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天罗地网(肖战视角)
对家拍到的那张照片里,两人不是一前一後进的饭店房间,还是王一博从後面揽着肖战的脖子,一派亲昵的模样。
被拍的那天,王一博被对家造谣组了CP,肖战虽知是假,心里还是酸着,就打定要闹一会,测测他对他爱情的底线。两人一起参加完活动,回饭店的电梯里,隔绝众人的目光,终於可以稍卸警备。
肖战不怀好意地问着。
『又传绯闻啦?』『你当导师的时候,就跟人家眉来眼去呀?』『还穿情侣鞋是吗?』
懒懒地靠在墙壁上,王一博斜眼看了肖战一眼,看似思考着要如何回应。两人在一起两年多,王一博已经太了解肖战的这番操作。
肖战推了王一博一把。『干嘛不说话,是心虚吗?』
王一博打了不小的哈欠。『你明知道是假的。』
『那时候我不是正追你追的头大,哪有时间管别人呀。』
肖战不解气。『哼。』
王一博『为了假的消息,跟我呕气呀?』
肖战『对,死渣男。』 王一博瞪着肖战,一手作势挥着。『骂我,你过来。』
肖战双手护胸。『还没进房间,你敢对我干嘛?』
王一博『就敢。』一只手从後方搂住肖战的脖子,往自己怀里带,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搔着肖战痒。两人就这样的姿势进了房间,被躲在走廊角落对家派来的狗仔拍个正着。
肖战想起那刻时,总想如果自己不闹,各自一前一後乖乖进门,是不是可以解释兄弟串门子,然後他们也不必走向分手。
那个不可逆的错误,罪恶感像树根扎地似,这两年来密密麻麻地攀缠着他的全身。
分手的那阵子,肖战其实还不确定,对家是否会如实允诺放过两人。
每天24小时,提心吊胆地刷着微博,害怕着那张照片会被曝光,然後王一博的大好前程就毁於一旦。如果这成为事实,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对肖战而言,分手疗伤止痛的最佳良药是恐惧。
因恐惧,分手的痛延迟发作。
分手一个月後,他才稍放了心,对家应该是满意了,放手了。
恐惧一退位,才是无止尽的担忧一涌而上。
驻足在家的阳台上,想着王一博最後一晚离开的表情,他的心一阵剧痛,王一博应该恨透他了吧。他的狗崽崽,两年多来舍不得他受寒受饿受累,他细心呵护捧在手心上的人,却被他一手推入悬崖。
他找到住处了吗?记得买夜灯吗?买了温暖的被子吗?
他有好好照顾自己吗?调养胃吃的中药会不会没了?
他记得去买喉糖吗?会定时吃饭吗?还会乖乖喝温水吗?天冷了,会穿上他特别买的保暖羽绒衣吗?
乌云笼罩的黑夜,盼不着月亮出头。
肖战想起有次两人分隔两地,王一博传了简讯说:我想拍月亮给你,但它总不出来。
当时,他笑了,他回说:没有月亮无妨,因为我有你的想念。
不知在哪的你,也在看着月亮吗?我想跟你看着同样的月亮,但它总不出来。
站在阳台等了两个小时,四肢都冰冷了的肖战,才终於放弃,只拍了张黑夜,发了微博:月亮都不出来了。
那个月,因为他的急流勇退,也在演艺圈引起很大的骚动。
外界极度不能理解,肖战为什麽突然亲手解散了微博超话,也不再公开亮相,更停止接商务和活动。连後续等待官宣的戏剧都辞演了,唯一只剩舞台剧的工作。
在喧嚣中,肖战工作室只发了一纸冷冰冰的声明,表示肖战调整事业规划,将专心一致演好舞台剧,在此同时,其他业务一律暂停。
粉丝们哭嚎着痛斥着,跟错正主,肖战这是无心无肺,随意抛弃粉丝。
肖战面临演艺圈罕见的如雪崩似地脱粉。
那时演艺圈充斥各式说法。有人说肖战洁身自爱,要走出不同於顶流的路。
也有人说肖战自命清高,不屑与其他顶流同路,要与昔日好友王一博割袍断义,正式分道扬镳。
没有人知道,成天在微博上被臭骂的人,为了要停止进行中的业务,与商务和戏剧解约,肖战赔了可观的金额,几乎掏空了前两年的进帐。
为了维持工作室的营运,肖战还硬着头皮回重庆跟父母借了一笔钱,才付得出工作人员的薪水。
当时肖战的大姨人直口快『明星当成这样,乾脆回重庆算了!』
肖战父母倒理解,婉转地劝说。『战战,如果当艺人很累,那就回家吧,』
肖战立刻说『不累,我还行。不用担心。』
知子莫若母,肖母试探地问。『那个乖孩子,你们?』
肖战『他很好,我也很好,只是没在一起了。』
肖母『人和人总是缘分,你年纪也不小了,那妈妈朋友有个女儿,个性很好...』
