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少女抱在怀中,真司第一时间就觉得很头疼,没料到自己居然会在什麽都没想的状态下,从勇士鹰背上跃了出去,现在两人正笔直地往底下的黑雾冲去,这根本就是匹夫之勇,严格来说,还比较像是另一名青年会做的事情,不应该是他的作风。
暗自腹诽完毕,他抬头看向正下方的黑雾,现在静下来想一想,并非完全没有办法,毕竟雾气还没完全覆盖反转世界,眼下的那团黑雾体积也不大,只要几秒就能穿过去,之後阿银应该会想办法接应他们。
「——屏住呼吸。」
在坠落的过程中,他只来得及对露讲出这句话,随後袭来的是铺天盖地的黑暗,他空出一只手抓起自己的衣摆护着对方,自己则闭上了眼睛。
「勇士鹰,用暴风吹散黑雾!洛奇亚,飞过去!」
阿银顾不得失神了,连忙挥了挥手,对在洛奇亚身边滑翔的勇士鹰下令,他蹲下身子,要求洛奇亚抢先一步绕到雾气下方接住两名夥伴,洛奇亚挥了挥银羽,快速地往黑雾的下方飞去。
勇士鹰比洛奇亚更早飞到黑雾的前方,牠使劲挥动翅膀,引起一阵又一阵的强风,不一会儿就将薄雾吹散了,但风压没能影响青少年们的下坠。
「伊橓、伊檀,用你们的神奇宝贝接住那两个孩子!快!」
黎诗转头拉了身边的伊橓一把,要求他和伊檀都使用神奇宝贝去接应,伊橓马上就答应了,他丢出了自己的宝贝球,放出了耿鬼,而伊檀这时候才应声,跟着放出自己的夜黑魔人。
「耿鬼,幻象术!」伊橓一声令下,耿鬼轻巧地跳出洛奇亚的飞行范围,从半空中射出了七彩的光束,牠的双眼迸发出蓝色光芒,将光束逐步分割,化作一张光网,接住了露和真司。
「夜黑魔人,把那两个人带回这里。」伊檀接着发出指示,夜黑魔人听话地飞到光网下,耿鬼收回念力,让被光网包覆的两个人落入夜黑魔人手中,最後两只神奇宝贝一起回到洛奇亚的背上。
「谢了,闇色魅影!」阿银跑了过来,开头就先对兄弟两人道谢,他蹲下身子,担心地看着两名夥伴。「你们两个都没事吧?」
「我没事,真司替我挡掉了黑雾。」露摇了遥头,示意自己没有大碍,她转向真司,却看见对方捂着嘴咳嗽。「真司,你该不会……!」
「……只是呛了一下,我不要紧。」顶着两道炽热的视线,真司默默放下了右手,报告自己的状况。
「太好了!要是你们两个有什麽万一,我会疯掉的……」红发青年吸了吸鼻子,银眸变得水汪汪的,确定两人都没事便张手抱上去,把夥伴们都抱在怀里。
「又不是什麽大事,不要大惊小怪。」真司挑起眉,他嫌恶地推开阿银的手臂,却看到对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模样,看起来很可怜,顿时叹了一声息。「行了,你就待在这里吧,剩下的交给我。」
「叉耳比、皮卡丘过来!我也要抱你们!!」阿银没多留真司,就只是喊了露的神奇宝贝们过来,皮卡丘起初还不愿意,结果最後是被青年一举捞走的。
「皮卡、皮卡皮!」
听着後方的玩闹声,真司站在洛奇亚的颈子後方,墨眸扫视着周围的景色,刚被吹散的黑雾已经重新聚集过来了,而且几乎阻断了所有路径,要突破势必得借助洛奇亚的力量。
「洛奇亚,那家伙现在不方便指挥,能暂时听从我的指示吗?」青年语气淡然地询问了一句,洛奇亚没有回头,仅是高喊一声当作回应,真司勾起了一抹笑容。「感谢通融。既然如此,对前方使出空气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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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奇亚听令射出了蔚蓝色的光线,光线将黑雾射穿,附带的强劲风压随之炸裂开来,将黑雾全数吹散,但没有几秒的时间,黑色的雾气就再度覆盖回去了,这点时间根本不够他们穿越过去。
