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人多半节省──这是指白手起家的那个人节省,有钱人家的小孩就不好说了,而萧洁盈正是那个不把爸爸的钱当钱的有钱人小孩,她只有对自己赚的钱才会斤斤计较。
莫恬曾经很好的总结了萧洁盈这个奇怪的习性:「别人家的小孩死不完。」别人赚的钱花不完,道理也是差不多的。
宣景:「你有点矛盾你知道吗?又爱钱又爱花钱。」
萧洁盈一脸「我的快乐你不懂」,她和宣景解释:「我爱钱是因为钱能让我买到这些宝贝,要不然我爱钱干嘛?用钱帮自己盖坟墓啊?生同衾死同穴?钱是一个工具好吗?这个工具可以帮我达成我想达成的目的,所以我爱它。」说「这些宝贝」的时候萧洁盈还用手示意了一下香榭大道上的名品店。
宣景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找不到逻辑漏洞,只好表示认同。
於是两人一到香榭大道,第一件事就是买鞋,在这个过程中,宣景又稍微了解了萧洁盈一点点,首先,萧洁盈是个十足十的鞋控,她在店里看鞋时一副想全部打包的样子,最後才很艰难的选了三双鞋,看着其他没买的鞋的眼神,像是代孕母亲看着自己刚生下来的孩子就被抱走那般的依依不舍,宣景在一旁看着有些了然,难怪萧洁盈会买那双不像人穿的恨天高。
再来,萧洁盈真的不高,那完全只是视线上的错觉而已。
萧洁盈换下高跟鞋的瞬间突然觉得宣景特别高,她仰头看着宣景,「你可以分5公分给我吗?」
宣景看着海拔突然陷落的萧洁盈忍不住笑了,「你多高啊?」
「165。」
「不,说认真的,你到底多高?」宣景挑眉,萧洁盈那身高有165他就190了。
「……162。」萧洁盈咬牙切齿的道,「那你又多高了?」话一说出口,她就後悔了,这不是在自取其辱吗?
宣景一脸骄傲,「183。也就多你21公分。」
「上面的空气很新鲜吧。」萧洁盈仰着脖子看宣景,「你喜欢高的地方吗?」
宣景不明就理的点点头,「满喜欢的啊。」
「听说笨蛋都喜欢高的地方。」萧洁盈一笑,然後拎着装鞋的纸袋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宣景回神,三步并作两步追上萧洁盈,「你故意挖坑让我跳啊?」
「你自己跳进去的,不关我的事。」萧洁盈笑得一脸狡黠,宣景特别喜欢她这种表情,没心没肺的,只有这种时候她的双眼才不会显得那麽冷清,坑跳了便跳了吧,宣景纵容的想。
「你接下来还想看什麽?」宣景问。
萧洁盈环视了一圈,然後拉着宣景往最近的服饰店走去。
等到了当初计画的吃饭时间,两人手上已经多了好几个纸袋,宣景只买了一条领带,剩下的全是萧洁盈的战利品,宣景实在很想让连寄贤看看什麽叫购物狂,这才是购物狂,毫不手软的到处买买买,而且就宣景的观察,萧洁盈买东西颇有报复性消费的概念在里头,要买就买最贵的,举例来说,同一个包要买就选限量款、一件大衣出了三色就直接包色,然後掏出同一张信用卡不停的刷。
「你还好意思说我?」萧洁盈一边收起父亲给她的信用卡,一边白了宣景一眼,「你那件大衣应该也是包色了吧?」就是被她泼了咖啡那件。
宣景哈哈哈哈的转移话题,带着萧洁盈前往餐厅,一路上还不停说着那间餐厅的烤田螺有多好吃、主厨人有多有趣,「他还会用中文问你好不好吃喔。」
宣景似乎是那间餐厅的常客,两人用餐时,主厨还特别出来和宣景打了个招呼,然後转身去用带着浓厚法文腔的中文关心一旁的旅行团游客们喜不喜欢今天的餐点,主厨本人真的是可爱又有趣。
主厨还让人送了两杯红酒给他们,萧洁盈不容易喝醉,但一喝酒就上脸,吃完饭脸色依旧红扑扑的,宣景笑她像是不小心把腮红上太重的化妆新手,萧洁盈连忙拿出气垫厚厚的盖住脸上的红晕。
但气垫遮不太住脸上的红,萧洁盈懊恼的看着镜子,「早知道那杯就给你喝了。」
宣景微笑,摸了摸萧洁盈的头顶,「行了,这样也不难看,满可爱的。」说着,声音便带上了笑意。
萧洁盈拍掉宣景的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果然就像方伊晴说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两人又在餐厅附近晃了一圈,到饭店时还不过四点,天色已慢慢暗了下来。在萧洁盈进饭店要checkin时,在家里无聊待产的伊莲女士正好打电话过来,说算着时间法国这边已经四点了,特别打电话找自家助理聊聊天,天晓得她已经无聊到快疯了,肚子还没有动静,老公不许她滑手机、不许乱跑、不许看书的,孩子还没出生,孩子娘都要疯了。
为了不要让自己的心灵乾枯,伊莲便用「关心洁盈在法国的状况」为藉口,打电话和萧洁盈聊天,听见这个开场白,萧洁盈料到伊莲又要开启抱怨的话匣子了,便叫宣景先进饭店。
伊莲叨叨絮絮、连篇累牍、东家长西家短,喋喋不休了好久,从有对夫妻孩子出生惊险,差点一屍两命,讲到看医生时曾给他们热心指路的老陈病入膏肓、大限将至,就那麽讲了半个小时,萧洁盈坐在饭店大厅外的户外咖啡座,无聊到开始算路上经过了几台重机。
巴黎市区很多重机,机车上甚至自带毛毯、防水布那种──这样骑车脚就不会冷了,也不怕下雨下雪什麽的,萧洁盈赞叹着这个设计,一边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画下来,一边敷衍的回着伊莲的抱怨。
好不容易挂了伊莲的电话,走进饭店大厅寻找着宣景的身影,环视了一圈终於看见宣景正坐在沙发上,萧洁盈一边走过去,一边抬手和宣景打招呼,宣景也看见她了,却朝她使眼色,萧洁盈没看懂宣景的眼神,一脸疑惑的停下脚步,她这才注意到宣景对面坐了一个女子,由於被花瓶遮住她刚好没看见。
萧洁盈正想默默的、若无其事的路过去柜台办理住房,女子却注意到了宣景的眼神,朝她看过来,萧洁盈在心里暗道不好,女子看着萧洁盈,声音清冷,「所以这就是你女朋友?」
萧洁盈心很累,到底关她什麽事啊,她只是个毫无关系的路人甲啊,不管是在这个情境剧里,或是在宣景的生命里。
大概是眼前这名女子和早上的Mandy比起来杀伤力强太多,於是宣景十分有义气的装傻,「我不认识她,你不要牵扯其他人。」
但女子「哼」了声根本不买帐,她把手机用力的拍在宣景面前的桌面,画面是宣景和萧洁盈正在吃午餐的模样,「我都看到了。」
宣景看见手机上的画面终於冷了脸,萧洁盈第一次看见宣景露出这种神色,沉沉的、冷冷的,都说不常生气的人生起气来最可怕,只能说这句话不假,看着这样的宣景,萧洁盈也瘮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