肖战没让母亲把话说完。『等我到了35岁,你们安排相亲,你们喜欢,我就娶,来帮你们生孙子,这样好吗?』
分手第六个月时,父母的钱也支出光了。他没有选择,只能让跟了他两年的文宣和造型走人。
肖战不忘最後的体面,硬撑着说。
『我真是对不起你们,让你们跟着我,我却辜负了你们的期待。』
『我希望你们可以找到更好的老板。不要像我这麽没用。』
两个小姑娘那天哭得眼泪和鼻涕齐流。
『肖哥,我们没工作没关系,我们就是难过你这麽辛苦。』『你本来可以不用这麽辛苦的呀!』
肖战紧紧地抱抱了他们。『走吧,找个更好的老板去。』
那晚,在大雨旁沱中,肖战几乎全身淋湿地回到家里,他好想王一博的怀抱,像是在那个数字事件後,他总会抱着他,轻轻摇着他说『没事的,肖战。』
坐在不开灯孤寂的客厅里,肖战终於流下隐退後的第一滴泪。
看着倾盆而下的大雨,肖战拍了照,发了微博:天空在哭耶。
扛着一大笔负债,只剩舞台剧演出微薄报酬的肖战,艰苦地过了分手後的第一年。
经纪人李婉琴不仅一次地对他说。『你看看人家王一博,风生水起,代言都超过三十个了,你让他借你点钱,你也不至於这样。』
『你为他做到这种地步,连事业前程都不要了,人家有感谢你吗?』
肖战总说『琴姐,别说了,我心甘情愿的。』
分手後,肖战心心念念地总是王一博会不会没有照顾好自己,希望他在事业上的冲刺可以缓解分手的冲击。
在王一博公开的微博上,看起来几乎和分手前无异。
还是晒着滑板和大摩托车,照片上的他,依旧神气万分,和朋友穿着赛车服并肩站着,透露出男孩们在赛车场上的兴奋。
唯一不再晒的是鞋子。
肖战知道原因。(鞋子的简称XZ,跟肖战同音)
看着王一博看似无恙,肖战松了口气,心中却有自己自觉羞耻的苦涩。
他深知王一博够坚强,总能撑过分手的难关。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王一博有天会移情别恋。
是他对於两人厚实感情的过度自信,也是他对天选二字的盲目。
直到那天在王一博的路透照中,他看到王一博用着曾经看着他的眼神,直盯盯地看着那位有着漂亮眼睛的姑娘。所有网友都大胆推测,王一博恋爱了。
那张手机照片,在肖战手中折腾了许久。他放大再放大,各种角度审查着。後来竟还让他找着了视频。视频多长,王一博就盯着看了多久。
肖战全身发冷地看着王一博发着光的眼睛。
他的心像是被大锤压着,沈甸甸的地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当初做了这个决定,就知道王一博总有天会另寻他人,会有一个美满家庭的未来。
但分手才一年,他以为他还有更长的时间。
那天肖战跟重庆的朋友在一块。
不知真正分手原因的朋友说『早跟你说,你跟王一博不适合。他那麽年轻,对感情怎麽可能认真!』『你都要奔三的人,还这麽傻,怎麽玩得过97年的呀!』『他当初分手的那麽乾脆,会不会是早就有迹可循了呀?你早分也好,省得受伤更深。』
他其实是提分手的人,这句话,他在众人同情的眼光里,再怎样也说得不硬气了。
那天肖战提早离开了饭局。回父母家的路上,忍不住开车到了山顶上,两人曾经约会的地方,他看着前方布满乌云的天空,胸口抑郁地快不能呼吸,他努力地喘着气。
想着王一博不再只偏爱肖战了吗?原来王一博也会爱上别人的。
他一向对王一博的爱有恃无恐,即使分手後,他甚至相信着王一博依旧爱着他。
原来天选,只是他一个人一厢情愿。
肖战在车里,拍了天空照写着:黑压压的,快深呼吸。
不久後,肖战接到了陈情令剧组好友的邀请,想找大家在上海聚会。
肖战失心疯地答应了,他想藉着光明正大的理由,再会王一博。
但出席当天上午,主邀的聂导好心地提醒他,『听说王一博会带人来,剧组的一个女生,不记得名字,挺爱笑的,可爱型的。』
纵使思念若狂,一挂完电话,肖战决定了缺席。
分手後,肖战其实已经不大跟两人共同的朋友见面,总怕被问起两人的事,更怕别人知道两人分手的事实。鸵鸟心态使然,肖战总觉得他不说不证实,那两人就没有彻底断绝。
还有他更怕,从其他人那听到王一博新的感情八卦。
不管这个剧组的女生是有漂亮眼睛的那位,或是另一位爱笑的人,他都不想见到。
亲眼见证王一博的新恋情,强大如肖战,也做不到。
那晚独自在上海饭店房间里坐了一整晚,想着这里是他和王一博一起共度无数浪漫夜晚的城市,
他们瞒着世人疯狂相爱的城市,如此人事已非。
他也会咬着那些女人的下嘴唇吗?用他的大手温柔地揉捏着她们的耳垂?
