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过来时,映入眼中的便是堆满酒瓶的桌面,勉强撑起身体後看见的则是睡在会议室各处的自家兄弟们。
头因饮酒过量而泛起疼痛和晕眩,他按着额角从趴在桌上改成靠在椅背上的姿势,尝试舒展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试图让思绪清晰些。
两任的审判骑士和太阳骑士都已经不见踪影,前者应是去工作,後者估计是单纯把他们扔了就跑。
思虑缓慢地回归脑子,他很不甘愿地想起了昨日所经历的荒唐。
送依凌回房、好不容易放下心回来面对现实,他推开会议室门板的瞬间,赫然就是一支酒瓶迎面飞来!
所幸作为暴风骑士最引以为傲的就是速度,他立即偏过身子避开,并在酒瓶撞碎在墙上前接住,抬起头却见又是一玻璃杯砸了过来,他赶紧伸手在半空中就捞了下来。
房间最深处,金发的男人仍旧用着那无以名之的优雅姿态,和自家学生及老友对饮,挂着笑将酒瓶拿起,面不改色地看着下一秒好几人撞到他桌面上。
「我还要喝!干什麽阻、阻止我?!你们快一起喝啊!」
「孤月、刃金!你们没事吧?」
「没事……喂喂绿叶!烈火又拿酒了!」
「烈火!别喝了,我送你回房吧!」
「干得好坚石!别放手啊!」
艾维斯凭着体型优势将奇克斯架住,但身为烈火骑士的他同样称得上壮硕,又因火属性丰沛而力气不小,被限制行动的红发青年踢脚蹬腿地挣扎着,让艾维斯险些松了手,其他人赶紧扑上去帮忙制住。
平日总让自家兄弟找不到人的帝摩斯默默闪过奇克斯挣动时甩过来的另一个空酒瓶,躲到格里西亚附近去。
这里混乱的就像个战场,希欧认真地考虑是否乾脆在大家还未发现前溜回去。
「唉呀,这不是暴风兄弟吗?」尚在思考时,有人便将手臂勾搭上了他的肩,褐发的青年依旧笑的一脸促狭,还带了点醉意,「居然这麽快就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会好好地和依凌温存一下?」
「大地兄弟,请不要用你那龌龊的思想玷污依凌姊姊。」偏偏头试图离带着些微酒气的乔葛远些,无奈对方手勾的死紧,希欧勾起笑容回道,一面把接到手上的酒瓶和高脚杯重新放回桌上。
「不是我在说啊--依凌看上去可是个好女人啊不是吗?有人追都不奇怪啊!」显然没听进去。
「你要是对依凌姊姊出手我就废了你下面。」笑的越发轻松慵懒地希欧如此说道。
「确实啊,依凌是个好女人啊。」意外地,尼奥忽地加入了这话题,希欧有些错愕地回过头,看着那金发男人点点头,脸上尽是赞同意味地又啜饮了一口。
「您……」
「暴风兄弟,来来来,送依凌小姐回去辛苦了!」打断了他的话,格里西亚凑了过来,将斟满酒的玻璃杯塞进了他手中,「今天可是要不醉不归喔!大地兄弟也别客气,太阳这就先乾为敬!」
语毕,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对方已将另一酒杯中的赭红色液体一饮而尽,在其他人的注视下,他只得心一横跟进动作。
带着呛辣感的葡萄酒尽数入了口,醇厚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他忍不住感叹,这确实是好酒。
但一杯饮尽,格里西亚又会笑得灿烂无害地重新斟满,虽尝试婉拒,但在一旁看着的尼奥亦是笑意浓烈,他和大地在这样的循环下,只能一起加入了醉死的行列。
一夜荒唐。
其他人想必也是经历了同样的手法,最後无一幸免。
不对,或许还是有人幸免於难,就是浑身漆黑色彩的两任审判骑士。
就如同尼奥.太阳号称「史上最强太阳骑士」,被称作「尼奥克星」的夏佐.审判也不是浪得虚名,任尼奥再大胆也不敢对两人催酒。
耙梳着有些凌乱的蓝发他慢腾腾地站起身,准备先回房看看、重新打理好自己再出来,映照在橱柜上玻璃的自己狼狈的像流浪汉,要是这模样被谁看见了,前面三十八代暴风骑士的英名大概会在他这一辈消失殆尽。
悄悄将门板拉开一条缝隙,确定时间尚早故没有打扫或其他圣骑士经过,他风一般地溜回房间,这举动又让醉後的疼痛袭上脑门,他按着额侧推开了房门。
