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父到大医院检查後,主治医生初步评断,彭父需要住院做检查。
因此,当天彭父、彭母回到家时,整个家里的氛围让彭予凡难以形容,就是飘忽着哀伤,以及不确定性。
彭父开始收拾行李,彭母则跑到家附近的五金百货采买住院所需要的东西,脸盆、沐浴乳......之类的。
彭予凡和彭予捷倒是一脸淡定,他们心里会感到担忧没错,但是他们却是一脸平静,没有太多反应。
夜幕低垂,当彭父仍在客厅看电视时,彭母招集彭予凡、彭予捷两人到她的房间。
「予凡,明天我要先带你爸爸到医院去,可能晚上六点多才会回来,你跟予捷待在家里没问题吧?」彭母问。
「没问题。」彭予凡简短的回答,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彭父的情况,「妈,爸到底怎麽了?」
彭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明天住院才要开始检查,听说检查的项目很多,要经过检查才有办法确定你爸爸到底生了什麽病。」
「所以你明天开始要住在医院吗?」彭予捷问。
彭母又再次摇头,「没有,我会回家啊,我之後还会到学校上班,等到予捷开始上暑期辅导後,就得让予凡到医院去照顾你爸爸了。」
彭予凡瞪大眼睛,用手指指向自己,「我?你叫我去医院照顾他?」
「对啊,难道你不想去吗?」
「呃......」彭予凡不知如何解释,说实话,她确实不想到医院去照顾彭父,因为她不喜欢医院,她觉得医院就是个充满未知情绪的空间。
何谓未知情绪,就是令她难以捉摸的感情。她不喜欢看到别人哭泣,她不喜欢一直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她更不喜欢闻到医院的消毒水味,总而言之,她超级排斥医院。
彭母无奈的说:「没办法啊,你叔叔他平日还要上班,而且你爸爸住院的事情暂时不能让奶奶知道,所以叔叔不能老是往外跑,这样奶奶会起疑的。」
彭予凡的叔叔和奶奶住在家附近的大楼内,因为叔叔没有结婚的缘故,所以叔叔就负责照顾奶奶。奶奶今年七十几岁,且近日奶奶的身体欠佳,若是被奶奶知道爸爸的事情,奶奶会很难过,有可能身体状况也会变糟,所以大人们决定先瞒着奶奶,等到爸爸状况稳定後再找个好时机告诉她。
彭予凡最後还是答应之後到医院照顾彭父,毕竟彭父是她的父亲,平常彭父也对她很好,若此时不尽孝心更待何时呢?
隔天彭父就住进了医院,彭予凡和彭予捷两个人待在家里,虽然比以往轻松不少,可是他们很清楚,正因为大人都不在家,他们更应该要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
彭予凡开始帮忙洗衣服、晒衣服、打扫家里,以前她都会推托这不是她的工作,可是现在,她主动分担家务事,替彭母减轻负担。
因为要到医院照顾彭父,彭予凡也少了很多与苏苒、施谖岑外出的机会。
好不容易约到时间,彭予凡忍不住向她们诉苦。
「阿苒,我这段时间真的过得好苦啊!」彭予凡抱着苏苒的手臂,头枕在她的肩上。
苏苒她们早就知道彭父的状况,而彭予凡每一天都在群组分享每一天做的事,她们也知道她最近真的很辛苦。
「辛苦了,撑过这段时间就没事了,因为我们也准备上大学了啊!」施谖岑安慰道。
「对啊,予凡,上了大学你不在家了,你也不用这麽辛苦啊!」
彭予凡双手撑在下巴,弱弱的说:「可是我已经决定了我每个礼拜都要回家耶。」
既然每个礼拜都会回家,代表她还是有机会会被叫去医院帮忙......
苏苒跟施谖岑都很无言。彭予凡就读的大学离家较近,可以时常回家不是问题,苏苒和施谖岑虽然还没放榜,可是她们都想就读北部的大学,之後也无法经常回家。
「予凡,你要相信你爸爸会没事的,这样你也不用那麽辛苦的一直跑医院了。」想了许久,苏苒最後也只能这麽安抚她的情绪。
「嗯,希望如此。」彭予凡有气无力的说。
到医院照顾彭父其实也只是做些简单的事情,譬如买早、午餐,还有替彭父跑腿之类的,基本上如果彭父当天有需要做什麽检查的话不太需要她的帮忙。
因此,彭予凡在医院过的也挺悠闲的,重点是,医院的美食街真的特别具有吸引力。
美食街内大约有十二家摊贩进驻,各类餐点应有具有,满足了彭予凡的味蕾。医院的二楼还有连锁咖啡厅和面包店,令彭予凡感到惊讶的是,竟然会有人特地跑来医院用餐,或者是买咖啡!这真的是个很神奇的画面。
待在医院,彭予凡有了不一样的体验。和彭父同一个病房有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先生,他因为心脏的问题住进医院,那位老先生的家人帮他请了看护照顾老先生。可是,据彭母对她说的,那位老先生已经换了三位看护,这是彭父住进病房之後离开的看护数量,在那之前是否也有看护离开就不清楚了。
基本上就是,天天换一个看护。
而彭予凡也实际目睹了这样的状况。那位老先生患有老年痴呆,会在无意间说起自己的老朋友或是亲人,当他在描述他回忆中的画面时是如此的深动,情感充沛,好像他就身处在过去的时间一般。
可是就会在下一秒,老先生的看护会一语打破老先生的回忆。
「你的那些朋友不是已经过世了吗?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因为隔着帘幕,彭予凡无法看到老先生的神情,不过,她可以猜到当老先生听到看护这麽说的时候,他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很多时候,彭予凡看到插在彭父手上的针头,她会刻意别开视线,不忍直视。
她是个害怕针头的人,注射疫苗时她一定要别过脸,看向另一边才不会害怕,抽血时亦是如此,她需要鼓起极大的勇气,压抑内心的恐惧,等到针头离开手臂她会深吐一口气,因为她真的太害怕了。
可是彭父因为营养不均的关系,主治医生要求每一天都要挂点滴,她看到那针头插在彭父的手背,真的觉得很痛,会不自觉皱眉。
看着眼睛眨也没眨一眼的彭父,彭予凡顿时觉得彭父真的好勇敢哦。
「爸,你都不会痛吗?」彭予凡忍不住问。
彭父垂下头盯着自己的手背,淡然的说:「一开始当然会痛。」
言下之意便是,在一开始针头插入皮肤後会有痛处,可是到後来也渐渐习惯了。
闻言,彭予凡感到一阵鼻酸,她急忙将脸转向另一边,以防止自己的眼泪落下後被彭父看到。
哭也不能改变现况,哭也不能让彭父的身体康复,所以她要坚强,她不能被彭父看到她落泪,这样只会让彭父的心情更糟糕、自责。
「爸,你明天还要做检查对吧?」
彭父微微颔首,「要做切片,所以早上不能吃东西。」
彭予凡记下彭父说的话,她主动倒了一杯水递给彭父,「爸,你要多喝水才可以把体内的毒素排掉。」
「谢谢。对了,予凡,你等等到美食街帮我买两个面包好不好,尽量挑海绵蛋糕那种没有包东西的,然後最好比较软的。」
「好。」
有的时候觉的彭父很罗唆、挑剔,可是,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跟彭父计较太多,何况彭父现在身体的状况是如此,她应更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