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手术完毕到刚恢复意识,状况看起来非常稳定,醒来後便发现自己在这陌生的地方,充满着消毒水味,这令她不禁蹙起了眉宇,原本想下床活动活动这副休息已久的身躯,却感觉到来自左手的麻痹感
往左一瞧,看见的是凑崎纱夏此刻正枕着自己的左手熟睡着,外头是一片的漆黑,微弱的月光打在凑崎纱夏那疲惫的睡颜,周子瑜感到那麽一些心疼
看见一旁放着自己的外套,不加思索,抬起右手将外套有些吃力地披在她的背上,接着,静静地望着那片漆黑中仅存的微弱星光
肺部隐约有种烧灼感,这就是手术後遗症,麻醉药退了以後,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这些她都无所谓,毕竟,比这更痛的,都经历过了
而现在,每晚这个场景都不断重现,全部原因都在凑崎纱夏身上
“你回家去睡吧!”术後第二天晚上,周子瑜瞥见凑崎纱夏脱下了医师袍,走向正卧在病床上的自己,在这宁静的夜,大概猜想得到她想做些什麽
“家里没人…”幽暗的房间中,从敞开的门透进来的是照亮一切的光源,不难发现在凑崎纱夏脸上那份委屈
“家里有Sana”猛然想起家中那只可爱的小柴犬,真不知道牠该怎麽办,要叫黑豹去照顾牠一下吗?但似乎又太麻烦他了…
“可是……”欲言又止,凑崎纱夏的声音唯唯诺诺,周子瑜就怕自己心软,只是一昧的盯着窗外,今夜没有月光,只有那无止境地魅黑
身体的微微不适,周子瑜并不想让其他人察觉,就连孙彩瑛也只能暂留片刻,便会被她下达逐客令,更别说每天会来巡视的队员了,每日早晨来请个安,接下自己下达的指令後便从病房中离去
你说换药的护士呢?自从昨天闹出这麽一出,凑崎纱夏便撤掉替自己换药的护士,改成她亲力亲为,自己则懒得跟她争论,也就这麽随她去
沉默是最致命的杀手,它是无止境的循环,就像是沉入深海之中,一点一滴,感觉到氧气稀少,呼吸困难,到最後窒息难耐,陷入死寂,被它一刀轻松地夺走呼吸
听见门扉关上的声音,周子瑜依旧没有转过头去,只是无言地看着楼下那面池子中的黑暗,时间的流逝,似乎也停止了
不久,便看见一道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进入自己的视线中,她知道那是凑崎纱夏,也知道这场协议是自己胜出,但看着她落寞的背影,耳边响起她那时的欲言又止,为什麽,却感到了烦闷
偌大的病房,只有被黑暗吞噬的余地,外头微弱的光线,只能隐约看清自己被插着针头的右手,闭上眼,决定小睡片刻
可是为什麽,闭上双眼,浮现的却不是那片习以为常的黑,而是凑崎纱夏的背影,开始想像起在这样的夜晚,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可能会发生些什麽
猛然睁开双眼,从一旁抽屉拿出请黑豹带来的止痛药,强行咽了下去,来自药的苦涩在嘴中蔓延,但头痛却没有被止住的迹象
拿起一旁的life,周子瑜连忙叫还在值班的白虎去替自己把凑崎纱夏安全送到家,至於家中的那只小柴犬,就让队上把牠带去局里好了,顺便训练训练,毕竟那孩子有成为警犬的潜力
无力的往後一躺,周子瑜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没来由地担心她,随手抓起一旁的手机,点开萤幕,她的桌布是一面勳章,那是称之为传奇的勳章,只有那麽一个人曾经荣获
她的手机桌面非常简洁,只有简单的几个app,点开相簿,里头只有几张风景照,以及几个人物照
手指轻轻点开其中一张照片,看似一张普通不过的随手照,却令她嘴角轻轻上扬
