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夏阁里,箐儿正与南止相对而坐,二人之间隔着一段虚影,正是上熏宫外的情况。
五千多人连同昌俎一并被带走,拘捕尾声,人潮亦逐渐散去。箐儿瞧见人群中的莱惜,心头骤紧:「姐姐......」
影像淡化,最後消失。
「他们是如何找到上熏宫?」箐儿仍反应不过来。
「这得查查。」南止低头摆弄纸墨,云淡风轻地盖去眸中的凝重:「如果没猜错,道不孤的下一步应该是去找王母。」
箐儿见他玉指轻划,仙纸上便浮现天庭的景象,她情不自禁拿起一旁的笔,圈出王母所在的御日仙宫。
「对了,道不孤的宫殿在哪?」
南止直接握住她提笔的手,圈住琼瑶池附近的一个位置,上头写着「道无垠」。
「五帝便是沈眠此处。」
「道不孤也在里面?」箐儿惊了。
如此尊贵的地方,恐怕是连王母也未必可以随意进出。
「鸿蒙初开之时,五帝合力收服天地间第一道混沌邪气,其庞若八千丈深渊,无边无际,最终被净化成一团手掌大小的霭物,交由天地之母孕育,重新入道。後来又过了好多万年,那物修成人形,王母取其名为道不孤,寓意将行大道,不孤不立。道不孤能在道无垠大殿寄居,一是备受五帝与王母宠爱,二是防范他原先的邪气,以免误入歧途。」
「好复杂......」箐儿不由感叹:「既然如此,王母更不应纵容他的阴谋啊。」
「这就是我们的未知之数。」南止握着她的手潦草数下,仙纸上又浮现了人间的景象,「我们於王母而言是臣,道不孤是五帝亲手收服净化的混沌之气,於他们而言是『子』,是他们为之骄傲的存在,一旦道不孤邪气复燃,便意味着所谓的万物至高者根本没有掌控天下的能力,所以他们定然会保道不孤,却不知这次会帮到什麽程度,哪里才是他们的底线。」
「道不孤不就成了他们的傀儡吗?」
「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情感很复杂,是敌对,也是相连。但明显这数千年来,道不孤的生长超出所有人的预期。」南止一顿,看着女子:「箐儿觉得,他如今像谁?」
忽然被提问,箐儿不禁回想初次遇见道不孤的情形,以及在魔界那一次的碰面,虽然只见过两次,但一切却异常鲜明,甚至莫名熟悉......
她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口,那一个字始终说不出。
「人。」南止替她说了:「凡人。」
他有凡人的顽性和随意,也有凡人的狡黠和慾念,没有天神的大爱无私,也没有维持天地跌序的意识,他只想得到他所得到的。
偏偏这样的他,更深得王母喜爱。
「谁是局中局外人,大多时候是一念之差。」南止说时,手俐落圈出道不孤曾到过人间的地方。
箐儿心中惆怅,忽然抽出仙笔,不满地在男子脸颊一划:「你嫌弃凡人?」
左颊不轻不重地被扫过,南止心底滋生起细微的痒,他握着女子的手腕,猛然将人拉近几分。
耳畔私语惹人脸红。
「可还记得那天你我坦诚相见,你问我......」
「别说!我知道了!」箐儿红着脸瞪他。
咬牙切齿的模样甚是可爱,南止忍不住勾唇亲了亲她的手背,
「仙主......」
门外响起唐突的声音,箐儿以最快速度挣脱开来,一副极乖而不失尴尬的模样坐回座位。
南止气定神闲地转过身来,脸上的笔墨痕迹早已消失。
千辞默默垂眸,装作什麽也没看见:「除了栩风,上熏宫所有人都被饮歌等人带走,一个不剩。」
在外人眼中,栩风与昌俎交好,就算时常进出上熏宫也不会引人生疑,因此栩风偶尔会替南止出外办事,这次也因在妖界调察閺归而避过一劫。
「通知閺归,让他先在妖界找风月宫的旁支避避风头。」
「已经通知过了。」
南止闻言挑眉:「胆子大了,没本仙命令也敢胡乱下令?」
事实上,他很高兴,以往对方总是事事通知自己,除了先前闹矛盾一事,从不越界替他做过任何一个决定。
「千辞下次不敢。」黑衣男子依旧垂眸。
「没什麽敢不敢,你跟我这麽多年,也开始要替我分担一下宫里事务。」南止掏出一块令牌:「临夏阁,往後便由你掌管。」
千辞愣住,不敢接过,其余本在阁干活的人见了令牌,纷纷跪下。如今临夏阁的人都是由岛上精气汇成,并不是栖情岛真正的宫人,但南止此番举动却有着莫大的意义。因为岛上四殿,就数临夏阁权利最大。
南止瞧出他的心思,淡然笑道:「你听命於我,临夏阁自然还是听命於我。」
千辞动容,终於肯接过,旋即伏地谢恩。南止若不是真心诚意地信他,是绝对不会下放如此大的权力。
箐儿在旁看得心情大好,她总觉得这次回来,二人间的那层隔膜已不复存在。女子笑得眉眼弯弯,也从自己的仙囊翻弄着,久久才找出当年在凡间收集的一个小玩意。
「物轻情意重!」她将一串环子塞进千辞怀中,热情地解释:「这叫九连环,如果你能在不施法术下将它解开就算赢,这锁暂时只有苓儿成功过,至於我......我没时间玩,所以就给你了。」
南止笑而不语,没揭穿女子的藉口,当年她在凡间可是花了四天四夜也没能解开,後来就生气扔到一旁,继续专心缝制送给他的荷囊。
那些一幕幕的情景可是他从天镜中窃看回来。
不知为何,千辞听到那个名字後心底一动:「多谢。」
古泽几度昏睡乍醒,终於将体内最後一股郁闷之气清空後,才真正苏醒过来。
「仙君总算醒了!」
围在他身旁有三个「浮云春雨」的宫人,众人已经持续运行灵力半天了,此时皆冷汗涔涔。如今人醒了,倒该轮到她们歇息。
古泽刚要坐起,便被劝止:「慢点!还是躺一会儿吧,烈阳的仙丹烧体,偏生你的体质冰清,得再缓缓。」
男子明显一怔:「你们问烈阳讨了仙丹?」
其中一个仙女笑了:「哪敢!我向她讨一颗糖也不敢,这回可是她自愿给的。」
「说来也怪,烈阳此回这麽大方,果然同阁就是亲点。」其余的人打趣,倒没什麽恶意。
古泽想不到自己不在的这些年,烈阳的财奴形象竟是人人皆知,越觉好笑,又想到她练的仙丹霸道得很,几乎每练一颗都得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因此她的丹稀罕而强大,人人求之不得。
「自然,同阁就是亲点。」古泽眸若星辰,笑容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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