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剪俐落的西装服贴在高挑的身躯上,和数学老师苍老、不时破音却又快速讲解的声线不同,咬字清晰、略微低沉且用着不亚於原本老师讲解速度的声音,在此刻回荡在这间还勉强算得上教室的空间中。
……这付场景根本是战争了吧?
无语的看着前方站在讲台上的人和底下比平常还拼命吸收知识的学生们,接着在往旁边偷瞄了眼整个好斗气势全开的浅野同学。
原本就十分容易被外在所影响的院,一边听着课,不时被身旁的人所分心,但她还是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跟上教学进度。
虽然节奏比平常快了些,但还在自己能力的范围内,所以花开院和其他几位平时就不怎麽样被课程追着赶的学生们看起来还算游刃有余。
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院将板书挑着重点写下。只是她现在好想请邻座的同学不要在将过於旺盛的火焰往这送了,她会怕。
况且台上与身旁的两人明明就是父子不是吗?为什麽搞得好像是仇人一样呢。
而最让她感到可怕的是……
「山中同学和本岛同学是不是对於刚刚的题目跟不太上进度?」
前方的人即使专注的写着板书并没有转身,但依旧准确的点出无法跟上教学的同学,并走下讲台个别指导着,留下些空档给予其他同学抄写。
一边教导着学生的同时,院还能感觉到理事长的视线不时的往班上扫去,先从较无法跟上进度的学生看去,然後缓慢的移向其他同学,接着是五英杰的其他人。
而最後,浅紫色的利眼定睛在浅野学秀与花开院、这两位在班级中与学年中长年排名第一及第二的学生身上。
尴尬的变换了下双腿的姿势,院略显不自在的将身子整个偏向另一边。
虽然说理事长教得确实比原本的数学老师好理解的太多,进度也很快,但她不太喜欢上课有种被紧紧盯住的感觉,自己所有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掌握自如的感觉真的很差。
偏偏接下的一周内,他们A班的所有课程全都由理事长全程教学。
而理由则听说是因为期中考的范围整个扩大很多,所以由理事长来进行教学提升效学习效率。
即使进了椚丘中学也将迈入第三年,在这期间她没有少听过许多有关浅野理事长的传闻,但还真的从不知道他们的理事长有万能成这样。
不过这时的重点都不在这。照这意思来想,也就是说、她还有四天必须撑的意思吗?
写下黑板上最後一个数学公式,脑中的思绪也得出了结论。想至此,她都快要哭出来了。
铁灰的身影比平常还要早了些行走於小路上,被黑色长袜所包裹的双腿迈着难得悠闲的步伐。
晃了晃手里的背包和装着早餐的速食纸袋,院在心中盘算着等等该先复习些哪些科目才好,毕竟这次的期中考范围超前太多,才逼得自己必须在考试当天复习。
平时自己的学习进度也算是超前不少,所以就算考试考超出范围她也还可以应付的了。但若是再加上自己前几次的失常,如果这次在考差的话……她就死定了。
也是因为这样,害她这次复习的进度也整个往前调了不少,已经有好几天到了午夜12点整才睡,整个睡眠不足。
但她这次……真的不能再考差了呢。再怎麽不济也得抢回之前学年第二的地位才行。
将颊边的发塞到耳後,深吸了口气後院才拐了个弯走出安静的小巷,接着只要在往前直走一段路後便是椚丘中学的校门口。
而在这个时间点虽早,多少也会有几个学生三三两两的走在这前往校门的街道上,但此刻却连半个影子都见不着。
她想,原因绝不是自己太早出门,而是大家都比平常更早出门到学校来做考试的准备。
丝毫不以为意的走着,反正这在期中考期间已经是十分正常的现象了,本来就不喜欢吵闹的院也落得轻松。
但是……等等进教室後她就得头疼了。
毕竟除了吵闹声外她第二讨厌的便是无谓的紧张感了,自己就已经够紧张了,结果其他人比自己还紧张。
她很讨厌那个氛围。
虽然花开院不想那麽早进教室的原因还有其它更大的理由。
但她是不是应该晚点进教室先去食堂读书呢……院一边走着一边很认真的思索。但想了想,现在食堂也还没开,学校也没其他地方可以提供阅读的空间。
而图书馆在这时期更是人群及紧张情绪的集中地,至於那边就更不可能考虑了。
经过左思右想後,最终穿着皮鞋的脚停在了3-A的班级前。
果然能够读书的地方还是只有这里了……
好吧,进去後就彻底无视投过来的视线好了,只要不去看就不会在意的──这怎麽可能?
她都已经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拉开门了,但在院踏进班级後下秒,数双眼睛全都往自己的身上看。
至於理由……因为浅野同学而整个衍生出来的问题花开院自己都不忍去直视了。
而铸成这付惨様、那时的院,完全没有发现集会时自己是被浅野同学牵着手走,不然自己肯定会找藉口脱身。
但现在都已经是大考临头了,为什麽还会有人可以抽空盯着自己一直看呢?
而她又不是说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女性,对考试也不会有任何帮助所以请别在看了啊。
低着头绕过讲桌,院走到一半的脚步突然一顿,接着便很快地反应过,快步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刚刚是她听错?疑惑的往前方看去,院想着刚才所听见的细语。
毕竟一直站着也会惹人注目,再加上也快没时间复习了,所以她也只能先坐下。
往旁边一看,发现邻座的位置上居然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浅野同学居然还没到?平时最早到教室的不都是他吗?