照片里的场景是急诊室大门,上头高挂艳阳,在照片中有许多的面孔,其中有一个身影,穿着白袍,卷起的袖子,露出有些瘦弱的手臂,紮了一个马尾,看起来非常的精练
那是张回眸,侧着的脸庞是焦虑的神情,眼眸中是无比的认真与执着,微微张开的双唇,随着惯性而飞跃的马尾,在此刻,成了永恒的存在
这的确是她的一张随手照,那日是她的值班时刻,静静地走到急诊室巡视,相比那些与时间拉扯的忙碌人潮中,她是个暂停的时间,听间急诊室外头有道熟悉的嗓音,不自觉的就这麽走了过去,碰巧看见了她
下意识地拿起了手机,就这麽拍下了,而当事人,却完全不知情,因为下一秒救护车停在她的面前,又有一名危及的病患需要她的急救
这时的她,是如此的耀眼,就像是夜空中,那颗最闪亮的恒星
隔天,当凑崎纱夏拖着有些疲倦的身子来到自己病房时,周子瑜知道这人绝对没什麽睡好,无奈之下轻轻摇了头,叹了口气,有点鄙视自己的出尔反尔
“如果真的不习惯,晚上就来这吧”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此刻正闭着眼坐在床上的周子瑜,以为自己出现幻听,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实在有些太震撼
“子、子瑜,你刚刚说什麽?”怯怯地再向前询问,一切总是这麽不切实际
“如果没听到,就算了…”语音刚落,一只小柴犬,噢不,是凑崎纱夏就这麽往自己身上扑了过来,紧紧揽住自己,头还不停地在自己身上蹭啊蹭
“就知道子瑜最好了!”凑崎纱夏兴奋地紧紧抱着她,她从没料想到,周子瑜竟然会同意让自己晚上睡这,说实话,当昨天自己孤零零一个人睡在那张失了温的床,真的辗转难眠,总觉得,少了些什麽,也导致了彻夜难眠
等稍微冷静下来後,却听见了一声闷哼,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周子瑜面有难色
“子、子瑜,你怎麽了?”以为是自己的行为勉强到她,又或者以为她想收回刚才的决定,但这一切的忧虑却在下一秒被她全部驳回
强忍着自己那双手的冲动,显得脸部表情有那麽一些不自然,但由於长期的面瘫下,那点不自然倒成了自然,只是微微皱眉,盯着缠在身上的凑崎纱夏
不解缘由的凑崎纱夏满是疑惑,把目光从周子瑜的一脸面瘫向下一移,便利马从她的身上弹了起来往旁边一退
看见她这般反映,周子瑜也不是在意自己的伤口究竟如何,而是果断地伸出手撑在她的背後,就怕这人一不小心又与地板亲密接触
“对、对不起啊!子瑜!你有没有怎样?”稳住身後,凑崎纱夏便带着歉意向前询问周子瑜的状况,心理斥责自己的鲁莽与纳比纵贯铁路还夸张的神经
“…….去忙吧!”就怕凑崎纱夏再添乱,连忙下达委婉的逐客令,自己则不等她的回应,拿起手机开始滑呀滑的,转注到连凑崎纱夏何时离开都不知道
处理完凑崎纱夏,接着是挂心的Sana
周子瑜从手机中得知了Sana现在的状况,甚至还视讯通话只为了好好看一下那只小柴犬,知道牠的聪慧,但从牠看着手机中的自己时发出的咽呜声,以及神情中的落寞,总是有那麽舍不得
“白虎,偶尔,带牠来一下医院吧”电话一头的白虎震了下,没料到队长竟然会下这道指令
“可…”
“就算不行,也要给我偷渡进来”下达了绝对命令,虽然这个要求在白虎以及众队员的耳中听起来过於任性,但是,还是乖乖遵守为妙,毕竟,也没有再上诉的余地,因为周子瑜直接把通话给结束掉
而这一切的一切,就成了如今的状况
藉着月光,无法入睡的周子瑜看着左侧正枕着自己手臂睡得安稳的凑崎纱夏,在床边缩成一球熟睡着的小Sana,自己,是不是对他们太放纵了啊…?还是,是对於「纱夏」完全没有办法狠下心……
这,谁又会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