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秘恋将近一年後,隔年三月底,暂别的日子终於还是到来。
「不要太想我喔。」在桃园机场一航厦的出境大厅,苏佑凡陪女友办好登机手续、目送行李过了X光机後,在离出境口不远的登机柜台旁,一脸从容地笑着和她道别。
「嗯。」巫玟盈只能笑着点头,告诉自己现在绝对不能哭,不然他会担心的。
「你还真的『嗯』!这种时候不是要说,你一定会很想我吗?」
苏佑凡假装生气地朝她伸手,在她以为他要捏她脸时,他大手却越过了她脸颊,勾住她肩膀,将她紧搂入怀。
「到了马上传讯息给我。」
他失了从容的嗓音,戳中巫玟盈的泪腺,她眼前立刻泛起一层薄雾。
他一直都用乐观的态度告诉她一年一下就过去了,而且日本跟台湾那麽近,他有空就会去找她等等来安慰她……
其实,他也很舍不得的,对吧?
她忽然好想看他现在的表情,但他大掌按住她後脑勺,不让她有机会抬头看他脆弱的样子。
这个傻瓜……都最後了还要逞强。
「好。」巫玟盈伸手环住他腰间,出境前最後一次感受男友的温暖。「我一到就跟你说。」
「你一个人能从成田机场到公寓吗?要不要我叫房东太太去接机?」他不放心地问着。
「不用啦,我会日文啊,我一个人可以的。」她眨去眼前的雾气,用轻快语气安抚他。「你别担心,你大哥都打点好了,不是吗?」
学甜点海外进修的大宗是法国跟日本,一个重创意、一个重技术训练,但两地的生活费其实都超出她的预算,她本来完全不敢奢想,打算去泰国的蓝带学校。但他不放心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地去不熟悉的异国那麽久,拜托大哥在代为介绍早年移民日本的苏家的家族友人,租给她价格极为优惠的东京单身小套房,她才改变计画去原本就是最她向往的,技术训练最为扎实的日本甜点学校。
「我很快就去找你。」
他放松怀抱,低头给了她一个道别的吻,吻中细细的不舍与牵念让她还是落了泪。
「爱哭鬼,」他抹去她颊上的泪珠时,又恢复了那种乐观从容的笑脸。「好啦,再十八相送下去,飞机都要飞走了,你赶快进去吧。」
巫玟盈用尽全力收住眼泪,朝他笑着说了句「那我走罗」後,就拖着登机箱走向出境检查护照与机票的入口,一路上都不敢回头,怕自己又会跟他难分难舍的。
检查完,走进出境通道时,她忽然发现分隔大厅与出境通道的隔板,有着可以看到外面的一线缝隙。
他正站在刚刚与她道别的位置,盯着她刚才走进去的关口,露出她从未见过的落寞神情。
她双脚突然像被两只无形的手抓得死紧,走向自动通关查验机的脚步不由自主停下。
後面进来的旅客不断越过她,她却只是站在那里,一直看着他。
为了让她放心出国追梦,他从来不让她真正看到他的不舍,总是以玩笑带过,不然就是逞强地净说些正面的话。
老实说,她之前总觉得他有些小看她了。
她虽然爱哭,却没有他想得那麽软弱。既然下定决心要出国,虽然不舍,她不会动摇的。
因为她明白,这才是两人想将未来过在一起,真正该走的方向。
可是,此刻她真的好想回头朝他奔跑。
跑向那个,明明最不想她离开,却又笑着送她离开的男人。
「我到登机门了,你也赶快回学校吧,下午不是有课吗?」她拿起手机,向他说了个小小的谎。
他面露惊讶,回传:「通关这麽快?没排队?」
「你刚刚不是陪我去办自动通关了吗?就像你说的那样,护照刷一下就过去啦。」
他淡淡勾起唇角:「我就说吧?刚刚如果听你的没办,现在你就排队排到天荒地老。」
看着他重现笑容,她松了一口气,狗腿道:「对,我男朋友英明神武,还好我有听他的。」
她的浮夸称赞,让他笑意更深,眼角微微弯起,露出她最喜欢的温柔神情。
「好。那我回学校了,到日本入境後记得再跟我说。」
收到他这条讯息,她立刻回个「OK」的贴图。
他已读後,将手机收回牛仔裤後口袋,抬眼再瞥了出境查验关口一眼,才终於转身离开。
巫玟盈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隔板缝隙可见的范围後,才放心拉起登机箱,迅速从自动通关查验机出了境。
飞机离陆冲上天际时,看着越来越小的台湾岛,在不舍之中,巫玟盈也感到心中有股期待中交织着不安的情绪浮起。
分隔两地、各自开启新阶段的生活,会给他们的关系带来怎样的改变呢?
这一切,只有下次见面才会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