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先让我整理状况。』
由露的神奇宝贝表投射出的画面弱弱地传出一句哀求,只见画面里的迦罗一手摀住了半张脸,他对现下的状况感到非常无力,原本接到通话的刹那,他还开心了一下子,想说事件终於解决了,结果对面的青少年们居然心虚地和他坦言——事件其实只解决了一半,他实在不晓得自己该露出什麽样的表情才不会太失礼。
『水舰队打的如意算盘我明白了,但殿契和小向可能也去了千年後的未来追他们?然後又因为那群人破坏了时空平衡,所以帝牙卢卡要露你去把那群人带回来……好、我有漏掉什麽吗?』
露摇了摇头否认,和伊橓等人谈完关於水舰队的事项之後,她倚靠路卡利欧去询问帝牙卢卡与帕路奇犽特别留下来的用意,得到的答案和迦罗的猜想分毫不差,只不过有一个麻烦的条件,这趟旅程只能让她一个人去,其他人和神奇宝贝们都不能同行。
「反正那什麽时空平衡早就被破坏了,让我们跟露一起去又不会怎麽样!」阿银还在为这件事赌气着,他双手环着胸,还一边发出烦躁的声音,用尽全力来表达他的不满,把这种充满危险性的工作交托给露一个人,他做不到。
如果情况不危险,小向肯定早就镇压了全场,哪会需要露特地到未来去接他们,无论怎麽想,他都想不到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放心。
迦罗闻言只是用力地叹了一口气,打断这个无法解决的话题,他一手撩起过长的黑发,露出底下烦恼的神情,锐利的双眸望着侧边,一边喃喃自语。
『牵扯神奥地方就算了,山梨博士不会计较的,现在又牵扯到丰缘地方……不、不对,露的雪拉比是从城都带来的,这麽说起来还要算上城都地方,这根本是灾难嘛!』
「博士……?」露疑惑地呼唤了一声,萤幕内的男子才突然想起现在还在通话中,但他的心里话已经被青少年们全数听见了,他顿时黑着脸乾笑了几声。
『哈哈,当作没听到吧,我亲爱的前助手。』迦罗竭尽全力装出了他认为最无辜的语调,用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做出了要求,露和阿银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走了,他松了一口气,瞄了还在看他的真司一眼,他勉强露出了一抹微笑。『……丰缘地方应该不会跟我们计较的,毕竟是他们那边的人肇事,城都地方大概也不会吧,不要让他们知道就好了。』
真司没有回应迦罗的话,只是转向两名夥伴,少女安抚红发青年的模样印在墨眸中,明明闇色魅影和国王的野心都已经瓦解了,夥伴们也都平安地站在身边,他却还是很不安。
一部分大概还是因为心理上的因素,这是可以理解的,他还没完全放下心里的坎。除此之外,就连身体也开始变得燥热起来了,他知道这是什麽原因造成的,但他不想在夥伴们面前表现出来,於是努力地让自己的表现跟平时一样正常。
「真司,你还好吗?刚才叫你好几声了。」露轻轻地拉了青年的袖口,她担忧地询问了一句。
「没事,要出发了?」真司愣了一下,他简单地带过自己的事,接着环视了周围,众人都看着他,感觉就是在等他的意见,露要一个人去未来的事只剩他没同意。「你就去吧,我和阿银会等你回来。」
「你就这样放行啊?」阿银显然还是不太愿意,但真司都同意了,他不好再多说些什麽,只能做些最後的挣扎。
「未来需要她过去。」
在这种时候,真司的态度反而淡然许多,可熟知夥伴的阿银总能看出一些端倪,紫发青年一直盯着少女不放的样子,摆明了就跟他一样,心理上根本不同意这种危险的事,他轻哼了一声作为回应,不再追问了。
既然知道真司跟他有一样的心情,他立即就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情,也不生闷气了,伸手就是揽住对方的肩颈,硬是和青年勾肩搭背,接收到凶狠的视线,他很乾脆地直接无视。
「露,早去早回啊,我和真司去城堡外散步,在这里太闷了!」
「好呀!我回来会去找你们的!」露笑着答应阿银的要求,随後便将肩上的皮卡丘放在地面上,因为神奇宝贝们也不能跟她一起去,她按理是要走到帝牙卢卡身边,告诉那只传说中的神奇宝贝可以开始了,但才刚踏出一步,她就停了下来。
诺恩消失的场面还历历在目,估计还要好一段时间,她才能慢慢淡忘这份悲伤的回忆,而似曾相似的景色让她想起了过去,顿时产生了罪恶感。
——这麽难过的事情要怎麽做才能够忘记呢?
