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雨娜的心愿有达成吗？当然是，没有。
思然靠在办公桌上，任由蓝猫轻轻啮咬手指，然後温柔舔舐「雨娜，我不懂，如果你讨厌许祥言的话为什麽不开除他？不对，当初为什麽要聘请他？」
「因为当初我开业的时候名声不够响亮，挖角不到真正聪明又厉害的兽医师，我请兽医师公会帮我寻找合格兽医师，他们给了我一份名单，在面试一轮後许祥言是唯一一个没有对我流口水和性骚扰的人，加上他学习能力很快，他现在已经学会了我的完美缝合技术，我觉得我可以退休了。」雨娜边说边在行事历上记录：「今天六点有公猫结紮手术」。
「你现在跟退休没两样好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诊所经营元枫也做的很好。坦白说许祥言虽然很吵又不会看脸色，但至少他是个好人，没有想对你做坏事的意图，估计是你身边唯一得到我认可又能保留内脏的男人类。」
「哈！确实。」雨娜大笑「我过去交往的对象全都死於『意外』，不过那阵子吃得真是丰盛！yummyyummy，人血真的是高级货，说到这个我又想喝了！」
「喔，别！人血对恶魔来说根本是毒品+酒精+疯狂性爱趴，理智瞬间荡然无存。」
「所以才更吸引恶魔啊！」雨娜的眼睛闪着诡异的亮光
「不过你干嘛在行事历上标记？手术又不是你去做。」思然不解，雨娜解释说怕公会派来的稽查人员来抽查时上面太空，总要写点什麽，意思意思。思然无奈，难以理解这样的动物医院怎麽还能继续经营。
刚刚发生太多事情让雨娜分心，她这才注意到今天思然的穿着异常休闲，没有领带、没有「视幻觉」，她真的换衣服了！看着一身休闲帽T的思然，雨娜又不禁想闹她。
「今天怎麽换了一套？你的理智呢？」
「咳嗯，一直开『视幻觉』很消耗理智，而且有恶魔嫌弃我都不换衣服，加上人类世界的诱惑并没有大到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
「很高兴你听进我的话，顺道一提，你穿灰色很好看。」
雨娜把换下的白袍挂在墙边的挂钩上，抱起蓝猫「走吧！我饿了，蓝猫宝贝，走吧。」
话才说完，雨娜的手机便响了，她接起电话，是那个跟她约会三次的男人。
雨娜对着电话一头有说有笑，有时娇嗔，有时撒娇。思然看着彷佛恋爱的雨娜，不知怎麽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努力压抑着自己想使用读心术的能力，她试图转移注意力──看看手机，对恶魔来说人类世界的东西很好用很方便，但对恶魔来说没有太大意义。
蓝猫似乎能感觉思然的无助和焦虑，他用头顶着思然的手，思然望着蓝猫，突然觉得自己当初应该要去学宠物语言才对，至少在这样的时刻她不会那麽寂寞。办公室这麽一点大，思然却觉得在办公桌後方的雨娜离她好远，那快乐的模样，好像比跟她在一起还开心。
「好，等等见！」
雨娜挂了电话後，一脸陶醉。思然压抑着情绪，假装没事的问是谁打来的
「一个跟我约会三次的家伙。」
「那有什麽开心的？」
「我们要去吃日式料理。」雨娜拎起包包，把蓝猫揽进怀里。
「什麽时候？」
「现在啊！」
「现在？但我们要去吃饭啊，雨娜你忘了吗？我已经订好餐厅了。」
雨娜的表情一点也不震惊，甚至非常平静「那就取消啊！这个男人可以帮我扩大兽医院的经营。」思然听闻便不再开口，漠然的点了点头。
看着雨娜的背影，思然以为雨娜是因为要和她「晚餐约会」所以刻意穿的比平常更年轻好看，纯白蕾丝上衣和A字短裙，但没想到莫名杀出一个男人类，这让她非常不爽，但她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没有爆发。
两人经过柜台时，元枫没有发觉到她们之间的尴尬沉默，开心的向他们道晚安，雨娜回以温柔的眼神和微笑，两个恶魔一只猫走出医院。元枫一直都怀疑雨娜和思然关系不单纯，有哪个「朋友」会每个礼拜五都来接下班的？思然轻易但无心的读到了元枫的想法，她在心里默默更正了这项误解：思然和雨娜真的就是纯朋友，因为雨娜喜欢男人；思然喜欢女人，所以两人注定不会有所交集。
雨娜才走出医院没几步，一辆崭新艳红的宾士AMG-GTR停在她们面前，副驾驶的窗户缴了下来，是一个对思然来说相当陌生的脸孔。他完全不在乎那个男人长什麽样子，因此也无心去理会或招呼，她把兜帽戴上，面露不悦。
