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他!
男人如刀削的五官依旧俊美,眸海流转着孤注一掷後最无悔的深情,眉间流露些许疲惫,却掩盖不住目光底下那把只为她倾狂的火热爱恋。
「乐乐……」他沉哑的嗓音微微颤抖,似乎同样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这是几百个煎熬等待的日子以来,头一回,只差一步,伸出双手便能将朝思暮想的她拥入怀中,心心念念的伊人近在咫尺,冷傲如他,竟感到害怕……
……
周围空气彷佛凝结,裴乐乐错愕地望着眼前男人,清瘦的身子像定格般,惊讶的差点连呼吸都忘了,待脑袋终於反应过来,二话不说转身要走。
「乐乐,别走!」白靳沉迈步向前紧紧牵起她的手,深怕她随时会消失似,将她一把拉进怀中。
「别走。」他低头靠在她颈项旁说。
这在脑海里已想像千百回的重逢拥抱,她的发香,她的体温,甚至连她的愠怒,被自己这麽真实抱在怀里,他不想太快放开……
「放手!」被圈在怀里的裴乐乐不断挣扎,「我们俩认识吗?」却怎麽也挣脱不了这宛若铜墙铁壁的怀抱……
她岂会乖乖就范?
加上今天,这男人从她的世界里失踪七百六十四天,也就是,他让她苦苦思念、等待了两年一个月又四天。
她好不容易振作起来,正要重新开始,这男人凭什麽突然出现?被他搂在宽阔的胸膛前,所闻尽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往日所有回忆瞬间窜入脑海,像一种刚戒掉的瘾,猛然被勾起习惯的记忆,立刻重新上瘾……
他,凭什麽这麽轻易就扰乱她的心?
「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一通电话、一个简讯,还是一封信都好,这两年什麽都没有,连半个人影也看不见,你就算是死了,也应该叫朋友发张白帖给我吧?」她气得不知所云。
「对不起,」白靳沉搂紧她,「都是我不好。」
「你以为讲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这两年你到底跑哪里去了?我到处找你!傅子睿不见我,力驰上下没一个人知道你的下落,什麽消息都没有,你不让媒体知道,难道也不让我知道?难道我对你来说就跟外人一样?难道你真的不怕我不等你、再也不理你了?」
「当然怕。」他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如果她没听错,话语之後,还有一声轻轻的叹息。
「你不知道……我有多怕你会答应他。」他闭上眼,说完後才睁眼,似是不愿露出掩藏的痛苦。
「如果怕,为什麽让我等这麽久?」她低下头,忍不住哽咽,「为什麽在我打算不理你之後,又突然出现?」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该让你等这麽久……但是从今以後,再也不会有人伤害的了你了,我保证。」他轻声道。
「我才不要你的保证!我不希罕,你有问过我想要什麽吗?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有问过我的感受吗?」她仰着微红的脸,眼角有泪。
而他看地多麽心疼,疼进骨子里,疼地想用一生,用全部所有去补偿呵护她。
「没有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他皱眉,同样感到痛苦。明明思念成灾,明明远望着、保护着,却不能靠近,亲眼看见她流泪,他却必须压抑拥抱她的冲动……
他该怎麽告诉她,其实他一直都在她身旁?
「你有!不要再说是为了我好,说什麽保护我,所以不能见面……我再也不要听这种话,再也不要听这种骗人的话!」
她气得抡起拳头要打他。
白靳沉体贴地微微松手,为她在自己之间挪出一点空间,容许她伸出拳头,捶在自己的胸膛。
现在,只要能让她消气,要他做什麽都可以。
横挡在他们之间的死亡威胁与阻碍已不复存在,从今起,他能肆无忌惮、挥霍一切地疼她,呵护她,宠爱她,再也无後顾之忧。
「对不起,从今以後,我再也不会离开你,相信我,好吗?」他轻握住她抡起的小手,放至唇边,印下温柔一吻。
「不可能,再也不相信你!」她抽回手,毫不领情。
眼角的泪已乾,她的眼眸却依旧迷蒙,明明蕴含浓烈的怒意,却依旧美地教他心动不已,眸海波光闪烁,白靳沉知道自己的心从许久以前,已沉醉其中,再不容第二人。
再不见其他绝胜美景,他愿为她一人停留,愿倾覆所有,只为她一人倾狂。
「白靳沉,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裴乐乐,不会你随口说几句我就立刻相信,你今天一定要给我合理的解释,不然我再也不会理你!不对……我本来就不打算理你,是我会一直一直不理你,当作这世上没有你这个人,而且不管你以後跟谁在一起,都不关我的事,我绝对不会再吃醋……」
「吃醋?」白靳沉嘴角噙着笑,眼中流露无限溺爱。
「对……不对不对,」她猛摇头,「谁跟你吃醋,又不把我放在眼里……但你一声不响离开,让我等这麽久,实在太可恶,我差点要相信你真的死了!」
「意思是,你相信我还活着?是相信,还是希望?」他低声问。
「有什麽差别吗?白靳沉!不要转移话题,我刚是跟你要一个解释,你最好解释清楚,到底凭什麽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突然打扰我的生活?凭什麽像以前那样霸道?」她越说越气,又抡高拳头。