「怎麽了?」真司的声音从少女後方传来,露的举动看起来有些不正常,他关心了一句,没料到对方转过身时,眼眶盈满了泪水,又哭了起来,他挑起了眉,思索起对方哭泣的原因。「……一个人去让你觉得害怕了吗?」
露转过身,与真司对上了眼,看着对方的脸,她勉强弯起嘴角,露出一点笑容,然後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并不担心自己的任务为何,但却为了一件早已成为过往的事而感到愧疚,无论如何,她都觉得现在应该把话说出口。
「真司,我以前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明明在送诺恩离开的时候,我那麽伤心,那个时候却随口对你说了『忘了我』……对不起,你一定很受伤吧,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
真司沉默了好半晌,时间长到让少女认为他不愿意回应自己的话语,少女微微低下头,打算就这样带着沉重的心情去未来,然而,在露转过身的同时,真司总算找回了说话的勇气。
「不要再跟我道歉了,错的从来就不是你,是我才对。」
青年艰难地挤出了一点声音,少女的话让他回想起不愿回顾的过往,光是回想而已,就让他觉得喘不过气,身体异常的燥热在心理的压迫下,居然变得不值得一提,他下意识地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料,需要咬牙切齿才能将话说出口。
每当雷司提起时,他总是不屑一顾,只要仔细想想就会发现——他才是那个最看不清情况的人,所以才会在最关键的时候,与重要的人错过了,他为此感到後悔,要不是这个世界深深喜爱着作为守护者的少女,差一点就挽回不了了。
露对他道歉的次数无计其数,每一次都是他的问题,但他却从来都没有为此说过抱歉,在失去重要的人之後,他才明白自己其实早就陷入情感之中了,一点也不理性,只是个感情用事的讨厌家伙,比他的劲敌还要差劲。
「是我该感到抱歉,我太晚发现了……太晚察觉你对我很重要。」真司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快速地瞄了站在身边到阿银一眼,早在露说话之前,他们两个就分开了,而後者一注意到他的视线便撇过头去,不予理会。「我不想再失去你了,今後的日子会一直待在你身边,去你想去的地方,走你选择的路,只要能够看到你的笑容就够了。」
听到真司表露出他的心意,露愣了一会儿,最後终於破涕为笑,她没有料到自己此刻表达的感受间接成了对方心锁的钥匙,不免开心了起来。
「你终於愿意把心情告诉我了呢!」
「嗯,赶快完成工作,早点回来吧,一定要注意安全。」看着露重拾笑容,真司的嘴角也勾起了一道弧度,眼神跟着变得温柔了一些,他不厌其烦地叮咛道。
「记得也要用力地帮我骂小向那家伙几句喔!」
阿银在这时候插了一句话,露笑着和两人挥了挥手,接着就和帕路奇犽一起消失了踪影,转眼就去了千年後的未来。
「你这家伙怎麽可以擅自……!」
少女前脚一走,阿银的笑容就消失了,银眸恶狠狠地瞪着真司,这种时候做出这种情感宣言,和告白有什麽两样,虽然他没有试图阻止的意思,但仍然觉得不甘心。
然而,红发青年却没有动手打架,他心里真的非常愤怒,可又突然觉得无力,就算他现在动手,也没办法改变真司告白的事实,更改变不了他可能已经输掉爱情的结果。
「……算了,还是出去走走吧。」
阿银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转身要求对方和自己一起出城堡,真司没有应声,但有意思要顺从对方,而红发青年离开前又回头看向了还待在一旁的伊橓等人。
「你们怎麽一直待在这里啊?不怕我请君莎来抓人?」
「……我想让沉莲先生再躺一下,我自己的体力也有点透支。」伊橓知道阿银不会报警的,现在只是心情很差想找地方发泄罢了,他示意身旁的同伴别说话,自己则苦笑着回应对方的话,毕竟他们看见了全程,青年会觉得他们碍眼也是自然。
「哼、随便你们啦!皮卡丘,你们待在这里等露回来。」
命令皮卡丘和叉耳比待在原地後,阿银便气呼呼地走掉了,真司亦步亦趋地走在对方身後跟着离开,两人出了塔後,沿着城墙找到了城门的位置。
「原来有下去的路啊,可是从这里上来城堡的话太慢了,阿勃梭鲁带的路果然比较好一点。」青年从悬崖边向下眺望,城门外的道路沿着山壁缓缓往下,走上来得要花上好一段时间,更不用提还要找到仪式进行的地点。「真司,我们能下去看看吗?」
「……随便你。」真司过了一会儿才回应,他微微喘着息,心理的问题一缓解,身体的燥热便涌了上来,他有点招架不住,幸亏阿银始终没有回头看向他才能一路隐瞒到城外,他现在只靠着意志力跟上对方的脚步。
两人沿着道路往下走,途中没有任何对话,眼看就快到路的尽头了,阿银终於说话了︰「我先说啊,我不会原谅你的。」
青年一手揪住自己脑袋上的鲜红发丝,将气愤全发泄在那些无辜的头发上头,但银眸中锐利的杀气尚未减上半分,他是真的很火大,所以路途中连看都不看真司一眼。
「怎麽可以这样嘛!在事件结束的时候,居然即兴来了这一场演出,时机那麽完美,你还讲得那麽深情、那麽浪漫,要是露就这样喜欢上你,我一定会疯掉……」
