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出乱击。」
真司的指令一向会蕴含一些讯息,从不会是无意义的进攻,这点阿银很清楚,尤其在毛头小鹰的对手是独剑鞘这个前提下,连笨蛋都知道对方图谋不轨,属性上根本的不利是要怎麽打下去?
「你刚才不是说没效果?现在一直下令躲开又是什麽意思?」
面对红发青年欲言又止的表情,真司勾起玩味的笑容质疑,跟平常冷淡的样子不同,在这种纯练习对战的场合里,因为气氛太和谐,当然也可能是阿银的表情太丰富,使他看起来十分乐在其中。
「拜托一下,这里有谁不知道你想整我。」阿银白了对方一眼,只见毛头小鹰不断地用小小的鸟喙敲击独剑鞘白净的剑身,清脆的声响不绝於耳,直到独剑鞘无路可走了,他这才意识到夥伴的意图。「……这就是你的目的?」
「翅膀攻击!」真司以阴险的笑容来告诉阿银答案,反正对方来不及反悔了,他接着喊出新指令,不再只是使用对幽灵系没效果的普通系绝招。
闻言,毛头小鹰张开灰蓝色的翅膀,使劲将独剑鞘拍飞,後者最後撞上邻近的树干,比赛就此结束。
「因为独剑鞘碰到树干了,所以这场是真司胜利。」既然分出胜负了,露举起手宣布结果。
一开始当阿银提出对战的要求时,真司立刻就答应了,但在他用图监查询毛头小鹰会的绝招之後,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他显然想到两只新加入队伍的神奇宝贝对战起来的难处了——因为这场对战对毛头小鹰不公平,虽然牠能使用翅膀攻击,但飞行系对钢系的效果还是减半,只比无效的普通系好一点而已,以一般的对战规则还是会被压着打。
即便如此,阿银还是觉得对方能想出打败独剑鞘的方法,但他一点也不想见识,所以规则後来就演变成先让对方碰到场地两边的树木就获胜,然後有压倒性优势的他因为轻敌输了。
「独剑鞘,没受什麽伤吧?」想到这里,阿银果断放弃思考,转而询问起神奇宝贝的状况。
独剑鞘自转了一圈才晃了晃剑身,似乎是想告诉主人自己没事,随後便飘到主人怀里蹭来蹭去,阿银小心翼翼地抓着牠的剑柄控制住牠的动作,以免衣服被刀锋割成破布。
「好了好了,我不想当暴露狂!你是一把剑耶,又不是绒毛玩具。」
「牠那麽喜欢你搞不好是想要吸收你的生命能量吧。」拿起毛梳梳理毛头小鹰头上的绒毛,真司撇了正在和独剑鞘玩闹的红发青年,淡然的说了一句。
「……!」阿银黑着脸并默默的把独剑鞘推开,听了真司的话,他突然觉得独剑鞘所有的行为都是有阴谋的,但一看见後者露出无辜的神色,他又伸手把神奇宝贝抱回怀里。「我最受不了那种眼神了,想要也无所谓啦,但绝对不可以影响我日常作息,知道吗?」
面对十分纵容神奇宝贝的阿银,真司看起来有些无奈,他表达这件事不光是为了开玩笑而已,是想让夥伴正视这件事情,不过显然没什麽用,他太高估对方的危机管理意识了。
就算不危急生命安危,他还是不想轻易放行,但继续说下去不妥当,他最後选择放弃。
「银对夥伴一直都很温柔呢。」露在这时候插了一句话,表达了自己的意见,算是让真司不要太在意,而後者对她露出了不同意的眼神,随後却被少女的笑容挡回去。「真司也是。担心银的话,可以直接告诉他呀。」
「我该说的都说了,要不要听不关我的事。」这完全是想一下就能知道的事情,真司不认为自己还需要多解释,他收起毛梳,看着变得毛茸茸的毛头小鹰在草地上翻来覆去,玩得不亦乐乎,他微微的勾起嘴角。
「这种时候的你倒是很像雷司先生耶。」
阿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偷偷损了对方一把,话语乍看之下好像在称赞,但像真司这种脑袋转得很快的人,肯定很快就会联想到这句话的反面,其实是在说他平时不像哥哥,果不其然,後者的笑容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转变成锐利的眼刀并狠狠的瞪着他。
「露,真司的眼神好可怕喔。」
「因为你的话太多了。」
在露反应过来之前,真司就先回答了,但回覆後得到的只是对方乱不正经的笑容,他轻哼了一声後便撇过头去。
「真司和雷司先生有很多共同点呀,像是认真、细心又学识渊博,在对战方面都很有天赋。而且,能从相似的本质延伸出完全不同的对战风格,我很钦佩有兄弟姐妹的人呦。」
少女没有责怪任何一方,只是迳自思考了一会儿,接着一一列举出真司与雷司兄弟的特点,最後还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夸奖,真司一开始先是愣了几秒,随後便突然觉得没那麽不开心了。
「露,那我呢?称赞我一下嘛。」没想到因此让真司获得少女青睐,阿银双手搭在露的肩膀上,轻轻的晃了几下。
「唔、具备十足的勇气,心地善良,懂得自省,一般人是很难做到这些的,我觉得银是非常优秀的人。」
