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予被一声巨响打断睡眠,她皱眉,翻覆身子打算继续睡觉,偏偏闭眼好一阵子,她仍是无法进入梦乡。
她一直以来都是浅眠,微小的细碎声音,也能使她从梦中惊醒。而随後她想再次入睡,却又因为精神被打扰难以入睡。
反覆翻动身子好几次,睡不着的她无奈只好提早起床,拉开窗帘,窗外的晨光温暖的洒落房间,她转头看向墙壁上吊挂的时钟。
五点半。
她平常起床都是六点半的,提早一个钟头好像也没差。
徐思予拉了拉身子,开始上学前的准备。
六点左右,她背着书包离开房间往门口走去,经过客厅时,她习惯性的往里头望去。
一个中年男子正横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手中握着已经喝尽的啤酒铝罐。
徐思予淡然看着眼前这一切,想说如同平常放任对方继续这样。离前,她发现男子身旁的地上满是玻璃碎片。
她脸一皱,在不吵醒对方的情况下悄声靠近,仔细一看,竟是酒瓶的碎片。
原来那声巨响是酒瓶碎掉的声音。她轻啧了声,目光落在男子身上一秒後便转回视线,毫不犹豫的离去。
外头天气温暖,冬日的寒意随着季节转换逐渐消散。
徐思予走进巷口的便利商店,和以往一样拿起冷藏柜中的饭团和牛奶去柜台结帐,然後往社区里面的公园那边走去。
早晨的公园人数寥寥无几,只有几个老人家在做早操和运动。徐思予到平常等人的长椅前弯身坐下,拆开饭团包装咬下一口咀嚼。
她望向公园中央的钟面,上头显示目前时间为早上六点半。
还有半个钟头。
比平常花了多点时间解决早餐,她又看向时钟,距离七点剩下五分钟左右。
她的头往後仰去,轻靠在椅背顶端,怀里抱着学校书包。徐思予看着蔚蓝的天空,回想方才那个呼呼大睡的男子,不过几秒,她嘴角勾起,觉得那个回想的自己无比愚蠢。
真可笑,为什麽她此时会想起他。
徐思予坐挺身子,双手抱着书包的力道稍稍加重,她垂着眸,思绪不受控制的飘回过往那些片段回忆。
国中时父亲创业失败,家中没薪水收入又负债累累,过於挫折的父亲因此借酒浇愁,性格也变得粗暴易怒,他时常对母亲施加暴力,而她也不例外,和母亲一同成为父亲发泄情绪的出口。
一天两天她都忍住了,可家暴的问题并非几日後淡去,反倒是不间断的,每过几天就会重复同样的暴行发生。
徐思予曾经打算向外面寻求帮助,但父亲拿母亲的生命安危控制她行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一次又一次被父亲殴打泄愤。
何时起,以往总是温柔笑着的母亲不再露出笑容了呢?
何时起,她渐渐的不再主动欢笑,把所有情绪收到无人知晓的地方呢?
家里曾温和的气氛一点一点瓦解,直到那一天——
那天,名为家庭的壁垒正式碎裂摧毁的一日。
父亲发现母亲瞒着自己在外求欢。
情绪失控的他再次殴打她,动作比起以往更加狠戾,母亲哭嚎的声响回荡整间公寓,她不断祈求父亲收手。
母亲嘶哑的嗓子和平时温柔嗓音截然不同,徐思予觉得莫名陌生。
她伸手摀住耳不想再听见那些声音,事与愿违,即使隔着手,外头的吵闹她仍是听的一清二楚。
颤抖的身子好不容易藉由倚着桌侧站起,她随便换了外出的服装,趁父母两人扭打身体视线未注意的瞬间,她冲出家门,用尽全力向前奔去。
只为了逃离那个恶梦。
即便时间不多,她好想,到达无人知晓她的地方。
究竟离开多久了,徐思予已经不太清楚。
疲惫的双脚仍是不停向前行走,天空乌云密布,不过几分钟开始降下豪雨。
衣服被雨水浸湿,体温因寒冷稍稍失温,全身力气随着每一步都向前逐渐流失。
尽管如此,她依旧没有多想的走着。
「是啊……是那天啊。」
她讨厌下雨天,可是……她又同时感谢着这样的天气。
因为——
「早安!」
一个人影自不远处小跑步靠近她,徐思予缓缓转头,在阳光之下,她的身影格外耀眼。
「早安。」
是雨,把梁晨这道光带入她灰暗不明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