「嗨宝贝，上车！」男人类说
「好！」
「这位美女是谁啊？」男人凑过头，对着思打量「即便戴着帽子依然那麽美艳动人呢！」
思然听着这些老套的赞美觉得一阵反胃，选择忽视
「路上小心，蓝猫，掰掰。」
雨娜怀里的蓝猫一阵呜咽，然後焦虑的想要爬出窗外，思然马上察觉到是车上的菸味让蓝猫不舒服，只是在思然开口前跑车便开走了。思然看着那辆AMG的车尾灯在巷弄转弯後消失，从前从前埋在心里的一个洞好像更大了一些。
思然不明白这是什麽感觉。雨娜和思然是朋友，雨娜一直以来都是个向往自由、欢愉、开放性与爱的女恶魔，对恶魔来说「性」只是一种吃喝玩乐、一种娱乐消遣，不像人类对性有那麽「崇高」的概念，觉得婚前最好保持处女或是单一性伴侣，这些对性的「规范」在恶魔眼里十分荒唐。
如果没有透过大量的性发泄和娱乐，人生多麽无趣啊？即便恶魔的本性如此，思然的性经验相比雨娜之下可说是少得可怜。好在恶魔即便乱交也不会得性病，毕竟这些病毒、恐惧、疾病都是由地狱来的，来自地狱的恶魔自然不会身受其害，或许是思然想法保守，她认为性是非常亲密的举止，能和自己爱的人发生关系才有意义。
即便车走远了思然还是望着那个方向。手里的手机响了，思然看都不看就接起。
「喂，您好？请问是思然小姐吗？您的预约时间到了但您还没出现。」
「直接帮我取消吧，今天的饭局，吹了。」
说完，思然挂上电话。瞬间开启隐形，翅膀一张，让她瞬间远离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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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对思然来说也是一种消遣，只是这种消遣不为人所知。飞行跟开车不同，飞行会因为截弯取直而使地点与地点之间的距离压缩。她时常一飞，再次停顿时人已经在苗栗，不然就是嘉义、南投。远距飞行是所有恶魔必须学习的技能，因为在地狱里一个据点距离下一个可以停靠的据点非常遥远，所以恶魔必须让翅膀习惯长时间的运作，致使疲劳感降至最低。
思然抵达不同的地点後没有前往当地闲逛，反而是继续飞行，直到脑袋终於清醒、情绪和理智终於逐渐回归她才折返回家，只是一降落在阳台，思然的手机又响了。
「你在哪？」
「我在家。」
「要不要过来陪我喝酒？」魏恒贤问，声音听来相当正常，还意外的带着几分严肃「不算是陪我喝，主要是陪我看看以後我要一起合作的人。」换作往常，不管是公事、私事思然都会拒绝，但此时此刻即便理智回归，思然却不想一个人窝在家，她想了想，思然的答覆让魏恒贤感到十分意外。
「好，请传给我地址。」
魏恒贤念完地址後，补充了一句「谢谢，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看人的眼光，这次也要麻烦你了。」
「就请魏老板不要喝得太醉，也请不要强行灌我酒，我明天要上班。」
「当然当然，今晚是谈公事。」
拿到地址後，思然复制贴上到google地图，发现魏恒贤不意外的人就在酒店。思然看着橱柜玻璃的倒影，她还开着翅膀，像在思索犹豫什麽，思然的倒影开始产生变化，不只是服装改变，连发型也跟着转换。恶魔有可以变身成任何人、动物、东西的能力，思然不太喜欢使用，她喜欢做自己，顶多懒得换衣服时用来换衣服或发型。她看着玻璃倒影微微一笑，张开翅膀後再次飞向欢乐热闹的台北夜空。
思然在「202高级礼服店」附近的大楼顶楼降落，趁着没人发现时隐形从大楼跳下，无声落在防火巷然後现身走出。思然照着地图走，看着外观十分低调的大楼，思然觉得困惑，正当她想打电话时，里面有人走了出来，是一个身高高挑的西装男子，後头跟着的人是魏恒贤。
「您好，您是魏总的客人吧？」
「呃，对。」
「里面请。」
思然虽然觉得莫名但还是跟了进去，看见除了上班时间清醒的魏恒贤思然委实不太习惯。
「真谢谢你愿意来，不过...干嘛穿成这样，还戴假发？」
「谈生意就要有谈生意的样子，相信我。」
见思然气场自信、仪态从容，魏恒贤虽然失望没办法看见穿便服的思然，但也放心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