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亮光直射了过来。
魏晓糖感觉身体沉重的好像有千金重。
她……是已经死了吗?
原来死亡是这样的感觉……
似醒非醒之间,额头隐隐约约一阵痛感席卷而来,就连身上也很痛,像是被人狠狠拧了肉一样的疼痛。
……死了也会感觉到痛?
混混沌之中,她突然听见一个细细柔柔却十分粗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魏晓糖!你赶紧给我醒过来!你要睡就等把这礼拜的稿都交了再睡!不然你下礼拜就别想再给我睡了!」
这威胁性十足的话语,魏晓糖吓得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挣扎地动了动沉重的眼皮,依然舍不得睁开眼。
魏晓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自己回到了十二岁,坐在熟悉的教室里跟着同学们讨论哪个明星好看、哪位学长长得帅的那一年,放眼望去,人生充满希望、充满欢笑,这样的梦过太真实,她甚至不愿意醒来,面对这个痛心的世界。
她真的不想醒,可是空气里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和药味,这味道实在难闻,耳边又有人哀哀叫的声音不断,扰了她想继续睡下去的兴致。
「烧已经退了,没什麽大问题,就是头部受到撞伤,可能有轻微的脑震荡,最好能留院观察两天。」
退烧?轻微的脑震荡?
等等,张老师甜美的声音怎麽变成了低沉的男声……还有那个口音……
「医生,那她什麽时候能醒?」
齐亚?
魏晓糖瞬间恢复意识睁开眼睛,同寝室的另外一位同学柳叶萌也站在旁边……
「亚亚、叶子,你们两人也穿越回到过去了吗?」
众人:「……」
「唉,不对呀!我如果回到十二岁,照道理来讲我应该是在台湾,跟你们俩也根本还不认识……」
「……」众人实在无言以对,就连急诊室里的病人与家属都忍不住投以好奇的眼神,齐刷刷地看过来。
魏晓糖丝毫没注意到旁人的眼神,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然後又啊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一定是重生了!天啊!我重生了对吧?对吧?」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众人看傻子似地看她。
柳叶萌最先开口:「医生,你要不要再检查一下她除了脑震荡之外,是不是脑子也坏了。」
齐亚走过来对着魏晓糖猛翻白眼:「你是不是发烧烧坏了脑子?」
唉,不是穿越回到过去了,也没有重生……
魏晓糖脸一垮,闭了闭眼,又睁开眼,「那我怎麽会躺在这里?」
「你忘了吗?那时候我们正要去上课,结果你就突然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你那时候真的吓死所有人了。」柳叶萌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害怕。
魏晓糖愣了一下,「那不就很多人看见我摔下楼梯……」
「……确实不少人。」
「我居然在这麽多人面前摔下楼梯……好丢脸!好丢脸!好丢脸!啊!」魏晓糖像是想到什麽,突然瞪圆了眼睛坐起来,身体的疼痛让她当下嘶了一声:「我、我今天穿的是裙子……没曝光吧?摔下去的姿势不丑吧?」
众人:「……」这应该不是重点才对。
「还管什麽曝不曝光、姿势丑不丑的,你从那麽高地方摔下来没断手断脚就该觉得庆幸了。」柳叶萌叹了一声,抬手戳了戳魏晓糖的脑袋瓜。
魏晓糖又嘶了一声,额头上贴着纱布的伤口因为柳叶萌的动作隐隐作痛。
「那我昏了几天?」
「还几天呢!你不过就是昏了几个小时,真当自己是重症昏迷啊!」齐亚白了她一眼。「都病了好几天,叫你生病早点去看医生,你不去,这下好了吧!小钱没省到,反而花了一笔大的。」
「我才刚来没几天,这里的气候跟台湾不同,以为只是水土不服,我就想等身体适应了就会自己好嘛!」魏晓糖哭丧着脸。
话说是这麽说,其实不是魏晓糖不愿意去看医生,实在是大陆看病没健保给付,挂号费加上药钱,一个小感冒看下来也要两百元人民币,真的太贵了。
「生病了还是得看医生才会好的。」医生被她逗笑了,再一次检查发现她确实没什麽大问题,再三确认问她真的不要住院观察之後,交代了几句便继续巡视其他床的病患。
齐亚过来查看她的伤口:「小糖糖,你都摔伤头了,确定真的不住院两天观察观察吗?」
「不住。」魏晓糖手上的缴费单和药单,心里正淌着血。
呜呜——这次挂急诊不晓得要花掉她多少钱。
「魏晓糖?」
一道低沉醇厚又透着磁性的声音突然从背後响起,原本还像个老人一样扶着墙一步一步慢慢走的魏晓糖,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其实医院的走廊充斥着各种低分贝的喧嚷,医生护理师低声交谈的声音,药品的玻璃瓶碰撞的清脆声,以及推车在地面推行的轻微金属声都刺得她头一阵阵抽疼。
偏偏那道熟悉声音却仍清楚的直冲入耳内。
仿佛兜头浇下一盆冷水,魏晓糖浑身血液顿时冻住。
而原本歪歪腻腻在一块的柳叶萌和齐亚突然也挺直了腰背,三人转头看去,就见距离不远处正站着四、五个身着军服的高大身影,同一时间,那些男人也正对她们三人好奇上下打量着。
魏晓糖却在数道视线下对上了那双平静却带戾气的眼。
「卧槽!是军训课那个帅军官!」柳叶萌激动地叫了一声。
「他在看你耶!小糖糖,你认识那个帅军官啊?」齐亚一时也忘了魏晓糖身体有伤,激动的拍了她肩膀好几下,直到听到她倒抽气唉唉叫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抱歉抱歉……啊!他走过来了、他走过来了……」
魏晓糖眼一瞟,下意识地贴在墙上。
男人外表太过优秀,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肩宽窄腰,眉眼间带着淩厉的气势,本身就是一个走到哪里都吸引人注目的一个人,这会儿一身帅气军装,冷漠俊美的脸没什麽表情,却生生地逼出一身禁慾的贵气,医院长廊上不少人都不自觉往他那边看。
偏偏他不在意,裹在军裤里笔直的长腿直直朝她走来,一双军靴就停在面前,魏晓言紧张得觉得自己膝盖一软,差点下跪,也因为太过紧张了,反而忘记打招呼。
他瞥了眼始终低着头的魏晓糖,冷硬质感的嗓音对她说:「才几个多月不见,就忘了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