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训练圣地其实连座城市都算不上,殿契坐在神奇宝贝中心的二楼观望着外头,透过紧闭的落地窗就能将整个「圣地」看尽,可见大小并不可观,真要比较的话,聿蓝镇都比它大好几倍呢。
飞特,这是这个小小村子的名字,整个村子的中心点就是这座神奇宝贝中心,中心以外的地方很空旷,据说是各类的练习场地,有看到不少木桩、靶子之类的东西立在上头。
这个地方聚集了很多来自各地的训练家,进飞特村并接受训练是需要登记的,神奇宝贝中心就是登记处,登记过後会拿到特殊的手环,手环用於这里特别的规则,但他目前不知道规则是什麽,小向什麽都还没解释呢。
「波加!」
看见小向走上楼,波加立刻跳上小沙发,然後打断自家主人悠闲的发呆时光,殿契这才回过神,转头看向已经走到他身边的青年。
刚才小向主动说要帮他登记就把他赶到二楼的休息区了,既然对方出现在这里,想必登记的事应该已经处理完毕。
「这个要戴着。」小向将一只深蓝色的手环递给殿契,那是他刚去登记时发放的东西。
深蓝色的环身摸起来很光滑,感觉就只是一般的塑胶制品,上头连接着一个小小的萤幕,上面就像是电子表一样显示着数字,但数字全部都是归零的状态,好像不是一般的手表。
「这是什麽?」殿契拿着手环端详了一会儿,他不觉得这个小东西有什麽特别,把手环扣上手腕之後,他赫然发现萤幕上的数字开始计数了,像是在计时一样,从秒的部分开始一步一步往上叠加。「开始动了?!这是什麽引爆装置吗!」
「引爆装置……?哈哈哈!小殿契,你的想像力太丰富了吧!我哪会给你那麽危险的东西。」
小向夸张的捧腹大笑,都笑出眼泪来了,这也让殿契更加疑惑了。他知道这是登记之後会发的手环,但如果不是引爆装置的话,难不成就跟外表一样,是个普通的计时器?小向给的东西真会这麽普通吗?
这时候的殿契还没意识到自己还是把怪人和夥伴连在一起,不过就算最後意识到了,也不可能会改掉就是了。
「那是计时器,用来计算总训练的时间。」
听到不属於小向的声音传来,殿契警戒的把视线移向夥伴的背後,那里站着一名不认识的男性,显然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了,男子对他露出友善的笑容,并且迈步走至小向的身边。
「喔、你来啦!」青年并不排斥男子的接近,反倒让出了一个位子给他,这让殿契放心下来,看来对方不是陌生人,看起来多半是小向认识的人,或者是认识他的人?
「你应该就是殿契吧,我是你在飞特村的教练,我叫长青。」自称长青的男子有一头跟他很像的棕色乱发,身穿素色的服饰,纤细的腰杆上则绑着一件深色的外套,只见对方从胸前的衣襟中抽出挂在脖子上的身分卡,上头确实写着他所说的那些资讯,包括教练的身分,以及他的名字和照片等等,看起来大有来头。
「教、教练?这里不是给训练家自主训练的地方吗?」殿契还以为在这里的时间都得要和小向这个强到不合理的对手不断对战、对战,再对战,看起来跟他认为的「训练」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接着是手上的手环,他不是听不懂长青的话,就只是不理解为何要计算罢了。
「小向先生说你需要一个教练,毕竟他不是教导的料。」既然都说出身份了,长青也不再客套,当场指出小向的弱项,而这项论点可以说是正解,殿契不由得沉重的点点头,想想之前那些乱来的特训,他深受其害。
「我只适合实际演练啦!」小向在这时为自己说了一句话,让身边的两人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
「总之,这几天请多多指教。我们明天再开始训练好吗?」长青伸手拍了拍殿契棕色的头顶,转而询问少年的意见,虽然现在时间尚早,但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咦?现在都还没晚上呢。」
「我除了当教练,还兼差当神奇宝贝中心的厨师喔!」
★
因为长青还有事情要忙,殿契只能放弃第一天的特训,不过他没有因此而自立自强、自发特训,反而跟着长青到厨房去了。
小向本来还想说帮少年恶补一下,以免明天训练下来太累,但正当他想提这件事的时候,殿契已经睁着发亮的双眼,期盼的问长青能不能跟着他学一点烹饪技巧,而且後者还真的答应了。
两人自顾自的谈完之後竟然直接把他就地放生,完全没有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
——这根本是见异思迁!
