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他豁出脸皮成功逗乐她之後,叔叔开始乐此不疲地为他出招,什麽老掉牙的土味情话都让他讲过一轮,而她竟也每次都会被他逗笑,让他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其实很吃这套。
「你放学别乱跑,我请了个驻唱歌手,早点回来帮忙弄设备啊。」出门前叔叔特地叮咛他。
「知道啦。」他摆摆手,背着书包转身就走。
一踏进校门,便感觉气氛比往常更加热络,大概是为了下午全校性的班级表演竞赛,比赛以不同科别不同年级来进行,由老师评分决出冠军至季军,希望同学们尽己所能为班上夺得荣誉。
不过对他来说,名不名次不是重点,重点是能看见她表演。
听说她们班表演的是《红楼梦》,刘姥姥进大观园那一回,比他们班个个拿乐器合唱《MyLove》有趣多了。
整个上午,他们班都显得很躁动,好像对於第一名势在必行,连阿严都拿着吉他在下课时间认真练习。
「没看过阿严这麽认真。」他纳闷地转头和朋友说。
「还不是为了在女神学姊面前露脸,你看,阿严也就只有唱歌能听,他唱得好,班上又拿第一名,女神搞不好就注意到他了啊。」
「⋯⋯喔。」他应了声,突然有点後悔自己因为没兴趣而让班长随便排他的位置,现在想想要是她看到他只拿着铃鼓在台上摇,会不会觉得他很傻啊!
不过再怎麽後悔也来不及了,他只能抱着上台後就躲到後面,随便摇铃鼓的心情,来面对即将到来的比赛。
下午第一节课,全校在大堂集合,他手上拿着铃鼓走在他们班队伍最尾端,而他的狐群狗党们都帅气地背着吉他或贝斯,就他一个单手拿铃鼓想耍帅都不行。
「走慢一点。」阿严拖着他们在表演科班楼下徘徊。
「走了啦。」他第一次那麽不想在学校『巧遇』她,推着几人就要走。
被推得重心不稳,阿严转头还没开骂,一眼就看见楼梯走下来一群人,立刻拉着他道:「来了来了,等一下。」
来了?他心里有小小的慌张,试着把手插进口袋里,另一手则把铃鼓藏在身侧,想装作若无其事,但楼梯下来的人走得很快,一大群男孩女孩笑闹着经过他们身旁。
「你把她的包包藏起来了?好坏啊哈哈哈。」
「废话,不然要让她来扯後腿吗?排练也不来,每天只会在外面跑龙套,到底有多想红?」
「所以说,舞台剧跟电视剧是不一样的啦,就她那烂演技,也只能跑龙套啊。」
「你把她包包丢哪啊?不要让她太快找到又来破坏我们表演。」
「当然是男厕啊嘻嘻······」
他顿了一下,下意识往旁边看过一圈,没在那群应该是他们班的人里看见她的身影。
「没看见女神耶。」朋友也在旁边和阿严小声道。
他们很快随着人流到了大堂,好几个班级已经整齐排列在底下,而身为第二顺位的他们班,因马上就要上台表演,所以他们一到便急匆匆赶到後台去做准备。
班长看见他们便抱怨起来,正问他们又去哪鬼混了,前头舞台已经传来掌声,是校长上台简短开场及勉励,阿严大着胆子撩开布帘往外看,而他也顺着缝隙往底下看去,台下黑压压一片全是学生。
第一个班级是表演科一年级,演的是改编版的《白雪公主》,有些搞笑的剧情在里面,前头不时发出笑声,他们班在後台却感受不到欢乐的氛围,每个人都一脸严肃地在背谱练习。
只是他心里还想着刚刚那群人说的话,有些不踏实,毕竟她经常在外头跑龙套。
很快轮到他们班上台,所有人按照练习的方式来表演,阿严站在最前面唱得卖力,而他拿着铃鼓站在後头,随着节奏拍打,视线却越过人群,在二年级那排仔细搜索着,然而他依然没找到想找的人。
这首歌明明不长,可他却觉得在台上的时间有些难熬,等最後一个音阶结束,他们获得了全场的掌声和老师的赞扬,同学们都兴奋得不行,气势高昂地回到属於自己班上的位置。
他们的位置离二年级隔了点距离,他坐一阵子便有些坐不住,见台上接着表演,而台下看得认真,他压低身子悄悄往门口走去。
大门半掩着并未阖实,他伸手推开门扉正要出去,却看见她穿着戏服,略微狼狈地迎面而来。
周围没有人在,他小声开口唤她:「学姊。」
「帮我看着包包。」她脚步没停,把抓在手上的包包塞进他手里,然後一手提着戏服裙摆,一手整理了盘起的发髻,大步进了大堂。
手上的她的包包似乎带着湿气,让他莫名胸闷,想问她怎麽回事,但她走得很快,他根本来不及叫住她,只远远看见她的身影迳自往後台去,无视旁边几个因她引起的小小骚动。