「依凌姊姊……」
迎接他的是空无一人的房间,他预计会在房内的那人不见踪影。
一瞬间心底涌上了恐惧。
「等等……冷静点……不会的,依凌姊姊一定只是去工作了……待会去神殿找找吧,没事的……」
深呼吸了好几次,他忍着带着晕眩的头痛,快速地换了衣服及将仪容重新打理好,抓了叠批改好的公文再次出了门,扬起潇洒的笑好应付遇上的圣骑士。
依凌姊姊答应过,不会再离开他的。
「暴风兄弟,在光明神所祝福的早晨中见到你如此神采奕奕,太阳实在备感欢喜,啊!想必是因为感受到了光明神赐予的温暖吧!」
刚绕出十二圣骑房间所在的长廊,就见身着白色骑士服的金发青年迎面走来,笑得如平时那般灿烂完美,衣服亦是挺拔整齐的连丝摺痕都没有,全然不见有宿醉的迹象。
保持着不羁的笑容,希欧低声咬牙道:「太阳,我现在头痛得要死,你最好废话少说不然我肯定把你的公文全塞回你房间!」
「唉唉,别这样嘛!」在只有彼此瞧得见的角度,格里西亚摆出刻意的委屈表情,「我可是在担心暴风你,你昨天喝没多久就醉死了,叫都叫不醒耶!」
「那是你这家伙造成的吧!而且我那是正常酒量,是你们师徒俩太夸张了!」希欧翻了白眼,「你到底是真有事要找我、还是单纯来闹我的?」
他不得不佩服,格里西亚不愧是前太阳骑士长教导出来的,喝下的酒肯定是他们的好几倍现在看上去却一点影响也没有似的,但也不排除是对方掩饰的功力比较高超。
相较之下现在还在犯头痛的自己有够狼狈,还要被自家上司骚扰……
「暴风兄弟似乎很忙碌的样子啊,是忙於送公文呢、还是找依凌小姐呢?」
「我可是有一堆事要处理,不像某人清闲。」听见那带着调侃意味的笑问,他笑意依旧却隐隐咬牙切齿地回道,即使被说中目的也不想承认,头痛让他耐性下降许多。
希欧脚下速度不减地离去,格里西亚跟了几步觉得辛苦便停下了,看着湛蓝色的发在背後飞扬的身影,他手放在颊边小声地呼喊。
「我知道依凌小姐在哪喔。」
「我是要去找依凌姊姊没错。」那身影立刻回头。
---------------
睁开了眼,茶色的眼眸有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几秒後才终於对上了焦距。
躺在海蓝色调为基底的被褥上,女孩缓慢地爬起身,将垂在颊侧的黑发勾至耳後,坐在床上晃了晃还混沌着的脑袋。
窗户被米白色的窗帘掩了上,暖金色的晨曦自缝隙洒进室内,令光线不致刺眼却依旧明亮。
眯着眼辨认出自己所在地为何处,却没瞧见房间的主人,发现希欧没回房休息的依凌顾不上依然泛着疼痛的头,赶紧翻身下床冲进浴室。
迅速整理好仪容,依凌踩着急促的步子,裙摆如浪花,在脚边翻上飞下,她又回到昨日大家所聚的会议室,方抬手想敲门知会里面的人,门板便被人向内打了开。
两方差点撞了上,她赶紧退开一步,仰首辨认来者身分。
虽饮了一夜的酒,靠近了些甚至能嗅到对方身上玫瑰的气味混着葡萄酒的香气.那对蓝眸却依旧清明如镜,见到她在门外,金发的男人蹙了蹙眉,「依凌?」
「依凌小姐,早安,你起的真早啊。」同样璀璨的金发与洁白骑士服,配色完全一样的两人见到站在门口的她似乎有些意外,跟在师长後面的格里西亚出言打了招呼。
白皙的脸蛋上只是泛起了些微的红润,格里西亚思绪同样清醒,立刻明白对方是为何而来,便向着背後指了指,带点恶作剧得逞的调皮笑容示意其他人还在会议室内,而依凌偏偏身子也确实从缝隙瞧见里面东倒西躺的三十八代圣骑们。
「你们的酒量可真不行啊。」罪魁祸首还一脸可惜地啧啧说道,毫不在乎善後工作可能会有多麻烦这件事。
接着一把抓起黑发的女孩。
「天气这麽好,我们去练武场玩玩吧!」
「现在?」计画是把醉死在桌上的蓝发青年带回房间的依凌愣了一愣,尝试让抓住自己的男人打消念头,「可是小希欧……」
「又不是小孩子了,他们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最好会,他们现在根本没有意识好吗。」她转过头,眼神满是谴责,针对的对象自然是造成眼下这情况的尼奥。
格里西亚把门板重新掩上,发觉眼前低声斗嘴的两人把目光转移过来,立刻摆出真心诚恳的表情,表示道「身为太阳骑士,必须将光明神的慈爱一日不歇地传达给民众而太阳对此孜孜不倦」,简单讲就是「学生没空,就不陪老师您老了」,然後一溜烟地跑了。