真司暗骂了一声,黑雾就像是有意识一般,不断往洛奇亚靠近,又或者是——整个反转世界就快被吞没了,无论是哪个选项,都不容许他再继续思考下去,得要立即想出解决办法,不然所有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
青年抬起头张望,他似乎听见了歌声,但少女明明就在自己後方,而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况且那道嗓音也不是露的声音,这样就只剩下一个答案了。
「这是王子殿下的歌声吧?」阿银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脸庞,他同样听见了回荡在反转世界的声音,於是便说了一句,正巧与真司的想法一致。
「这首歌是……刚才为了打开通道,让流星露唱的曲子。」伊橓不一会儿就认出了那段旋律,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他眨了眨眼,现场大概只有他知道这件事。「王子他跟我说,这首歌在不同的地点会有不一样的效果,但他只告诉我其中两种……他说他在反转世界里唱的话,可以帮骑拉帝纳净化黑雾。」
「净化吗?但是,这样一点也不像是净化呢……」
听了伊橓的解释,露不禁开始思考其中的可能性,随着优美的歌声回荡着,覆盖在反转世界的黑雾正一点点地向後撤退,没多久就全消失了,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真要以一句话来形容的话,彷佛是时间被倒回了,回到了黑雾尚未产生的时间点。
既然路径被净空了,洛奇亚便带着一行人回到通往现实世界的入口前,原本众人打算直接穿过通道去,但考虑到对面可能还有帕路奇犽和帝牙卢卡的威胁,只好作罢。
「谢谢你啦,朋友,事情解决前就好好休息吧!」阿银对洛奇亚笑了笑,接着就拿出了宝贝球并将其收回球里,这才跟上众人的脚步,一同回到了现实世界。
★
「欢迎回来。」
诺恩一察觉到露等人的到来,马上就停下了歌声,柔和的气氛缓缓消逝,又变回了众人离去前的那般战栗。
仔细一看,可以看出王族青年有些狼狈,身上的服饰沾了一些脏污,不过整体看起来没什麽问题,他踏着轻巧的步伐走出了法阵,对着露等人温和地笑了笑。
「诺恩,最後是你帮了我们吧!」
少女露出灿烂的笑容,询问关於歌声的事情,而王子这次没有犹疑,他点了点示意对方的猜测正确。
「是的,这首曲子的功效有两种,将我与露小姐各自的能力加总就是四种,我在反转世界唱这首歌,就能够净化小规模的时间扭曲。」诺恩细心地解释着,看见露闪闪发亮的表情,他不禁低笑了几声,碧眸中带着喜悦。
「所以你在米洛庞德才会唱这首歌?为了净化时间扭曲?」真司沉思了一下子,抬起头问了诺恩一句,如果王子所唱的歌背後都是有理由的,那先前听见的旋律肯定也有某种因果在其中,他是这麽想的。
「没想到你还记得呢。」
诺恩维持着笑容并回应了一句,经过对方这麽一提,青年忽然确定了露能够学会这首曲子的理由,那是一连串的巧合,让少女同时拥有旋律与歌词的记忆,最後又因为催眠的关系失去了意识,只能附和脑中存有的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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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转世界每一天都会出现大大小小的扭曲,我偶尔会帮骑拉帝纳清理那些多余的黑雾,可是刚才的状况实在太严重了,我不得不动用时间倒回,也就是曲子的另一种功效,只可惜那实在太耗费力量了……」
真司本来继续问下去,但他张了口却没有发出声音,那副复杂的表情感觉有什麽难言之隐,诺恩看着他半晌,似乎在猜测对方的意图,不一会儿,他发出了一点声音,像是想通了。
「露小姐没办法使用我具备的能力,因为那是创世之神为了让我与骑拉帝纳和平相处,才赐给我的力量。」