「我在你眼里,真的这麽好?」阿银不敢置信的询问道,俊俏的脸庞染上淡淡绯红,而露用力的点了点头。
「等一下进了凯亚镇,先到神奇宝贝中心去确保留宿的可能性。」趁着阿银还沉浸在自我满足的世界里,真司开始与露谈论稍後的行动方针,有个可以留宿的地方是最重要的,有床可以睡的话,谁会想睡树林里呢。
凯亚镇,通往摩柯市的中继站之一。原本只是一个被蓊绿包围的小镇,近年来新建了许多大楼,已经具有城市的规模,即使短时间内还是以城镇自居,但里头的风景早已和往年不同。
露等人现在的位置很接近凯亚镇了,决定好第一个目的地後,他们便起身进城,没想到才刚踏上凯亚镇的街道,又遇上了燎。
「嗨,你们现在才进来啊。」燎一看见露等人便兴冲冲的走上前打招呼,等他走近才发现他一头黑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久压的红痕,看起来就像是刚起床没多久,没怎麽打扮就出来了。
「你不是有地方睡吗?为什麽还能搞得像露宿街头啊。」阿银无奈地看着衣衫不整的青年,没好气的挖苦道。
「我刚起床就跑出来了。要不是受人委托,我才不会那麽早起床呢!」燎理直气壮的回应,他双手环胸,看起来很不耐烦的样子。「现在委托人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真是的!」
阿银偏头思考了几秒,看燎脸上残留的痕迹应该是刚起床不到十分钟,而现在都已经接近下午了,要说早的话,怎麽说都说不过去,青年就那麽确定不是因为自己睡过头,所以让委托人负气离去?
「你先等一下,我们到旁边去。」
露轻声打断了燎,接着把人拉到路边,不让路上的行人一直旁观,纤细的手指抚平衬衫上凌乱的摺痕,细心的帮对方整理了衣领。
燎的装扮和第一次见面时不同,现在是穿着素色的衬衫和牛仔裤,或许是因为要见人,所以才特意换上的装扮,但不光是衣领乱七八糟,就连扣子也一连扣错了好几个。
「这样就好了。」
经过露几分钟的整理,燎的样子总算整齐了一些,後者表面笑着道了谢,内心则是在庆幸自己有记得在衬衫里头多穿一件薄衫,差一点就要被朋友给看光了,而且首当其冲的是女性,怎麽想都比披头散发还要丢脸一百倍。
「你接了什麽委托,能透漏吗?」真司开口问道,委托这种形式的交易并不少见,在训练家之间常用以物易物的方式进行,像是把进行对战之後会提供谢礼作为条件之类的,况且,燎是一个对古代遗迹很有兴趣的训练家,他非常期待能听见符合理想的内容。
「对战的委托,你们知道凯亚镇的季节四兄妹吗?」
只可惜燎接到的只是一般的对战委托,他先是回答真司的问题,後来似乎是觉得光是这麽回答不太清楚,於是询问起众人,露疑惑的摇了摇头,两名青年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简言来说,季节四兄妹就是代表四个季节的四个训练家,因为风格奇特,所以有一些传闻,找我来对战的是代表『夏天』的桑姆儿,据说是一个没几岁的小丫头,不过现在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
既然双方都要去神奇宝贝中心,燎主动地跟在众人身边,他在路上不断抱怨委托的事情,一直到神奇宝贝中心的大厅,露等人才终於能与他告别,唯一知道的事情是後者等一下要回去补眠,关於季节四兄妹的情报只有突然毁约而已,除此之外什麽也没有,实用度还有待加强。
「真不好意思,这里已经没有空房了。」乔伊确认完住宿的名单後,苦着脸对露等人说道。
「糟糕,那该怎麽办呢……」
露看起来很苦恼,燎已经走了,现在回头找他会吵到他休息,感觉不太礼貌,更何况是同房的要求。
「那今天只好回去睡森林啦。」阿银抓了抓鲜红的发丝,他马上就放弃思考住处的问题了,转头便提起别的事情:「话说,好像没提到那什麽……四兄妹的训练家强不强,既然没地方住了,怎麽样?要不要找找看?」
「我没意见。」真司先发表立场,而那个立场便是让露决定是否同意。
「既然要找训练家对战的话,身上至少得留一只神奇宝贝。」露马上就答应了,皮卡丘在这个时候跳上她的肩膀,也许是怕又被少女刷到名单外。
「皮卡皮卡!皮卡丘!」
「知道、知道,我这边就决定是你了。」露轻声笑了,她伸手戳了皮卡丘的脸颊几下,随後将身上的宝贝球和叉耳比交给在一旁等候许久的幸福蛋。「叉耳比,不可以乱跑,要好好听乔伊小姐的话。」
「皮丘!」坐在放置宝贝球的托盘上,叉耳比乖巧的点了点头,还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阿银和真司各自留了一颗宝贝球,之後三人就这样出了神奇宝贝中心,随心所欲的挑了一条热闹的街道走,因为说要找人,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是没办法实行的,所以露决定先到人多的地方收集情报。
