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洁盈就这样坐在教堂里胡思乱想了好久,回到饭店已经下午四点了。
海非君传了讯息跟萧洁盈说晚安,萧洁盈翻了个白眼,回她「我这里才下午四点」。
海非君看到讯息便打了电话过来,开了视讯,海非君和莫恬在镜头前对自己挥手,萧洁盈也把视讯打开,三人聊了一些日常,聊着过年时发生什麽事、海非君和莫恬与各自男友相处时发生的事、萧洁盈在巴黎发生的事,萧洁盈还特别带着手机走到阳台让两人看看巴黎的风景。
莫恬突然岔开话题问:「那你和宣景呢?」
「啊?」这个没头没尾的问句是怎麽回事?「什麽意思?」
海非君也凑了上来,「宣景不是也在巴黎吗?」
「嗯,对啊,他在房里耍自闭啦。」但原因可能不能说,「怎麽?你们要跟他打个招呼吗?」
「唉,不是啦!」莫恬一脸你是不是傻,「我是说,你们两个没发生什麽吗?」
问句一出,海非君和莫恬便看见萤幕里的萧洁盈露出微妙的嫌弃表情,「应该要发生什麽吗?」
莫恬有些无言以对的撇撇嘴,萧洁盈的情商之低总是能刷新她的认知下限,「拜托,用肚脐眼都看得出来宣景对你有意思,你到底有多瞎?」
「我可不想被你这种人说瞎。」萧洁盈依旧是那副微妙的嫌弃。
海非君在一旁拉筋做瑜珈,一针见血,「你们两个半斤八两啦,一样瞎。」
萧洁盈、莫恬:「……」
萧洁盈拨了拨头发,她想到早上的事,对她有好感吗?嗯,可能有,但也就是有好感吧,那不是喜欢,就算是喜欢也不重要,「我们两个不可能啦,你们想太多。」
其实她都看得出来,她看得出来虽然宣景脸上的神情看上去似乎很温柔、很关心她,但眼底的漫不经心是骗不了人的,从小生活在利益至上的环境里,真心假意她看得清清楚楚。
看得越是清楚,就越是苍凉。
海非君和莫恬闻言对看一眼,和萧洁盈一起住了四年,他们马上看出萧洁盈有些不对劲,两人一致认为肯定发生了什麽,但他们也不敢问,只是任由萧洁盈岔开话题,开始聊起接下来时装周的行程,两人吵着要纪念品,然後在萧洁盈翻着白眼答应他们的要求後结束这通电话。
挂掉电话後萧洁盈把手机一丢,自己摊在床上,不知道宣景怎麽样了。
念头闪过的瞬间萧洁盈一愣,然後笑了,明明都看清楚了还抱持着希望,真蠢。
她很早就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多余的感情是人性上最大的弱点,它会暴露出自己更多的弱点,在她的家庭里,这种弱点的存在是不被允许的,它使人懦弱、让人沉沦。所以她一直都很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多不少、不冷不热,不生气、不难过、不激动,从不感情用事。
她一直小心翼翼的藏好自己的心,让自己当个无心的人,其实她很清楚,什麽家庭因素、父亲功利无情、母亲自私虚荣都只是她武装自己的惯性说词,说白了,她只是怕受伤而已。
她不怕冷、不怕累、不怕皮肉痛,就只怕有人狠狠地在自己心上扎刀子,装得越是无情、就越是深情。
对宣景的感情就是一时的依赖,萧洁盈坐起身,眼底一片清明,既然找到了问题的根源,只要斩草除根就行了。
萧洁盈站在宣景的房门前,手已经抬起却在犹豫该不该敲门。
其实她可以直接离开的。
多管闲事实在太有违她的人生原则了,但好歹也相处了一阵子,她不讨厌宣景,宣景是个好向导,对她也不错,况且还是她很喜欢的摄影师,稍微多管一些闲事,就算这几天对他的感谢吧。
萧洁盈这麽说服自己这是她做这件反常的事的原因。
於是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敲响了宣景的房门。
萧洁盈等了半晌没人回应,她翻了个白眼,学起了之前宣景敲她房门的锲而不舍。
终於,房内传来动静,宣景的声音透着一丝不耐烦,「Donotdisturb.(请勿打扰)」他明明记得自己把请勿打扰的卡片挂在门上了。
萧洁盈继续敲着门,终於,眼前的门被打开,伴随着房客不悦的抱怨,「Youdon’tspeakEnglishorwhat(你是听不懂英文还是)…萧洁盈?」
宣景看上去比萧洁盈想像的好多了,她原本以为宣景会满脸憔悴、借酒浇愁之类的,但宣景看上去很清醒。
萧洁盈耸肩,「Sorry,myEnglishisnotgoodenoughtounderstandthat.(抱歉,我的英文程度不够好,听不懂你说的话)」说完便自顾自地走进房门。
宣景有些错愕的看着萧洁盈的背影,然後抓了抓头,关上门。
「抱歉,我刚才在忙。」宣景一边说,一边走向萧洁盈。
萧洁盈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了电脑,宣景刚才似乎在修照片,看宣景一切如常的模样,萧洁盈开始後悔自己多管闲事的跑来慰问,但来都来了,没有什麽都不做就回去的道理。
萧洁盈指了指茶几,「我以为你会借酒浇愁,过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宣景一愣,意会过来她指的是早上的事,宣景坐到她身旁,耸了耸肩,「我只是有点惊讶而已。」
「最好是,你那时候魂都飞了。」萧洁盈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梅杜莎经过把你变雕像了。」
宣景看向萧洁盈,神情不像落寞,就是有些皮笑肉不笑,「有那麽明显吗?」
「嗯,很明显。」萧洁盈犹豫了一下又开口,「所以……你还喜欢曹元琴?」她实在很不擅长这种话题。
宣景愣住,回过神後自嘲的笑了,「喜欢吗?与其说是喜欢更像是不甘心吧,明明是我先认识她的,但最後站在她身边的人不是我。」
萧洁盈看着宣景,「看来那个最基本的道理你也没明白……」
「喜欢从来不代表什麽?」宣景记的很清楚,当时她说的那句话。
「嗯。」萧洁盈点头,她的眼神没有聚焦,只是看着窗外朦胧的远方,「你知道吗?爱情说到底不过只是人类自私基因为了延续生存而存在的策略,爱情不是由心而生,是各种激素和脑子促成的产物,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延续基因、繁衍後代。」
她看向宣景,宣景的眼神看上去有些不明所以,老实说,萧洁盈也觉得自己辞不达意,语言轻飘飘的浮在空中,没有着力点,她深吸一口气,「我想说的是,不会有人因为生命里没有谁就心死,因为根本不存在心这档事,当你觉得心痛或是难过,其实痛的都不是心,是脑子,那些感觉只是特定脑区被刺激後传达给神经的指令罢了,所以你一定可以放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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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其实英文我比较想翻成:
宣景:「Donotdisturb.(滚)」
宣景:「Youdon\'tspeakEnglishorwhat...(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吗?)」
萧洁盈:「Sorry,myEnglishisnotgoodenoughtounderstandthat.(抱歉,你刚才说的人话吗?)」
(不要骗大家看不懂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