「波加!」看见青年失落的表情,站在沙发上的波加勉强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这才拍拍小手跳下沙发,跟上被长青俘虏的主人。
一路跟着长青走到厨房,位置就在餐厅隔壁,两个空间透过玻璃窗相连,可以从餐厅看到厨师们工作的样子,做好的料理也会从玻璃窗底下的空间被送进餐厅,再由当天负责当服务生的人员送上大餐桌供来用餐的训练家拿取,不过现在离晚餐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餐厅几乎没有人。
「听小向先生说,你目前担任煮饭的角色。」走到水槽边,长青开始清洗那些预备在里头的各式材料,不外乎是蔬菜、树果之类的东西,还有其他认不出来的食材,过程中,他背对殿契说了一句。
「啊、对!之前试做了一般的树果汤,但是就只是把水煮滚,然後把树果丢进去而已。」殿契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脸,要说那是料理好像不太对,尽管小向没什麽反应,但就他这种程度不好说什麽自满的话。
长青轻轻地笑了几声,手边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转过头看着身後的少年,他有一个好主意,反正他正好要开始做晚餐了,而对方也是为这个目的来的。
「要不要我教你一些料理技巧?」
「要!」殿契马上就答应了,没想到长青竟会主动询问他,他本来只想偷偷跟在後头看制作料理的过程而已,现在倒是有学习的机会自己蹦出来了,何乐而不为。
就这样顺理成章的成为料理教学了,只见男子把刚洗好的食材都沥乾,然後拿到大桌子边端详,殿契好奇的站在旁边看着他思考。
「我记得今晚的菜单还欠一锅汤的样子,那我们就做浓汤好了。」看着少年期盼的眼神,长青笑着对他解释,随後拿起静静躺在角落的洋葱,似乎是有什麽想法了。
「怎麽开始呢?」殿契看着那些洗净的洋葱,上头都还有点点水珠流淌,没有一丝灰尘残留。
「把洋葱去皮,再用菜刀切成丁状……就是切成小块的意思。」
长青边说明边随手剥去洋葱褐色的外皮,再从桌边抽出一块乾净的沾板并把洋葱放在上头。一把把大小各异的菜刀就挂在墙上,他随手抽了一把就开始将洋葱切成丁。
首先是把沾板上的洋葱剖半并平切两刀,接着横切,最後直切,他的手劲可以从刀锋敲打沾板的声音听出来,每一下都清脆俐落,感觉非常熟练,他不到一分钟就切完一整颗洋葱了。
「我们需要大量的洋葱丁,剩下四颗给你练习看看。」菜刀和左手并用,长青将切好的洋葱丁铲起并放进一旁的大碗中,做完这几个简单的动作,他马上就发布了任务,想让殿契熟练菜刀的用法,而且一说完便完全无视少年惊吓的表情,走到一旁的烤箱边做别的事了。
「我、我自己来吗?」殿契走到原本男子站的位子,桌子对他来说高了一点,虽然高度只到他的胸口,但是要切菜有点困难。
「波加!波加波加!」波加一举跳上桌子,对着他拍拍胸口,大有交给牠来的意味在,上回切树果也是牠代劳的。
这麽说也是,或许专业的厨师靠的是自己本身高超的手艺,但没说他不能找神奇宝贝们一起帮忙。
这麽想的同时,他碰巧看见一只红色的神奇宝贝在厨房内走动,有时瓦斯炉出问题会为它补补火,大部分时间是帮厨师们拿各类调味粉。
「那是……?」
殿契从背包中拿出图监,把摄像头瞄准那只神奇宝贝,利用图监读取的几秒钟,他观察起牠的外型——牠的头上有一大团像是火焰的红色绒毛,大大的耳朵也有类似火焰的橘色斑纹,身高跟皮卡丘差不多高,但是牠能轻易的跳上高耸的桌子和钉在墙上的架子,身手很灵巧。
『爆香猴,高温神奇宝贝。智商非常高,有把树果烤过再吃的习性,喜欢帮助人类。』
看来就算是专业的厨师,也还是需要神奇宝贝的帮忙,而且……合力做出来的料理一定比一个人做的更好吃。
「波加,帮我切洋葱吧,使出——」得到了结论,殿契本想直接让波加代劳,但是身後突然有一只手搭上他的肩,他转头一看才发现长青已经忙完并走回来了,一时之间吓得说不出话。「教、教练,我……」
「会碰到食材的神奇宝贝一定要先消毒喔。」没想到长青既没生气,也没有责备他的意思,就是指着一旁的大水槽,要他给波加清洗一下。
「喔……喔!」
抱着波加到水槽边洗乾净,他重新开始切菜的准备,首先将四颗洋葱分成两边,随後拿了一张小凳子并站了上去。
「波加,我们一起加油吧!」
「波加曼!」
少年与波加一同开始切起洋葱,前者规规矩矩的拿着菜刀,照着长青教导的步骤行事,他的手非常的抖,毕竟是第一次拿如此锋利的物品。
而波加则是拿起一颗剥好皮的洋葱往上一抛,三两下就用发着白光的鸟喙把洋葱切成碎块,两边有迥然不同的境遇。
这下总算把长青交代的事项办完了,殿契放下菜刀,看向站在一旁等着的男子,他已经备好接下来要用的东西了。
「再来呢,只要把洋葱炒软就快结束了。」领着殿契和波加走到一旁的瓦斯炉边,他再次拿出一口锅子并将其放在上头。「热锅後再放一点无盐奶油,这样就可以开始炒了。」