离去前似乎觉得女孩被自家师长像拎猫一样抓起来的模样很新鲜有趣,依凌瞥见他唇边没掩饰好的笑容,还抽空留了个祝福的手势给她。
她眼睁睁看着金发青年成功脱逃,那背影甚至带着莫名的清爽感。
------------------
其实心底多少是知道的,尼奥.太阳在依凌姊姊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而前太阳骑士长或许也是同样的心情,为此他其实心里有些不舒坦,但也很清楚这只是不甘心依凌姊姊并非属於他一人的、不甘心尼奥甚至参与了他所不知情的依凌的过去。
希欧.暴风深知此事,却依旧在看见那两人凑在一起时感到心情复杂。
「要不是知道实情,我肯定会以为他们是仇人。」
他听见身侧的格里西亚这麽说道,对方似乎是往嘴里塞了什麽因而咬字有些含糊,他没去确认也没办法确认,现在这个当下他不论脑子还是眼睛都很忙碌。
将往两人飞来的短刀在空中便拦截下来,希欧眼睛一秒也不敢挪开,
天空蓝与祖母绿,两对眼的注意目标都是同样的--两个以「练习」为名,动起手却是极端狠戾的一男一女。
黑发的女孩凭藉体型优势,动作灵活且迅速,好几次剑以极刁钻的角度直往对手咽喉及要害刺去,即使攻击落空或是剑被击飞,她甚至立刻自腰间或大腿侧抽出短刃,一秒也不停歇地再起攻击,方才飞过来的便是这举动後她的武器又一次被打飞、让站在旁边的他们扫到的台风尾。
武器一而再地被迫脱手,女孩依然能从这短短的交替间取回原先所持的剑,然後再一次循环着那种狠毒的攻击方式。
相较之下,金发男人只会避开几记比较险恶的攻击,剩余都采取硬碰硬的方式强势化解,像在玩耍那般;明明应付起来游刃有余的模样,却刻意连斗气都放出来,带着霸道的气场的剑也向着女孩斩去。
他的依凌姊姊,又和前太阳骑士长打了起来。
「他们根本是想杀掉对方吧……」
为什麽这两天每次来找依凌姊姊时,都是这样的画面呢……
觉得头很痛的希欧.暴风,二十二岁,现在正掩着脸逃避现实。
「是你家依凌姊姊想杀人家,现在看起来就像被始乱终弃的女人来报仇那种恐怖状况。」
「但你家老师笑得很开心,照你这样说看上去根本超糟糕的。」
正如他所说,两人都很清楚地看见尼奥唇边越发明显的好战笑容,带着愉悦那般。
格里西亚含着巧克力耸耸肩,悄悄放了圣光护体在身上。开玩笑,他也是会怕再被波及到的好吗?更别提现在打起来的两人还没有见好就收的意识,其他圣骑士老早就躲得远远地避难去了,就只有他们两人硬要站在这麽危险的位子。
而坚持要站这麽近的人现在还一脸不想面对。
「别再怀疑人生了,快阻止他们啊,暴风兄弟。」这练习实在太过残暴,审判和人对打时看上去也没这麽凶猛啊。
又一柄飞刀被弹飞到他们这,希欧半掩着脸,抬起头凌空准确地捏住刀柄,指头动了动飞刀便温驯地在他手中转了个圈,让锋锐处不再对着自家上司。
把接下的武器紧紧攥在手中--光是他们来之後,他已经接了好几柄下来--他看着场上隐隐有越打越烈的两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依凌姊姊!前太阳骑士长!你们两位快点住手!」
又塞了颗巧克力进口中,格里西亚第一次看见自己认识十二年的兄弟原来会有这麽崩溃的表情。
「依凌姊姊、前太阳骑士长,你们要打也克制一点,其他圣骑士都吓到不敢进来练习了!」
盯着已变得坑坑巴巴的地面--绝大部分其实是被自家师长的斗气破坏的--格里西亚觉得这已经不是吓到其他人的问题了。
「还有怎麽会有这些?这样旁边的人不是很危险吗!」
「战斗要讲求灵活性,这些很适合依凌。」
金发的男人环抱着双臂,再认真不过地说道,险些被波及到的格里西亚决定对这番说词不予置评。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情绪就亢奋了起来……」原先高昂的战意平静後便查觉到自己的失态,依凌赶紧低头认错,捏着小刀的希欧一愣。
「没关系的,这不是依凌姊姊的错!」
最好不是,那刚刚飞过来的那些小刀是哪来的?