白靳沉深情凝视着她,「难道你真的不想再见到我?」
「这是两回事,我已经开始过我的新生活,早就打算把你忘了,而且我要忘得一乾二净……」
「想你。」
「什麽?」
白靳沉将脸靠近她,在她耳边柔声道:「因为我想你。」
她脸颊微红,别过脸想闪躲他,「这、这算什麽理由。」
「很想你很想你,想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白靳沉刻意放慢速度说。
她的脸更红了,「谁、谁相信你这种话。」
「我没有一刻停止思念你,如果情况允许,我多想飞奔到你身边……」他的唇贴近她的耳畔,嗓音沉哑。
裴乐乐用手摀住耳朵,「骗人!我才不相信。」
「乐乐,我只想要你。」
她连摇头,将脸埋进他胸膛,几乎听不下去。
「我爱你。」
「啊!」一声清脆的惊叫,却是从身旁几个小女孩传来。
方才吹泡泡的小女孩一脸兴奋,指着白靳沉大喊:「是王子!王子被救上来了!」
「大姊姊,你的王子被救起来了吗?」小女孩奔至裴乐乐身旁,仰脸雀跃不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美人鱼公主会找到王子!我就知道她会来!快点!」
小女孩转头向同伴比手画脚,说服她们快到水泥扶栏旁看海上的美人鱼。
「那位是大姊姊很喜欢的王子哦!她说她很想念王子,嘻嘻!」小女孩离开前,指着裴乐乐和白靳沉喊。
「很想念王子?」白靳沉转回头,看着怀里闭上双眼不敢面对的小女人。
「你别听她们乱讲啦……刚刚那小女孩找我讲美人鱼的故事,你也知道小孩很相信那些,我只是陪她随便聊聊……」
白靳沉忍不住轻笑出声,「是,我听到了。」
「你听到了?」裴乐乐这才後知後觉,方才所见那辆眼熟的白色跑车,原来……原来……
「你说你很想念王子,而且是很想念,很想念,你连说两次。」他双手将她抱紧,低声笑道:「一定真的很想念。」
她害羞地涨红脸,「那、那也不是在说你,关你什麽事!」
「不只很想念,而且还很喜欢,也是连说两次,那一定是……」
「白靳沉!」她低喊一声,「你别太过份!」说完趁着他松手的空档,她抽出手朝他胸膛猛捶一下。
不料他却闷哼一声,笑意尽失。
「你怎麽了?」裴乐乐惊呼,担忧地问。
啊……她现在才想起那一晚,就是在这片堤防,老旧的木桩,断裂的绳索,扼人的杀机,他奋不顾身为她挡去子弹的牺牲,突然全涌进脑海中。
她不禁慌了,如果真是那样,他还能够活着,那该留有多严重的後遗症啊……她怎会这麽粗心忘了这件事?
「你还好吗?伤口都完全复原了吗?会不会影响呼吸?有什麽後遗症没有?」她着急地摸着他结实的胸膛,检查前胸完,甚至双手环到他身後,继续摸他的後背。
白靳沉没有阻止她,只是凝视着焦急不已的她,任由她掀开自己的夹克外套,纤细不安分的手问也不问便伸进来,不断摸着他的胸膛。
这小女人……
还说不再容易被骗走。
「没事,」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她已经靠得太近,再加上这危险举动……「我没事。」
「怎麽可能没事?你当时身中两枪!一颗子弹从正面,另一颗从背後……天啊!是不是流很多血?我那时来不及检查,你就……那个白灿鸿实在是大坏蛋!你……你当时候…当时候为什麽要……」她大概是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心有余悸,竟然着急到落泪。
白靳沉瞧见她晶莹的泪,不禁微愣,差点忘了,这小女人一直记得他中枪落海的事,一直以为他为她身中两发子弹,导致落海……
「别哭了,白灿鸿已经死了,从今以後不会有人能伤害你,我也绝不容许有人伤你。」他在她耳边哄着。
看她这麽感动着急的模样,他竟然打从心底感到开心……
「可是……可是你当时伤这麽重,我想到就好心疼啊……还好你活着……不然……不然……我……」她轻轻啜泣。
「不然怎麽样?」
这小女人竟然感动成这样……
被她这麽重视,他心底有说不出的喜悦,「没事了,我现在还是好好的。别哭,我会心疼。」
所以……穿了防弹衣的事,还是改天再跟她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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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裴乐乐却止不住泪,一脸委屈道:「为什麽让我等这麽久?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错过了我两次生日,三次情人节,两次跨年,两次圣诞节,还有元旦,还有中秋节,连妇女节也不在……」
白靳沉笑着捧起她的脸,「我会补偿你,用一辈子补偿,这样可以吗?」
他以指腹温柔拭去她的泪,低头,缓缓凑近她的脸……
「等等!」裴乐乐伸手摀住他的嘴,探头看看四周,发现原本来有零星游客的海边堤防,此时竟又空无一人?肯定旧事又要上演。
「你……你……」
她看着他那张俊脸朝自己越靠越近,越靠越近,连想阻止的手也被他握住……
最後,他只轻笑一声。
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
「傻瓜。」在脸颊上也印下一吻。
「走吧,」温柔牵起她的手,他轻声道,「带你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