那晚,嫉妒涨潮几乎要淹没肖战的理智。
看着窗外的天空,肖战拍了上海夜景,写道:上海不再是上海。
後来肖战听说,王一博後来也临时缺席了,大夥都骂着,两人都忘了老友,无情无义。
退隐一年半後,肖战终於接了第一档戏,也开始恢复了一些商务行程,工作室终於有了些进帐,营运有了些微起色,也开始签约合作新人。
肖战拍戏地点在云南,同王一博当初拍冰与火的地方。蔚蓝清澈的蓝天是当地最着名的风景。
当初肖战被网爆时,常到那探班,也顺便散心。
重游故地,重操旧业,肖战百感交集。
同剧组有些许久不见的朋友,大家总是小心翼翼地说着话。
『肖战,好久不见呀,你又重回来拍戏,你的粉丝肯定开心坏了。』
『不当顶流也不错,日子多惬意是吧!』
『当顶流还得烦那些私生,我们这样多清闲,是吧。』
肖战其实不在意不再是顶流的身份,回归初衷,他就只是想演戏吧了。
那些头衔光环都是锦上添话,甚至是蚕食艺人初衷的可怕玩意。
因为人不红了,剧组工作人员在周边讲话也随意多了。
『听说王一博在另一个剧组吊威亚的时候受伤了。』
肖战一听到,心都提了起来,正急着想回头问王一博受伤情况。
不料接下来的对话,让肖战急切的心被泼了一桶冷水。
『不过人帅就是好,膝盖擦伤而已,那个女配角每天跟上跟下得,照顾地无微不至,温柔地很。』
一位场务总能跟主演靠得近,神秘兮兮地八卦地说。『我还偷听到那个女的叫王一博,狗崽崽。』
肖战的眼睛发涩。
立刻走了远,无法再听进那群人的一字一句。
挺好,有人懂得照顾你了。
分手的第十八个月,肖战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心泪流着,脸却笑了。
天空这麽美,那我的蓝天白云呢?
那天肖战发了那张天空的照片,写着:我的蓝天白云呢?
虽无实捶,但王一博的绯闻不断,让肖战心情拉锯着。
理智的一方扮着天使,祝愿王一博找到幸福,感性的一方又扮着魔鬼,希望他跟他一样困在爱情的牢笼,无法再爱。
那天林逸送他回家的视频曝光,他可以立即止血的。只要拿出林逸五分钟後就离开小区的画面,就可以停止谣言。
但理智如他,却在最後一刻喊卡了,有人盗用狗崽崽这个称号的杀伤力不小,他说让子弹飞一会吧。
子弹飞了一个星期,如他所愿,炸出了王一博。
两人的重逢,不是从天而降,是心机算计。
超乎肖战想像的是,王一博竟当面对着他丢了一个大炸弹,用他跟张匀彤的恋情,把他的心炸得支离破碎。
我用我的前程,挡住了那张我们进饭店房间的照片,换得你的前程。
而你用你的前程,保住了那张你和她进饭店房间的照片,换得你俩的爱情。
人生如戏,写尽荒唐。
所幸,少年不擅说谎,几次互动後,肖战看清了这是一个双向陷阱,但他的心不敢太快雀跃。
因为,他不确定,这个绳索,是救命,还是万丈深渊。
但不论如何,陷阱里有王一博,他都非跳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