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杞弦一连几天心情都相当低落，连带弹的曲子也相当郁郁寡欢，整栋房子都笼罩在灰暗的情绪中。直到他接到一个好消息，他在购物中心随手弹的影片在网路上被大量转传，有人查到苏杞弦的身份和遭遇，同情和支持的言论高涨，经纪公司决定更加积极鼓励苏杞弦复出。
「露西和总经理要过来。」
苏杞弦跟着铃铛声团团转，兴奋地报告着，「他们要听我最近的创作，考虑明年为我策划一场独奏会。」
「嗯。」
弗莱迪用低噪音的吸尘器吸地板，嘴角微扬。看到苏杞弦终於恢复精神，他也跟着愉快起来。
「不过可以的话，我真想跟交响乐团合作，让交响乐团当伴奏的感觉真的很爽。」苏杞弦没听见回覆，不满道，「喂，你有没有在听啊？啊！」
弗莱迪一转身，正好看见苏杞弦被电线绊倒的那一刻，他连忙一伸手，把人捞进自己怀里。
苏杞弦赖在他怀里不肯起来，弗莱迪心中甜蜜又好笑，「别碍事，去练琴。」
那靠在耳边响起的低沉声音引起一阵酥麻，苏杞弦觉得就连胸口都要痒起来，他微微红着脸坐到钢琴前，练起拉赫曼尼诺夫的第二号钢琴协奏曲。
上次去逛购物中心，却只买了个冰淇淋就铩羽而归，这次唱片公司的人要来，苏杞弦觉得自己必须去买些合身体面的衣服，於是再度挑战出门。
这次他们去的是市区的商店街，下车时，苏杞弦闻到凛冽的冷空气中带着一股尘土味，这是都市的味道。附近不停传来铿铿锵锵的敲打声，苏杞弦觉得很刺耳。
「怎麽这麽吵？」
「停车场前面的大楼在施工，好像在换招牌，我们绕过去然後右转，就到商店街了。」
弗莱迪只有在为他解释时会多说几句，苏杞弦心底一暖，放松几分。
「好。」
他同样像等待舞会邀约的淑女般，朝弗莱迪伸出手。对方把他带着手套的手跩进臂弯，带领他前进。
他们走出停车场，经过正在进行工程的旧大楼，转出主要道路，路人一下子变多了。和上次一样，两人携手同行的样子引来一些不友善或视线，弗莱迪冷着脸一一瞪回去，他的身高和肌肉有效达到震慑效果。幸好他们的目的地距离停车处并不远，弗莱迪推开玻璃门，让苏杞弦先进去。
一名女性店员迎了上来，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苏杞弦在失明前是常客，他们也很清楚这名钢琴家的不幸遭遇。
「欢迎光临！苏先生，好久不见了。你看起来很好！」
「你好。」
苏杞弦努力从声音分辨是否是他认识的店员，但怎麽也想不起来，於是礼貌地朝声音来源笑了笑。
「今天要找什麽？要看看春夏的新系列吗？」
「不，马上要穿的。请帮我挑一套休闲服……和两套西装。」
「好的，请来这边稍坐。苏先生还是喝咖啡吗？」
「是的，他也一样。」
店员把他们带到服装店内部像是休息区的地方，前方正对着一排更衣室。弗莱迪引导苏杞弦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其他店员为他们端了咖啡和点心，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弗莱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买衣服的方式，弄得像来喝下午茶一样，感觉很新鲜，又感叹苏杞弦果然跟自己是不同世界的人。
听到店员走远後，苏杞弦松了口气，靠着弗莱迪手臂低声说：「你也买套黑西装吧，到时候我上台，你也要跟着上来啊。」
弗莱迪没有回答，只是捏了捏对方的手。
店员带回好几套服装，热切地向苏杞弦说明款式。黑发青年摸了摸手下崭新的布料，神色迟疑，他记得这里的更衣室挺大的……
「他可以跟我一起进来吧，我可能需要一些协助。」
「好的，请往这边。」
店员带他们进入试衣间，把衣服挂好，然後关门退出。两个男人站在密闭的小空间里，苏杞弦扯着上衣钮扣，用在家里跟他撒娇的口气道：「帮我……」
弗莱迪深吸口气，觉得眼底都要冒火了。他压下源自下半身的躁动，伸手过去。
「你是故意的吧？」
「什麽？」
苏杞弦闭着眼，一脸茫然。弗莱迪耐着性子替他打开扣子，苏杞弦已经解开裤头，短发男人手指一颤，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迫自己别过头。
「先穿哪一套？」
「你挑吧，」苏杞弦小声地告状，「刚才店员说什麽，我都听不懂，什麽「这季卖最好的款式」，我哪看得到！」
弗莱迪好笑又心疼，拿起一件西装裤蹲下来，他一抬头就正对着苏杞弦深蓝色的小内裤，忍不住又吞了口口水。
「扶着我肩膀，脚抬起来。」
苏杞弦没注意到他比平时沙哑的声音，像个幼儿一样任凭弗莱迪替自己穿好衣，大功告成时，弗莱迪忍不住在他没什麽肉的屁股上掐了一下。
「你……！」
苏杞弦胀红脸，听到开门声，只好强作镇定。
「哎呀，苏先生真英俊！这套小格纹西装很适合你，穿起来还合身吗？」
苏杞弦动了动手，「还可以。」
他自己看不到，只能侧头低声询问，「你觉得呢？」
「很好看，多买几件裤子吧？」
弗莱迪摸了摸他的後腰，像在检查有没有服贴，想到对方刚才的举动，苏杞弦非常想瞪他一眼。
「别乱摸。」
他拍掉弗莱迪的手，脸颊微红。转向店员开口：「麻烦你替他选一套黑西装，要正式的。」
当他们正要走回更衣室，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响起。
「在公开场合这样，你们不觉得羞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