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一瞬间,被移动到了地下不知道第几层的电疗室。
不知过了多久,陆遥拿着针筒,朝我走了过来。
仍然是她简单且干练的装束,气质却不同以往,像个精神出了状况的非正常人。
“小江......你知道吗?PCT的一切,你注定都是参与不到的。”她笑着对我说,一脸得意的样子。
我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是取悦了她,她笑得更加肆意,眼神更加的疯狂。
“从一开始,你的价值就是供我们做实验......”她顿了顿,用她空出的那只手,抬起了我的下巴,用指腹磨擦着。
我表现出极其的不愿意,想撇过头,却被她狠狠的捏了回来。
我指尖闪出了电光,她立马警觉,缓缓将在我脸上乱摸的手放下。在一旁的铁桌上,翻找着药品。
她边翻边道:“小江啊,你知道吗?你实质上啊,就是一个澈澈底底的失败品。本来吧,你应该要去垃圾桶,最後上到垃圾车,然後被掩埋。但是呢,恰好,现在组织需要你的DNA来做点正义的事情,所以......”她耸耸肩,向我展示出了手里的针筒。
我抑制住心中那几乎要爆炸的怒火,平复着自己现在的心情。
我这易炸的坏脾气,是该好好改改了。
“你这个垃圾有了个机会,可以报效社会大众。”她说完便朝我走来,将那针狠狠地刺入我的手臂,随後便发疯般的笑着。
“我终於,可以再次拥有thefakememories了!”她放下了她一头的笔直秀发,一改平时简单干练的模样。
“现在......我只要再采集你的血,注入到我体内,我就可以.......哈哈哈哈哈哈!”她愉快的在我床边转了一个圈,流畅的放下手中的针筒,换作了另外一个尚未开封的。
她迫不及待的拆开那针筒,走到了我面前,用哄小孩子一样的嗓音,道:“小江啊,这一针下去可能会有点痛。但是不要怕啊,刚刚给你打了麻醉药,不会痛的。在姐姐采完血以後,你就可以安心的去了。”
我以前怎麽从来都没有感觉到她是一个变态啊?
我抬起原本低垂着的头,向她悠悠问道:“你哪来的勇气,敢动我?”她的手停顿住,不解的看向我,扶着头,笑道:“原来,人类在临死以前,都会想吓唬对方一下啊,长知识了。”
“吓唬?陆遥姐姐,你搞错了。”我音特别加重在了“陆遥姐姐”四个字上,我没给她留时间去思考,便粉碎了禁锢着我手脚的锁链,狠狠地把针往她脸那里捅,然後一脚将她踢到一边的铁柜那。
她缓缓自地面爬起,站在那,像个疯婆子一样,用那没有感情的语气道:“我杀过十七个人,并且将他们的血全部留存在了这个柜子里,你竟敢毁了它们......”她语气一变,歪着头:“太让我感兴趣啦。”
她向我冲来,一边跑一边喊道:“我好久没有这麽疯狂的战斗了!太令人感到过瘾啦!”她完全没有让我感觉到她还算是一个人,更多的,我觉得她就是一个怪物。
已经不是人类了。
“去死!”她尖锐的指甲划过了我的手,那一瞬间我的手上爆出了一滴滴的鲜血,当然,也沾在了她的指甲上。
她像一条狗一样疯狂的去舔她的尖锐指甲,舌头上的也不知是谁的血,俨然是一只怪物。
“不......不!我还要更多!我还要更多!”她说完後,将她的视线从自己的指甲移到了我身上,她从地面跃起,朝我扑了过来。
但是,当她触碰到我时,她便被风托了起来。
“射杀。”熟悉的嗓音传来,还不待我反应过来,一枪打出去的针刺进了她的身体。陆遥的生命就这样草草的终结在了她们最後一声的哀嚎。
那个一开始优雅得像一名贵族夫人一样的女人,就这样难看且没尊严的死在了她所效忠的组织的手里。
也是,怪物终是要被处理掉的,就像我一样,PCT只不过将我看作一个还算有点利用价值的怪物罢了。
我不是没有判断是非的能力的人,当然不会完全相信Loki单方面给我的情报。但是我已经验证过这败絮其中的PCT了,没有不去相信的理由。
有古怪,抽屉里有东西这点陆遥不打自招,甚至还是些抽血和一堆奇奇怪怪的药物,加上她说的那些抽了血就可以获得Thefakememories,与Loki带我去看的“真相”吻合,我基本上已经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这所有都是真的了。
多麽希望这是假的啊。
我站在天台,看着城市繁华的夜景,喝着手里的果汁。
如果,我可以再狠一点的话......
突然一道声音打碎了我的思考。
“小江。”常䨏向我走了过来,心狠狠一抽,正想逃离现场,便被他抓住了手。
“你......没有什麽想对我说的吗?”我看向他,冷笑了一声,道:“对你没什麽想说的,自作多情的家伙。”
最终还是没有对上眼。
他愣了下,我趁机将我的手抽了回去,将手里的果汁尽数喝完:“离我远一点。”我丢下这句话以後便下了楼,独留他一人在天台。
站在电梯里,心里有些许的难受,但我很快的就用他对我做的所有事情将这份难受冲刷走了。
应该的。
我坐电梯到了地下,即PCT总部,出示了身份牌,到柜台随意的接了个任务。
反正,有没有完成这个任务,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走在凌晨十二点的道路上,周遭没有车影,我却能听到车潮发出的声响。我看向手里那张工作牌,嗤笑了一声。
定位芯片?
手里涌出几丝电光,我随手便将身份牌和手机丢弃在了外头路旁的草丛,独自上到了高楼。
虽然身为一名卫生服务队,深知这样乱丢东西会污染环境,还会影响市容,但是好像我本身的存在就已经是在污染环境了。
刚刚没有好好欣赏完的夜景,现在正好可以丢下一切,好好的给它看个够了。
站在高楼上,城市的一盏盏灯火我尽收眼底。远方车潮过路的喧嚣响在耳边,夜晚的大厦闪闪发着光,五颜六色的。而我,穿着一件白上衣,一件黑裤子,高楼没有人,只我一个,除了心跳声外再无旁的。
只是,我已习惯这样的空寂之感,所以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头痛得令我欲直接炸裂开来,就像新年时全世界都将盛开的烟火一样,短暂、在一声声响过後,归於尘埃。
九年以来,我似乎都保持着这种没有什麽太大情绪起伏的日子,突然的一个常䨏插进了我的生命,或许就是在这个时候,孩童时期、青春期时那份空着的感情一下子有了发泄的地方,情感就是在这时爆开来的。
人不能有牵挂,牵挂影响自己的利益,这件事情反映在了我周遭许多人的身上。
我想好了吗?想好要忘掉一切了吗?
我要抹去自己的在这九年间所有的情感上的牵挂,包括叔叔。
还有常䨏。
不是说要狠一点吗?就像九年前那样,毫无顾忌的将自己过往所有回忆抹去。
“啪!”一声,眼前所有景象归回黑暗,城市的喧嚣却仍响於耳旁。
我所有的感受,所有的回忆,都已随着一江河水流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