怀着不安的心情,院将自己的早餐先摆到一旁,因为刚才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只能先复习等会要考的科目,而那早餐估计只能当作中餐了吧。
想着,细指翻开了书本。
走在前往考场的路上,花开院只有自己死定了的念头。
结果到最後她还是光顾着在意女孩们之间的细语,完全没复习到等会要考到的科目。
拿着白灰布制铅笔盒的女孩重重的叹了口气。
她并不是说是个十分聪明的人,非但理解能力和记忆力都很差,也没办法整天坐在书桌前念书,是个很坐不住的个性。
当然,她更没办法一心二用,只能在某方面有较为杰出的表现就已经很不错了。
也因为这个原因,和几乎全能的妹妹相互比较下,她的地位在妈妈心中输给了小自己六岁的女孩。
她所能做的,便只有维持某方面的优秀来证明自己,甚至是试着去保护他人。
而对於花开院所追求的优秀之所以能够一直保持着,自己所付出的努力她自己也明白。
但如果连这点她都无法做到、那麽对院来说,她就只是个废人,什麽都不会还能够有什麽样的奢求?
必须好好检讨才行呢,关於自己容易分心的问题,抓着铅笔盒的手拍了拍裙摆,像是下定了什麽决心一般。
否则将来肯定会成为一个阻碍着自己的障碍物。
可是──现在果然还是先专注於眼前的问题吧。如此想着,院进入了考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後入座。
然後……名为数学测验的考试在钟声响彻校园时开始。在纸张上与题目的斗争开始了──
推了推下滑的镜片,透过玻璃片看出去的题目十分清晰。
今天难得是个出了太阳的大晴天,整个空间的温度也不如以往的寒冷,如同现在天空般色泽的蓝眼笔直的看向发下的考卷。
要求着自己解出答案的题目也同样倒映在镜片上,求二次平方的总公式啊……
眼前的数字开始如蛆虫般的蠕动着,在题目蠢蠢欲动即将脱离纸面朝着自己扑来的那一瞬,巨大的槌面便重重的砸下,在平面上砸出个大凹洞。
身穿着铁灰色制服的女孩轻而易举的甩动着比自身高上许多的华丽大槌,被眼镜遮住大半容貌的脸即使不必看也知道是面无表情。
平时不常笑弯起弧度的唇紧紧的抿成一直线。
整间教室成了罗马风格的竞技赛场,共处於同间教室的学生们也成了斗士,手里拿着武器向前冲去与题目形成了场大乱斗。
一个偏头避开了他人失手而被打飞的刀剑,往利器飞来的尽头看去,只见对方已经被第一题给放倒,殷红的液体伴随着怪兽的唾液往下滴。
而题目化成的野兽身边围绕着来不及、也没心思顾着死去人们的战士,个个举起长短不一的利器试图用着围攻的方式打算破解题目。
但──那些武器明明如此的渺小该怎麽对抗由数字与数字的相互融合,一点一滴往上聚集起所形成的题目怪兽呢?反观,与花开院手持着的华丽而巨大的槌子相比,他人的武器显的逊色的许多。
疑惑的看着已经打得难分难舍,而自己却已经解开的题目,院突然伸出手往题目兽的身上比划了下。明明只要活用公式将此题最脆弱的颈部和基本的弱点的眼睛打散就好。
如此一来这题目便解开了,为什麽他们不懂?非得用如此暴力又对自身没好处的方式呢?
不过……她毕竟也不是保姆,在这个战场上不需留情面,更不用顾什麽对自己而言根本称不上朋友的情谊,这让院更放得开手脚。
第一道题目大概也被解得差不多了,只见地面上的黄沙被突如其来的强风吹起,在众人的视线皆被阻挡住时,几道身影不畏风沙和在战场上令人模糊不清的视线,猛地从风尘中高高的窜出。
部分夹杂着黄色沙子的气流自身边流过,双手持有着的巨大槌子高举过黑色的脑袋,隐藏在厚重玻璃片底下的利眼闪过一道流光。
原来题目前面的叙述仅仅是个陷阱,如果在方才的沙尘中停下脚步那麽就必死无疑,但若迈开了步伐,在沙尘後面的却是晴朗的天气,题目兽小的让人发笑。
在看清对手後,高举的手臂一个施力,顺着身体落下的重量甩动着的巨槌在眨眼间将敌人歼灭,化成零散的数字。
冷眼看了下满地的残骸,白皙的手转了下原子笔,将答案填上答案卡。
不等後方的人追上,院立刻往下个题目看去。同时也注意到了那时和自己一同窜出的几道身影,在此刻只有一个人和自身几乎并列着。
浅野学秀吗……?即使前面她曾经自暴自弃的说着自己再不济也得抢会第二名的位置。而此刻、先前因为两次自己失常而夺得第二的荒木铁平正狠狠的被甩在後头。
那麽她的目标理所当然的变更为──第一名的宝座。
这是她的目标、她的坚持。
只有这样、那人才会愿意正眼看着自己──
「花开同学果然追上来了呢。」俐落的甩了甩手中的长剑,将上头的液体甩去。浅野学秀微笑着望向身旁的人,「果然这次与我斗争的是你呢。」
说着完完全全就是鄙视着前两次考试位居第二位,却无法赶上自己脚步的荒木铁平,浅野的笑容多了些阴狠的感觉。
「究竟这次第一名的位置会落在谁手上呢?」
与平时不同,花开院也毫不畏惧的与之对望。
移动着蓝色眼瞳往地面看了眼,面对着题目这次所隐藏的阴险陷阱。抿着的唇划开漂亮的弧度,被衣物所包裹住的纤细手臂一挥,巨槌猛地砸向不知何时从地底冒出的题目兽,「当然是非我莫属罗,浅野同学。」
20160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