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传来讯息,一次次震动听得她心烦,她蹙眉,握笔的力道加重。
手机铃声响起,起伏如利刃,高高抬起重重落下,刀刀划在心口上。
站在钢索上摇晃欲坠,如她现在,单薄不敌强风,风一袭,人会失衡坠落,从万丈高处落下,重力加速度摔在地面,顿时血肉飞溅。
早知这是条夺命钢索,她仍是前进,相信能走到尽头,抱着几乎不见的渺小可能,勇往直前。事实摆在眼前,尽头遥不可及,历经许久,仍不见底。
幸福在彼端,隔着深不见底的山谷,她无能为力。
「可以给我点回应吗……」
「接电话好吗?你可以骂我,不要一点回应都不给我好吗?我会担心你……」
一次次震动和铃声,翻搅烦闷,终究还是心软。
「这不就顺你的意了,何必再担心我?」
他回:「我没有想要这样,我是真心想要弥补,对不起……」
目光死沉,她紧咬住下唇,疼痛蔓延,直至红肿渗血。
她想,若她就这样知难而退,他大可潇洒回头,无须多言,纯子也能顺理成章回到现任女友的位置。她的成全,是杀死自己的最後一刀。
她想起去年圣诞节,萧永辰以与朋友出游为由,无法陪她度过,但当天她去了他家楼下,等了许久都未见到人,当初隐约明白,如今更是清晰可见。
想要听见当事人亲口承认,她拿起手机,拇指在萤幕上轻轻敲打,回传给纯子。
她问她,自己和萧永辰传简讯时,她是否都在身旁?
「嗯……我晚上要去补习班,下了课才会去他家,有几次活动,他的生日、圣诞节……我都在场。」
不难猜想,每当睡前他的简讯敷衍了事,因纯子在,不会孤单,不需要她。
「你睡在他家吗?」
光是想像就害怕,明明答案她再清楚不过。
听见震动声,恐惧油然而生,勇气一闪而逝,屏着气息,将覆在萤幕上的手,缓缓移开,揭开布幕。
她告诉自己,要死也要一刀毙命,就给她一个重击,让她横死於此。
她要吴纯予亲口告诉她,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告诉她,自己是个彻彻底底的傻子,告诉她,他每天拥着别人入睡——
「嗯,从上个月就住在他家了。」
风吹进屋内,卷起一字字成风暴,恣意妄为,乱冲乱撞。
她悲痛阖上眼,任由风刮伤她的脸,划破她的肌肤,悲伤排山倒海而来。
简单几字映入眼帘,残忍无情,撕裂最後一丝希望,一字一字诉说她的委屈,长久背负的沉重。
当她发现自己还能呼吸,鼻子一酸,她再也无法压抑!
她咬牙切齿,忍住哭喊,一把用力抓住腿,指甲深陷肉里,刮下一道道粉白色的伤痕。日日夜夜,煎熬畏惧,所有悲伤委屈成了滔天巨浪,将她的世界淹没,一眨眼便窒息於其中。
理智失衡,激动使眼眶泛红,她再也无法装作无所谓,拿着笔的手大幅颤抖,四肢没了知觉,瘫软无力,再也感受不到痛楚。
死命忍着,不让脆弱从眼眶溢出,那是仅存的最後尊严。
她歇斯底里尖叫,情绪崩溃,用力扯着头发,一切几近失控,重重在纸上画下一条无法抹灭的痕迹。
那是伤,癒合後依然是疤,永远存在这。
钉子狠狠敲进骨子里,撕心裂肺般疼痛,剧烈得令人发狂,还来不及反应,转眼全盘崩解。
在自己周围泼了一桶汽油,为了赌你不会点火。
即便整个世界不看好,就我一人,始终不信,你不会舍得伤害我。
火花亮起,闪烁来自你,落地一瞬迸出灿烂,灼热蔓延,你在面前,静静看着,眼睁睁看我全身起火燃烧。
即使听到我喊得撕心裂肺,即使看见我伤心委屈的眼泪,你头也不回,什麽也没有留下。徒留我在原地,任凭身体被熊熊烈火吞噬,就连心也一起,燃成了灰烬。
我是一个被你藏在背後的女人。
在你被她伤害的时候,我是一个能抚平你伤口的女人;在你跟她吵架的时候,我是一个能让你躲进温暖怀抱里的女人。
在你们说好要一起到老的时候,我是一个,你已经不需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