继续保持着招牌微笑,格里西亚这次是对自家兄弟的护短不予置评。
「你的意思是错的是我?」尼奥立刻挑了挑眉。
格里西亚确信他老师是刻意为难希欧的,因当蓝发青年闻言後一脸纠结,他看见尼奥扬起了很愉快似的笑容,甚至轻哼了声。
真是有够坏心眼的。
下了如此评论的他,没注意到自己嘴边勾起同样恶劣性质的幸灾乐祸。
「好了好了,肚子饿死了,去吃饭吧!」
没兴趣也没耐心继续待在练武场给人围着看,尼奥摆摆手强制要所有人退场,两名现任圣骑士长只能当作没事那般,吩咐躲在场外的圣骑士们修复场地然後跟着扬长而去,当天这起小状况就这麽暂且落幕了。
留下满地疮痍的练武场和无奈的圣骑士们。
身为十二圣骑之一,希欧.暴风却是一直在自家房间和练舞场之间不断奔走。
明明应该有很多公文待批,或是必须做好的外交工作,这些他都清楚,但他仍是三不五时就悄悄来练武场看看状况。
从门口望进去,可以看到在练武场同一个角落,金发的男人站在黑发女孩的身侧,因距离远而听不清但仍可知道是正在指导一些战斗上的技巧,不论是步伐或是重心的转换,甚至一反之前所说的,尼奥让她执起了剑。
不知为何又黏着一块跟来的格里西亚看了一阵子,表情变得相当微妙。
「那是太阳剑法。」在他探询的目光下,格里西亚才低声说道,顿了一下他立刻明白为何对方的脸色是如此地……难以言喻。
「原来你看得出来剑法差异?」他一脸震惊与不可置信。
「干!老子好歹也是学了整套!只是使得稍微没那麽好而已……亲爱的暴风兄弟?」後面一句显然没什麽底气,但他刻意的表情让格里西亚勾起了一个优雅笑容。
「没,我们继续看。」识时务者为俊杰,希欧立刻决定结束这话题。
他听见身边的人哼了一下,便又忍不住小声地笑了出来,在对方又要表达不满前迅速将表情整理好,一脸认真地继续遥望练武场,好似方才都是错觉。
远方的两人的全神贯注,一剑一踏皆是紮实且稳健的,更重要的是明显依凌的情绪相较之前更加放松,因此即使有些不甘心,他依然忍不住感到庆幸,有种那两人再打下去也无所谓的感觉。
这样的想法只维持了两天。
「依凌姐姐、前太阳骑士长!请不要再破坏场地和丢暗器了!」
不知第几次被泪眼汪汪的圣骑士请来的第三十八代暴风骑士崩溃大喊。
今天的希欧.暴风依旧在自家房间和练武场之间来回奔走着。
------------------
从端详许久的酒瓶中挑出了其中一支,金发的男人晃了晃瓶身,很是满意这次的选择似的,经过桌边时以指尖挑起了高脚杯,他捻熄了烛火坐到窗台边。
把软木塞自瓶口拔开,轻微的一声「啵」和房门被敲响的声音叠合在一起。
轻声却有不容忽视的存在那般稳重感,明明只是简单的两声叩门,他却莫名地能在脑海中勾勒出来那人站在自己房门前、举起手以指节规律地叩响门板的画面。
「进来吧。」
他笑了声,没有放下酒瓶只是随意地应道。
坐在窗台上的金发男人背靠着窗棂,一脚跟着跨上窗边另一脚则是抵着房间的地面,他半侧过了脸,将暗红的酒倒进放在窗台上的高酒杯中,因窗子大敞,银白的月光洒落进了室内,在灿金的发及敞开的胸前镀上层柔和的色彩。
那对转移过来的蔚蓝眼眸在只有月光照明的昏暗房中却依旧熠熠生辉。
推门进来的依凌.苍井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可真难得啊,依凌。」
他把窗台上的高脚杯和酒瓶改放到一旁的小桌上,看着女孩跟着坐上来,望了望窗户下面,是至少三层楼的高度。
「这样坐好像很危险,尼奥。」
「危险的是你,你脚根本没在地面上,我可还有。」
看了眼女孩坐上窗台後直接悬空的双脚,尼奥带着调侃意味地笑道,还刻意用踩着地板的那只脚踏了几下。
她未开口说些什麽,只是晃了晃离地的脚,他将取过的另一支酒杯斟上,递了过去。
在月色下的两人没有言语,各坐在窗台一侧,手中的高脚杯轻触彼此的。
「尼奥……你要离开吗?」良久,女孩蓦地开了口,看着他床边整理到一半的行李。
端着酒的男人一顿,笑出了声。
「这里已经不属於我了。」注视着被镀上一层月晕的赭红液体,尼奥笑着,带着自豪那般,「是属於格里西亚那群年轻的世代。」
依凌垂下眼,望着同样泛上银光的酒杯。