他咬着牙抱怨着,实在没办法想像他该用什麽表情面对露才好,继续嘻嘻哈哈地装做什麽事都没发生是不可能的,他忍不下去,要他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人和情敌在一起,这简直比地狱还在更令人恐惧。
都已经说成这样了,但背後一直没传来意料中的冷嘲热讽,阿银不禁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停下脚步并歛去了怒容,接着回过头打算询问对方的状况,结果他背後空无一人。
寒毛爬上了背脊,阿银确定真司有跟着自己走下山,现在却不见人影,怎麽想都不太对,他迈开脚步往回跑,在森林与道路的交叉口找到了倒地的真司,後者脸上沾染了红晕,重重地喘息着,他怎麽喊都没有反应。
「喂喂、不要开玩笑了……!那时候吸入了黑雾就乾脆地承认啊,为什麽要逞强?!」阿银跪在对方身边,他惊慌失措地左顾右盼,但这种封闭的地方根本就不会有人在走动,没有人可以帮忙。「可恶!你撑着点,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找伊橓他们!」
「——建议不要动他比较好,要是毒性扩散就不好了。」
阿银猛然抬起头,马上警戒地挡在真司前方,他太担心夥伴的状况了,以至於没有注意到有人走到了距离两人不远的位置,而即便面对青年慑人的目光,那名陌生男子依然维持着迷人的微笑,他脸上那对如同宝石般美丽的翠绿双眸中,也盈满了温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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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先到了,但没办法会合,小殿契在附近找到其他组织的踪迹,那群人带着露的雪拉比,我得去把牠抢回来!挂了!」
小向快速地将要说的话说完,既不等友人反应过来,也不等对方回应就挂掉了电话,虽然内心觉得有些抱歉,但很快就被他抛诸脑後了,因为他现在做的事情也同样属於帮阿银的范畴内。
从接到阿银的电话开始,他就带着殿契连夜奔波,好不容易才赶到王城附近的森林,原本打算待在原地等联络,结果少年却发现了不对劲。
这座幽静的森林不应该会有普通人在走动,他们是因为迦罗事先联络过警察才得以进入,现在却听到一大群人在不远处高谈阔论,小向先是示意殿契不要发出声音,接着就领着少年隐身进草丛中,小心翼翼地靠近声音的发源处。
「都已经准备就绪了,真是令人振奋啊,让现在和未来的一切都化成一片汪洋吧!」领头的男子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服装,头上绑着的水蓝色的方巾正中间有一个白色的图腾,他紧握着挂在胸前的坠饰,高声对着身边穿着相同制服的男女们宣布道,随即得到一阵欢呼。「只要有这个就完全没问题了,这一次一定可以成功让盖欧卡臣服在我的脚下!」
男子手上拿着一颗克制球,脸上的兴奋一览无疑,随後他将球收了起来,转而看向在他身边漂浮的神奇宝贝,小小的嫩绿色身躯上带着翠绿的颜色,还有末端带着水蓝的触角,那无疑是一只雪拉比。
然而,那只雪拉比的双瞳却黯淡无光,看起来就是被控制了,种种迹象结合起来的结论让小向的神色越来越严肃,金色的竖瞳中印着那名男子的身影,在不该出现的地区现身,还带着不合身分的幻之神奇宝贝,肯定是敌人。
「嗯?你说什麽?」男子听部下说了几句话後,他用质疑的语气回应道,并且露出有些懊恼的表情。「唤醒基拉祈的人得要是一个心灵纯净的小孩?这种时候要去哪里找小孩啊!」
听见这样的说词,小向和殿契不约而同地转向对方,虽然後者不知道基拉祈是什麽样的神奇宝贝,但现场符合条件的人就只有他了,他悄声对青年提出想去当诱饵的想法。
「不行,太危险了。」小向马上驳回了这个提案,金眸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这不是随便就能成功的事情,要是敌人不接受,殿契说不定会遭遇不测,他不能让少年一个人去做诱饵。「不然……我们一起去吧?装成兄弟!」
「咦……?」殿契一脸不解地看着小向,他能明白青年担心他安危的部分,但後头的主意显然比他的想法更无俚头一点,两者的差异就只有一个是他被绑架,另一个是两个人一起被绑架。
「——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做什麽?」
听到这句话,两名青少年都愣了一下,然後同时抬起头,只见那名高大的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躲在树丛中的他们,青年发出了无意义的声音,像是在思考接下来该说些什麽。
「呃……嗨、我们迷路了!」
殿契猛然转向小向,他的表情呈现出无声的惊恐,都已经提早被敌人发现了,青年居然还想照着根本没说好的剧本演戏,现在男子的视线转了过来,他也只能跟着同伴一起装蒜,他试着露出自己最无辜的笑容。
「对、对啊!我哥哥是路痴,我、我我们走不出森林,能帮帮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