踩着凳子看着长青的动作,殿契一边分神想别的事,方才一进厨房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饭菜的香味了,但是靠近瓦斯炉後,他突然闻到了浓烈的面包香。
「教练,你刚才去做了什麽呢?」直觉这应该是男子所为,而且他只知道要做浓汤,其他什麽也不知道。
「嗯?我还没告诉你我们要做什麽料理吗?」
直到殿契询问,长青这才惊觉自己又忘了什麽,露出无奈的笑容,他暗自感叹起自己的记忆力不如从前,果然是老了。
「我们要做的是卡洛斯式的洋葱奶油浓汤,刚刚我去烤的是之後会放在汤上当配料的面包片,原料一样是来自卡洛斯地方的长棍面包。」
奶油在锅子中化为一摊油,然後随着长青摆动锅子而填满每个角落,香气四溢,他将一整碗的洋葱都加了下去,油煎的声音小声的奏响着。
「过几分钟後,洋葱会被炒成黄色,再一会儿就会变软。这段时间中得不断翻炒,不过不用着急,没那麽容易烧焦。」
长青没握锅铲多久又接棒给殿契,不过这次倒没有走开了,就站在旁边给予指示,过了接近二十分钟後,男子喊了停并接手。
再次确认锅里的洋葱都已经熟透,他打开瓦斯炉上方的柜子拿出面粉,随手抓了一把洒在洋葱上,接着把全部东西都倒到一旁装着高汤的大锅里。
「完工!」
★
「小向先生。」
大剌剌躺在沙发的青年闻声便睁开了双眸,那是一对金色的竖瞳,一见是认识的人,他快速的坐起来,看着站在沙发边的长青,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座位邀请对方坐下。
「殿契很开心呢,这就是你特别指名身为厨师的我的原因吗?」
他还记得四天王闯进教练的休息室,直接指名想要身兼神奇宝贝中心厨师的教练,也不说明原因就帅气的离开了,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是啊,虽然小殿契很坦率,会试着争取能想到的东西,但想通的机率并不高。」小向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容,这番难得正经的话如果被他的友人听到了,肯定会觉得他疯了。
「这番话有点沉重啊。不过、小向先生,那孩子真正需要什麽呢?」
面对长青看似浅白,却又有深远含义的问题,小向先是收起笑容,然後露出困扰的表情。「真正需要的啊……这个我倒是还没想到!哈哈!」
「小向、教练!」这个话题在殿契跑过来後便自动中断了,只见少年手上抱着不少调味料和一袋食材,波加在他的脚边跟着小跑步。「你们看,这些都是厨师们送我的!」
「还真多啊,携带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喔,碰坏就糟了。」长青看着那些瓶瓶罐罐,摸了摸殿契的头,他笑着叮咛着。
「知道了!」殿契好好的把那些东西通通塞到背包里,随後把东西就这样放在小向腿上,顶着两人的视线,他露出调皮的笑容。「我去外面晃晃,晚餐前会回来!波加,走吧!」
少年有如疾风,小向和长青就宛如是这阵风的中继站,他目的一达到就又一溜烟地跑走了。
「他需要一个劲敌!」等待殿契离开之後,小向突然这麽说道,他的眼神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麽、在这里帮他找一个吧?」
长青也点了点头,四天王的直觉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就算小向平时表现得不正经,说出口的建议是有经过思考的,但当他这麽提议时,对方反而摇了摇头。
「有什麽问题吗?」
男子不太明白青年的用意,而後者似乎也不知道什麽明确的理由,仅是以一句话带过这个话题。
「——他能自己找到劲敌的!」
两人一起笑了出来,说的也是,劲敌从来都不是安排来的,所谓不打不相识,没让当事者自己尝试是擦不出火花的,只要别擦枪走火就行了。
本来是该回去工作的,但是一般见不到的四天王就在眼前,就算没什麽话题,他也想坐在对方身边。然而,这样会让小向觉得无趣的吧。
「说起来,两年前就有一个关於小向先生的奇特传闻呢。」
「关於我?」小向只在意对战方面的事,他的传闻什麽的听起来有些麻烦,但既然长青都刻意提了,那听一下也没什麽关系。
「『被焰之四天王看上的训练家总有一天能够突破冠军。』的说法。」
青年的金眸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不过很快就平复下来了。这是承认吗?还是只是为这样的传言感到惊讶呢?长青看不出蹊跷。
「殿契是这样的训练家吗?」
「小殿契是朋友托我照顾的,虽然她没有主动对我要求,但这是我欠她的人情之一。」
小向站了起来,他抓着殿契留下来的背包,似乎是打算离开了,而对於问题的答案,他并没有正面回应,但他又思考了一阵,留下一段话。
「打不赢的,现在的小殿契没办法打倒罗奈叶。而且、那可是小向我的猎物呢,我不准有人阻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