然後他站在大门处,看着他们班上台,看她完美诠释了林黛玉的柔弱与孤傲,看她在表演完後被底下的老师轮番称赞,看她身後的那些同学,隐晦地窃窃私语。
他们班下台後没多久,她便从另一侧绕过来大门,盘起的头发已经散开,随意地拨在身侧,她提着裙摆走到他身边:「谢了,给我吧。」
他依言把包包递给她,她拿了就要走,他立刻跟上她的脚步:「你怎麽那麽晚才来?」
「有点事耽误了。」她随口带过,语气里没有不对劲,甚至还侧头瞪了他一眼:「你别跟着我啊,等等被人看到怎麽办。」
他被噎了一下,只好停住脚步,看着她走远。
放学後他哪都没去,早早回了店里,一边帮叔叔弄音响设备,一边盘算着等她来,要好好问她是不是在学校被欺负了。
店里的门铃响动,他下意识转头看去,她高高紮起头发,发尾因她下午盘的发型而微弯曲,显得比平常俏皮。
「丫头你快点,我不是说驻唱歌手要来吗?」叔叔嘴快地朝她喊。
「我又没迟到,而且驻唱歌手又怎麽了,不就是个人吗。」她挑眉回道。
「我请的驻唱歌手长得可帅了,唱歌还特别好听。」叔叔得意地说。
这对话直接打断他原本想说的话题,令他忍不住重复一遍:「长得帅?」
「比你帅多了。」叔叔残忍地补上一句。
「······蛤?」他忽然有点不想帮驻唱歌手麦克风试音了。
「喔?真的很帅吗?」她放好东西,就绕到客席区把倒挂的椅子从桌子上拿下来。
「你等等看到本人就知道了。」叔叔嘿嘿一笑。
他清清喉咙用麦克风试了几个音,强制打断他们两人的对话,接着又在设备都弄好後,拿着抹布帮她擦桌子,不着痕迹地道:「叔叔请的驻唱歌手都是他那个年纪的啦。」
她喔一声,似乎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说得也是。」
他松了口气,又再接再厉地道:「而且叔叔说的帅一定是披头四那种的。」
她拿着另一块抹布,被他的说法一点,露出赞同的表情:「没错没错,店长最喜欢摇滚乐团了,我猜驻唱歌手应该也是那种类型。」
说是这麽说,不过他们最终没有机会看到那个驻唱歌手到底长得多帅,因为那名歌手放了他们鸽子。
叔叔咒骂着把没人接听的电话挂断,并踹了後台的椅子一脚,还是他默默去把飞出去的椅子捡回来的。
「现在怎麽办啊?有好几个客人冲着驻唱歌手来的耶。」她皱着眉探头看外头已经开始不耐烦的客人们。
叔叔没回答,自个出去安抚客人,他们两个面面相觑,安静了一会儿,便听见外面有人大声讲话,而叔叔的声音也夹杂在中间。
她突然对他说:「你上台吧。」
「我?」他愣了一下。
「嗯,就上去弹弹吉他唱唱歌,你不也是为了当歌手才念艺校的吗?」她认真地道:「你们班今天还拿第一了不是吗?」
「可是今天主唱的不是我啊······」他低声回道。
「那有什麽关系,你也有上台啊。」她说得理所当然。
「······如果我唱得很糟,客人会更生气吧。」
「你管他们做什麽?如果你一直在意别人的眼光,那你永远都做不好的啊,这世上再好的歌手都有人嫌,你只要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并且愿意为了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付出,不管过程会遇到多少挫折和难过,那些都是值得的。」
她说话时,眼底闪着微光,使他忽然发现他今天想说的那些话,全都不再重要,因为她很清楚她自己该做什麽,并愿意为了那些事情努力,不论中途遇到什麽困难。
「我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可是。」他停顿了语气,接着轻声道:「我在意你。」
她微愣了,脸侧泛起淡淡的红晕,沉默一下才道:「反正,我今天也没听到你们班表演。」
「你就当作,再唱一次给我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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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情出了一趟远门(ᗒᗣᗕ)՞我知道我少一更(真的要切腹了!)我会补上的இд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