「更何况,我也挺喜欢在外面冒险的生活,不用三句不离光明神,不用挂着仁慈的笑容原谅那群人渣,不用当圣殿人形看板到处笑给人看,想喝酒就喝,想打架就打,自在又快活!」
「我很羡慕你,尼奥。」轻声地开口,依凌闭上了眼,「从不迷惘,坚定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真的就像太阳呢。」
尼奥愣了愣,随後低声自嘲地笑了两声,把杯中的酒送进口中。
「这终究只是个称呼,全大陆人硬套上的形象罢了,我实际上也不是个合格的太阳骑士啊。」
「不,你是。」
令他意外的,依凌立刻否定了他的话,抬起了头,深邃的茶色眸子直直地迎上了他的眼。
「你就是我的太阳,尼奥,是你把我带到蓝天之下的。」
黑色的发及背後米色的窗帘被刮进的风吹的扬起,在空中晃漾着,女孩跃下了窗台,站定弯下背脊直至面庞和地面平行,深深地向着男人鞠躬。
「一直没有好好说出这句话,谢谢你,尼奥,真的很谢谢你。」
--你就是我的太阳,尼奥。
清凉如月,即使带着丝颤抖却坚定。
就如同十七年前,他们在刑场上的初次见面,灵魂为此颤动着。
尼奥舒出了口气,没持杯的手掩上了脸,向上耙梳了几下浏海。
「我可真拿你这家伙没辙啊……说吧,你希望的是什麽?又在迷惘什麽?我的信徒小姐。」
他将她拉起,苦笑着如此问道。
----------------
『小希欧是个很乖巧的孩子,总是主动帮忙家里的工作,也从没说出任何任性的话,明明是个那麽小的孩子,却懂事得令人心疼。』
『到了现在,他连希望我留下之类的话也从没说过,只是问我不愿意待在这吗,即使我是这座圣殿之中的一个异质……事实上,我也舍不得离开他。』
『我想待在他身边、想变更强,以更正当的身分留在圣殿里。』
『连同朵莉姊的份,再也不会离开他身边,保护着他一辈子。』
『直到我连最後一缕灵魂都消散之时。』
黑发的女孩向着金发的男人,低声地倾诉着,虔诚得彷若是祷词。
这是她现在的生存重心,或许只是在自我满足地渴望减轻自己的罪恶感,她依旧希望达成它,奋不顾身地。
捏着烛台,火苗一晃一晃地,令映在墙上的影子也跟着晃动,她小心地控制着步伐的声响,不让其在深夜的空气里激起过多的涟漪,但速度依旧不减,最後顺利地抵达了目的地。
站在有着美丽雕花的厚实门板前,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抬起手轻轻敲响。
门的隔音效果称得上好,直到里面的人走进门板才听得见跫音,她在对方开门前吹熄了烛火。
「依凌姊姊?」
「不好意思,小希欧,这个时间过来,你要休息了吗?」
她向着明显很是惊讶的蓝发青年歉意地一笑。
「没关系,我才刚处理完公文,依凌姊姊怎麽这麽晚还没睡……你刚刚喝酒了吗?」凑近了些就在对方身周嗅到了红酒的味道,希欧顿了一顿问道,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蹙了几分,「是跟前太阳骑士长吗?」
「只是喝了几杯,因为我有很重要的话必须要现在告诉小希欧。」
「现在吗?」
蓝发的青年一脸疑惑,看上去有些许的惶惶不安,但仍耐心地等待着,祖母绿的美丽眼眸认真地直视着她的,一瞬之间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那两人都有一对美丽的眼睛啊。
纤指忍不住更用劲地攥紧烛台握把,尽管上面已没有光亮存在只余一缕燃烧过後的气味,她也没有将之放下的想法。
她回望着那对绿眼,吐出了那句话语。
「我要离开了,明天早上。」
【後话】
「永远会陪在你身边。」
这是她最深切、以灵魂起誓的誓言。
绝对不是谎言喔。
好一阵子没有更新,虽然没有催更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在住处终於安顿,身体状况也稳定下来之後赶快更新了第十六章,
希望大家喜欢,有心得也一样欢迎留言鼓励我一下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