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一轮明月高挂天边,在她不知不觉中又是一阵黑夜,不经意瞥向窗外,银灰色月光洒在街道上,道路两排的几盏路灯耸立着,照亮了夜归人的回家路。
已经不记得读到第几页,疲累的她错误连连,脑子已无法再塞下任何单字。
外头一片漆黑,那样微弱的光对她来说似有似无,开始庆幸今天有吴文曼在,她才敢待到这麽晚。
大大伸了个懒腰,试着清醒,她开始收拾书本的动作,一边喊道:「吴文曼也该醒了吧?我要回家了,要一起吗?」
「……」
回答她的是一阵寂静,只剩方才自己的声音回荡在教室内。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倏地扭过头,惊觉吴文曼不见了,就连座位上的课本和书包也跟着消失,暂时离开去厕所等想法立刻在她脑中烟消云散。
她去哪了?要回去也不先跟我道个别吗?就这样自己走掉?
这家伙竟然抛下我先跑了?就算我笑她没有及格,也不可以这样对我吧……
只剩她孤身一人的教室更显得空荡,神经有些紧绷,拼命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她匆忙收好书包,一把抓起素描本,踏着仓促脚步冲出教室。
快步走下楼,她庆幸教室离校门很近,只要再转个弯就能出校门了……
正当她还在感到庆幸的恩典感动中,下一秒,整间学校的灯竟然同时灭掉!
她吓得倏地蹲下身,下意识捂住耳朵,忍不住喊出了高分贝的尖叫。
尖叫声回荡在整间校园内,更显得冷清死寂。
一下子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包围,她紧闭双眼不敢任何动作,却无法抑制颤抖的身子和欲泣的嗓音。
「不要怕,爸爸在这里啊。」
「那我就在这陪你吧。」
明明是一样是在黑暗中,一样是她一个人,这次却不会有人来救她了。
因为知道不会有人来救她的,所以再恐慌、再害怕也只能靠自己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竭尽所能靠着瘫软的双腿撑起身子,无法压抑全身大幅的颤抖,紧咬住下唇,拼了命告诉自己别害怕,腿一软又不小心一屁股坐下。
四周暗得可怕,看不清地面,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不小心就会踩空。
一踩空,往深不见底坠落,无处逃,直到全身被黑暗埋没……
「吕善之?刚才那声尖叫是你吗?」一阵柔和悦耳的嗓音从前方传来,她循着声音抬头,看吴文曼背着书包,手中拿着手电筒,身旁还站着高她一颗头的徐若天。
「你……不是回家了吗?」她惊魂未定。
「没有啊,我本来是想说去找国文老师,结果国文老师回家了,只好请教徐老师……」她瞥了眼徐若天,反过来问吕善之:「那你坐在这里干麽?」
她不知道该如何做回应,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怕黑,深怕这种话说出来会被嘲笑,深思熟虑良久,索性指着自己的脚踝,心虚道:「脚,扭到了……」
「是因为太暗了看不见吗?」吴文曼一脸歉疚,「抱歉啦!是我关的灯,老师要我先去教室叫你,但我想说先关完灯比较顺路,没想到你自己跑出来了……」
「没关系,我站得起来。」
她一手撑着地板,试图起身,只见徐若天走上前,旋过身子背对她蹲下,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她不知所措问:「这是……?」
「上来,我背你。」
「啊?」忍不住提高音量,她果断拒绝:「不要,我自己能走。」
徐若天无奈心想,到这种时候还要逞强,这家伙究竟是有多固执?
「你脚不是扭到?怎麽能走?」
吕善之的嘴一下被堵住,果真撒谎简单圆谎难呀!
她别扭将手搭在他肩上,他没使多少力气就站起身,踏出一步才意识到後头有人。
「夜路危险,别在外逗留,赶快回家吧。」徐若天丢下一句话,迳自离去。
「丢她一个人在那里还说危险……」她小声嘟哝。
她很清楚,自己能有这些特权都是因为哥哥。
「你想要下去吗?」他松手,作势要丢下她,她急忙抓牢,拼命摇头。
靠在宽大厚实的背上,感到相当安心。
上了一天的课,读了一晚的书,又经历了一场惊魂记,这下早已精疲力竭,眼皮沉重欲下坠,直到听见前头的人轻唤。
「你看天空。」
她恍惚抬起头,紫黑色夜空中星光闪烁,钻石镶在其中,发着璀璨的光芒。
星星近在眼前,好像只要伸手就能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