「那露的力量除了打开通道之外,还有什麽样的能力啊?」阿银好奇地问道,没想到话语才刚落下,天空就传来了爆炸声,青年立刻退到露面前,警戒地看着天空。
「骑拉帝纳……!」
诺恩听见露的惊呼才转过头察看,碧眸闪过一丝惊慌,原来骑拉帝纳被帝牙卢卡的时间咆啸击中了,现在正在往下坠,青年先是要求众人待在原地,随後便迈开脚步跑了过去。
「伊橓,拜托你告诉露小姐怎麽安抚帝牙卢卡和帕路奇犽!」
「什、什麽?」没想到诺恩在离开前还会点名自己,伊橓一连愣了好几秒,等到他回神时,少女已经看过来了,男子歪头想了一会儿,终於想出了一点端倪。「呃、我想起来了,王子曾说过,想要制止神奥的传说神奇宝贝,就需要吹奏神奥地方的祈祷之曲,让牠们的愤怒回归平静。」
「神奥地方的……祈祷之曲?」露看起来十分疑惑,她转向真司,但後者只是挑起眉,一时之间没有回应,看来没有什麽记忆。
「那是什麽曲子啊?」阿银追问了一句,但男子摇了摇头,看样子没有更多资讯了,红发青年抿起嘴,也和伙伴们一同沉思,但他一个城都人怎麽可能会知道神奥地方的曲子,於是他很快就放弃了思考。
「问老哥?」真司想到最後,决定直接求助自家兄长,这是他第一次这麽果断地说要找雷司,毕竟音乐方面的事情,他并不在行。
「……这种时候吗?」伊橓一脸复杂地回问了一句,在这种情况下听见雷司的声音,怎麽想都很不妙,对两边都是。
『嗨、我刚好工作结束了,还好电话没有漏接……等一下,为什麽你们那边会有吼叫声?』
在伊橓纠结的时候,露早就用神奇宝贝表拨了通话,雷司的声音从机械中传了出来。然而,才刚接通没多久,对面的男子马上就听出了不对劲,这种时候的洞察力简直和真司有得比,三名青少年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接着一同看了在天空缠斗的传说神奇宝贝一眼。
「那是野生的神奇宝贝在吵架啦!话说回来,雷司先生,您知不知道哪首关於祈祷的曲子啊?」阿银凑到手表旁边,故作没事一般将话题从吼叫声带开,他笑着对夥伴眨眼,看起来异常得意。
『祈祷吗?我目前只有想到奥拉席翁呢,这是你们要的答案吗?』
一听见那个名称,露的水瞳闪过了一丝光亮,她想起了小暮用草笛吹给她听的曲子,那首曲子好像就叫做奥拉席翁,既然已经得到了答案,她快速地结束与雷司的通话,本以为一切顺利,可随後又烦恼了起来。
「伊橓先生,你刚才说了『吹奏』对吧?这里不可能有能当作草笛的叶子呀……」
「海之笛行不行?」阿银从自己的侧背包里拿出由贝壳制成的笛子,将它拿到少女的面前,他满心期待的眼神令人难以拒绝,但露摇了摇头,显然是没办法的,青年嘟着嘴,过了几秒却又振奋了起来。「真司!阿博梭鲁不是叼了音袅树的叶子给你吗?原来是为了这个时候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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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司将手伸进了口袋,拿出了放置已久的叶子,并且交到了少女手中,露小心翼翼地捧着叶片,当务之急是赶紧想起奥拉席翁的旋律,她压下想询问阿博梭鲁的好奇心,走到离帕路奇犽和帝牙卢卡比较近的位置。
诺恩和骑拉帝纳还在和两只传说神奇宝贝缠斗,但连连被绝招击中,看起来已经到极限了,露看着手中的叶片,试图回想小暮说过的话和奥拉席翁的旋律。
少女做了几次深呼吸,接着将叶子凑到嘴边,吹起了记忆中的旋律,这个空间似乎对声音有增幅的效果,诺恩的歌声能够透过增幅传到反转世界里,草笛的声响在这里也更加响亮了。
「——」
当草笛的声音响彻云霄,帕路奇犽与帝牙卢卡的动作顿时陷入停滞,两只神奇宝贝纷纷看向吹奏奥拉席翁的露,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平静了下来,整个空间只剩草笛的声音。