凯亚镇不愧是具有城市规模的城镇,街道上设置着琳琅满目的招牌,五彩缤纷的广告标语让人目不转睛,露的视线很快就被吸引住了,完全忘了他们是出来找季节四兄妹的,但两名青年并不那麽在意。
——因为露看起来十分愉快,只要能够达到这点,其他的事情都可以耽搁。
事出突然,在一行人前进的途中,一道亮光猛然照在皮卡丘的头顶上,感受到阳光的热度,皮卡丘抬起头想查看,结果这个举动反而让光芒直射眼睛,牠这才慌张的捂住双眼,一个重心不稳就从露的肩膀上摔下去了。
「皮、皮卡?!!」
「嘿。」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阿银,他伸手将皮卡丘捞了起来,稳稳地抱在怀里。「怎麽回事啊?皮卡丘,看到可怕的神奇宝贝了?」
「皮卡!皮卡丘!」皮卡丘先是指了指自己的头,然後做出抬头的动作,接着摀住眼睛,靠着比手划脚告诉三人牠刚才遭遇了什麽,这个过程不算难理解,所以众人一看便知道重点在上方。
「那是……项链?」
露眨了眨水瞳,仔细一看,在招牌与招牌之间有一根挂着旗帜的铁竿,因为旗子上描绘着鲜艳的图案,让金属色的柱身和挂在前面的项链非常不明显,以至於没人发现它在那里。
项链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粉色坠饰,距离太远了,有点难辨认坠饰的模样,只见它在微风中摇摇欲坠,感觉随时都会脱离铁竿,如果让它直接掉下来,搞不好会摔坏。
「真司,你带了哪只出来?」阿银看了一眼,铁竿的高度至少也有一层楼高,他用力跳也没办法碰到一分一毫,所以他选择求助神奇宝贝,三人的神奇宝贝当中,会飞的就只有乌鸦头头而已,没想到真司摇了摇头,示意他无法如愿,看来对方带的是电击魔兽,或许是认为少女不会在这里走丢吧。「好吧,这样不好办啊……」
「你退後一点,阿银,你留在原地。」
真司沉默了几秒,他转身将露和皮卡丘带到一旁的屋檐下,却又叫阿银别动,自己则是往空旷的地方走了一小段距离。
红发青年有种不好的预感,毕竟完全不知道对方想做什麽,而真司连一句话都没解释,看样子是想要直接实行内心的想法。
「等等,你到底想干嘛?!」
见真司做出起跑的姿势,阿银吓得退了一步,这个时候再不问好像就来不及了,结果对方只是勾起诡异的笑容,接着就迈步跑向他。
「就说了等一下,你这家伙为什麽都不听人说话啊……!」
当真司跑到阿银跟前时,後者有如急中生智般灵光一闪,他好像突然明白真司想要做的事情了,现在也不容许他拒绝或是犹豫了。於是,他将双手手掌交叠并蹲下身子,他敢肯定自己确实看见紫发青年的眼神在一瞬间闪过一抹笑意,就好像是在说「怎麽这麽晚才发现」,而且内含戏谑及嘲讽,令他十分无奈。
真司借力一跳,往阿银交握的手踏去,随後由後者使劲将人往上抛,提供一个使力点让他飞到铁竿附近,这样的确跳得比一般人能达到的距离高上一些,只见他一手牢牢的抓住铁竿,没过几秒就成功地带着项链跳了下来。
「拿到了。」真司将项链放到露的手中,这才看向阿银,视线首先就是往青年的双手看过去,不过因为对方戴着手套,无从确认是否伤到手了。「手有受伤吗?」
「算你幸运,没有。不然我一定会揍你。」阿银揉了揉手心,他不满的回应,要不是他有意识过来,真司岂不是会直接撞上来?况且,就算没有乌鸦头头,把皮卡丘丢上去不就可以轻松拿到东西了。「为什麽不找皮卡丘就好啊……」
「有什麽特别的?」
在阿银提出质疑时,真司早就转过身去跟露说话了,红发青年握紧了拳头,心想着该如何压抑出手的冲动比较恰当。
「这是一朵樱花呢。」
露将项链正面摊在手心上,坠饰本身是一块轻盈的银色金属,虽然有做出五片花瓣的样子,但整体还是一体成形的,粉色的亮光漆有些涂歪的痕迹,做工实在不太精致,似乎只是一条普通的项链。
「项链会挂在那里也太奇怪了,交给君莎小姐比较好吧?」
「啊,你们!」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叫喊,三人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发现有两名娇小的少女站在那里,站在前面的少女穿着一身清凉的装扮,俏丽的短发上夹着大大的发夹,发夹是一个装着冰凉液体的玻璃杯,上头插着一根小小的白色吸管,杯缘挂着柠檬片,从无袖上衣到装饰都给人一种沁凉感。
躲在後头的少女紧紧握着对方的手,她哭丧着脸,身上穿着如盛开的花朵般可爱的连身裙,大片的粉色衣料下有绿色的布料衬托,棕色的双马尾上也绑着花饰,而她一看见露手中的项链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并且伸手指着它。
「小偷!把我的项链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