤羽同学的目光,走在旁边的院还事不关己地心想着他们两人的关系还真要好等等,完全无视於潮田同学正在奋力的挣扎中。

露出慈爱的微笑,院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身旁正在打闹的两人,不知不觉中走在最前方的杀老师猛地在埋没了视线的树丛前停下脚步,「好了!各位同学!刚才为师已经说过了吧,就算有20马赫的神速,也有无法做到的事情。其中之一就是把你们带到游泳池去,非常遗憾的那要花费足足一天的时间。」

「一天……?太夸张了吧,主校舍的游泳池就算走着去也只要二十分钟。」

「哎呀、谁说过要去主校舍的游泳池了?」

闻言,所有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直到流水声掩盖过众人陆续停下的脚步声後,他们似乎才稍微理解了杀老师所说的话,「欸?欸欸欸欸欸???」

「毕竟要让这个小小的池塘填满水,需要用上足足二十个小时的时间呀!二十五米的赛道也已经整备完毕,在换季时只要把蓄好的水放掉,就能恢复原样,如果适当地调整水位还可以养鱼进行观察,建造花费一天、步行花费五分钟,然後再用一秒钟就能跳下去了!」

「哇!太棒啦!」

「呀呼──」

没等到杀老师说完,众人早已欢呼着冲出树丛,一个接着一个往偌大的露天泳池里跳进去,溅起足以阻挡炎炎烈日的冰凉水花。

「……」

与茅野两人手拉着手站在一旁,此刻的院再次体会到了,做人果然真的不能抱持着侥幸心态这回事,因为现实可能不止打你一巴掌、或许还会有第二掌和第三掌……

哈哈乾笑了两声,院认命地脱下外套、踢开脚上的运动鞋,然後由衷地祈祷着赤羽同学千万不要在这堂课里靠近自己了……

*****

小女子我!久违地来更文啦!

真的是太久没有码文了,我在最开头就遇到了瓶颈,不管怎麽写都觉得不对

於是挣扎了一小时後,我果断先去睡个一小时补眠,毕竟半夜下班後睡了两小时今天早上又爬起来去上课,晚上回到家我的头都昏了

睡完後果真神清气爽,码文一路通畅,爽喇!(安安气质呢?

另外顺说句,院子日常卖萌&茅野中村X院子日常放闪&琦莉日常埋梗,赞喇!(滚

2021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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