乐曲很快就结束了,露放下了手,抬头看向飘浮在空中的神奇宝贝们,她对牠们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真的很对不起,让你们需要相互争斗不可,现在已经不需要再战斗下去了!请你们平静下来吧!」
帕路奇犽与帝牙卢卡各自高吼了一声,好似是将露的请求听进去了,两只传说神奇宝贝各自降落到地面,安静地伫立在一旁,见状的少女开心地笑了,原本想要跑上前仔细看看两只传说神奇宝贝,却听见後方传来了拍动翅膀的声音。
「露小姐,你的表现总是超乎我的意料之外,看来我得替骑拉帝纳向你表示感谢。」确认帕路奇犽与帝牙卢卡安静下来,骑拉帝纳便降落在众人身边,诺恩从上方跃了下来,他伸手抚摸着骑拉帝纳的金色铠甲,一边对着露说道。
「我只是照着你的指示做而已!」露笑了笑,她走到骑拉帝纳跟前查看期的伤势,後者则弯下了颈子,任由她抚摸。「受了好多伤呢,要是我能更早想到解决办法就好了,对不起,骑拉帝纳……」
骑拉帝纳发出一声尖啸,血红的眸子印着少女诧异的表情,牠随後看向诺恩,这个举动就像是要王族青年替牠向露解释一样。
「骑拉帝纳不愿意接受你的道歉,露小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各位都是,真的很谢谢你们出手相助。」青年弯起嘴角,开口替神奇宝贝解释那个眼神的意思,他的笑容和语气都十分温柔,舒缓了众人紧绷的情绪。
「接下来该做些什麽?」真司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一点,他淡然地询问了一句,虽然现在事情解决了大半,但肯定还有事情还没做完,他想让对方告诉他接下来的行动方针。
「让骑拉帝纳回到反转世界,之後再关闭通道,我的使命就结束了。」
现场只有伊橓理解这份话语中藏有的深意,所以他开心不起来,当通道关闭,王子的使命就消失了,而青年体内的力量恐怕也到了极限,隐瞒到最後说不定是最坏的打算,眼前的青少年们肯定会很伤心的。
「……在关闭通道之前,能不能让我跟骑拉帝纳单独说说话呢?」
王族青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这麽说了一句,露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领着一群人离开诺恩与骑拉帝纳身边,将时间留给了後者。
空间又安静了下来,诺恩数次欲言又止,彷佛在考虑应该怎麽开口比较好,而骑拉帝纳一如往常地趴卧在地面上等他主动开口。
「这样一来,我就完成约定了,把父王交给你,然後将你的世界全整理好了。」青年真正开口前,先是叹了一口气,接着便勾起了温和的笑容,但那副表情带着浅浅的悲伤。「今後你就能自由地生活,真是太好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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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拉帝纳对他叫了一声,还用坚硬的盔甲蹭了蹭青年的脸庞,一副与之亲昵的样子,诺恩低着头,感觉眼眶有些发热,明明他百年来都没有哭过,现在却为了早已知晓的离别而感到难受。
「尽管我们的初次见面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情,我仍天真地认定,和你相遇是我心中最宝贵的记忆,谢谢你……还有,请让父王好好地离去吧,那是我仅剩的『家人』啊。」
青年说到最後,音量小了不少,但那些祈求般的话语还是传到了骑拉帝纳的耳中,牠又叫了一声当作回应,而青年听了之後,笑着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