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落的脚步於树梢之间轻擦而逝,叶瓣不及於地,那席肉眼追不上如紫金疾风的身影,澹然飞散。
顺风之中任由水瀑般的金发於肩後漫天飞舞,那张白晳挺立的精致容颜尽是肃穆凝重浑然与平日憨傻的性格脱轨。
俏丽荷叶边裙瓣随着其飞跃双足,上下浮动,艳紫穿梭在清白日光洒下的树林之际,尤如绿丛之中绽放的芬芳,更如翩翩遨游的凤凰,回旋翻身道道歌颂的急促,尽显其令人慑服的崇高王气。
与湍急水流并行,井野注意拉近距离的定点,一边确定落水的佳苗仍在视线范围,晶湛蓝眸向前方探去,巨大洪流鸣起的轰轰震荡,完美的视力让她辨出川水尽端是河流汇集处,大大小小渠道交杂,当它们交织共舞於相会的一点,每一条急涌如水龙的猛兽相互吞噬,爆发出竞技场似的混乱,最终生成的竟是无情夺魂的巨型漩涡。
不能让佳苗陷入漩涡之中!
蹙眉,金细羽睫颤动了一分凝重的美,水亮蓝瞳同时泉起坚定熠光,选定下一秼千年神树,高远厚实的枝干极具跳远辅助之效,她奋力跃上主干,附着查克拉压低身於垂直的树身急速奔驰,当右足踏上最顶端的树梢,结集查克拉於足下,缩紧了上身在最精准的时机点,弹跳──
「佳苗!撑着点──」
渺小身影已然失去挣动力量,浮於水面的小掌,随每一秒时光匆匆,无力沉沦。
井野於空中飞跃,一下子超越了佳苗所在,纤细肢体三百六十度翻转,缓和落地前的冲力,并凝结另一道查克拉朝水面释出,好让她的身子能在水面上维持站立,落定刹刻,水深远不及井野所料,释出的查克拉不足以立於水面,身躯失衡紧接朝侧边偏去,探长於空中挥舞的掌心,蓝眸所见的是顷刻倒向右边的视野……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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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的清明已逝,金橘之阳将山林渲染了寂寥的秋色,彷佛落枫般的凄然,在入夜之前,迎接那份归心。
为什麽还没回来……?
晶白莹眸於夕日下反烁几许彩橘,凝向朝日二人离去的路线,通往树林的入口,交绘着半红半黑的阴森,宛若猛张血盆大口的恶灵,重叠着一紫一粉的残影,彷佛将其咽下。
说过会在中午之前回来的,却让两个大男人领着十几个小萝卜头,简单用过厨房内的存粮,夕阳已於地平线上慵懒隐没其半片身躯,仍不见夸口会带回鲜甜肥鱼的两人。
出了什麽事吗?
该不是……深川织梦根本与蒹野良修串通?!
两人假装不识,其实暗中共谋?目的是想将自己与山中井野支离,然後满足蒹野城主一直表露的那份贪念?所以眼前的男人才会不时将视线置於无定点的远方?
日向宁次些许浮躁地投向冷冽视线,视野中仍将身畔的孩童视为瑰宝的蒹野良修,不变其柔美的笑容,正替其中一名孩子拭去脸上污泥,温馨景致竟让宁次些微溶化了上一秒的恶念。
『最近山里常有山贼出没……』
……难不成遇上山贼了?
山中井野的身手既平凡又没特色,身边还有一名凡人拖累,该不是落入什麽困局了?
心绪受困於迷思,冷艳风声自一群孩童嬉笑中拂过,将宁次棕黑发丝於白晳俊容上轻抚,抚过了他蹙紧的眉宇,纵然恶兆盘旋於心,面对屋前的一票孩童,也只能竭力掩饰他已然待不下去的冲动,更何况如果真是一场骗局,现在贸然搜索井野下落,也许即正中蒹野下怀。
目中那名如沐春风,悠然一身的绝美男子,随光阴缓步推前,一直处於搜寻状态的浅灰魅眸,飘移探索的次数似乎愈益增高。
看着那双浅灰之下愈渐清晰的不安感,彷佛他脸上的笑容只是完美过份的装饰,一股异想自宁次心底浮现;如果蒹野良修并非与深川织梦共谋,此刻的他一定也注意到现状的诡异,为了不勾起玩心正盛的孩童们将注意力落回他们的梦姊姊迟归一事,蒹野良修正用尽全力看护这些幼儿,用心至极,嗅不着丝毫属於他的阴险。
那人眼中的不安,是纯然对山中井野的担忧?还是隐藏在背後,他所觊觎的贪婪?
风声、树声、孩儿嬉声、还有蒹野良修不为人知的心声;全数搅乱宁次心扉,林中天然的芬多草味,柔和舒缓的效果,无法於他的心胸增强,将抱胸的双手放下,欲由窒碍难行的片刻找点事情来做,晶亮的眼眸巡视屋前一圈,人数上与今朝无异,但,总感觉少了什麽……?
深川织梦离家之前好似叮嘱过,屋内尚有一对情比兄妹深的孩子,因大清早就被井野的尖叫声吵醒,用过早饭後便回房补眠,以这种年纪的孩子,会倒头睡回笼觉实是不合逻辑,所以她特地交待要注意那两人是否有身体不适的情形,然而,在宁次千百不甘愿被迫扮演褓姆一职,还必须和蒹野良修「玩」在一起,愤然与羞辱交杂之际,好像没有人记得这件事……
不会吧……
就算睡眠不足,能睡到现在也太不合理了!
所以,真是健康出了问题?!
回眸,晶湛白眼凝向屋舍,以往类似这般急迫的势态,只需用白眼的透视力,即能探清欲知的答案,现在的他却还必须大费周章进到屋内,蒙受的耻辱再一次莫名翻上心头,而那心理反应的刺痛感紧跟着在眼中作祟,令其僵持脚步忘了前进,右掌小指头同时环绕一股渺小的粗鲁,并被向後拉动。
「哥哥,换大哥哥们当鬼了!」
稚儿纯真脸孔上浮泛显眼的坚持,宁次蹙紧的眉心更为深锁,他虽欲进屋一探究竟,却又深怕打草惊蛇,如果屋里的两个孩子极需受到照护,那麽这群十足旺盛力的捣蛋鬼们,只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你们先玩,哥哥有点事……」他难得耐着性子对一个接一个凑至足前的孩子们低声下气,在场的另一位大人却不太识相。
「你在怕吗?」
蒹野良修对立的视线,深邃而漫美的瞳眸勾魂同时也勾动了宁次满腔怒火。
这男人分明想要激怒自己。
敛眸,压抑澎湃情绪,薄厚适中的浅绯唇线撩起一道不输其的狠劲。
「怕?倒是怕让贵为城主的您当鬼,有失您的威严。」
「哦?」蒹野偏头,长及唇边的浏海滑过他蔑视般的神情,腾出右手准备以猜拳分出胜负。
可恶……
看来只能先让这个男人当鬼,再趁机躲到屋里去看两个孩子的情况了。
不能输呀!日向宁次。
「剪刀、石头、布!」伴着孩童稚嫩的尖音,二人同时出拳,双掌快狠准地於空中变幻五指动作,当黑袖中化出摊开的掌心对上白袖下伸出的拳头,下刻,宁次蜷紧的五指为加剧的握力不禁颤抖。
「啊!日向哥哥当鬼!」
呼喊着回响天际的一语,孩童们纷纷四散,开始寻找藏身处,独剩对立的蒹野良修,扬起更为傲然的唇线,沾满了得意。
「想不到日向先生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让城主的颜面扫地呀~」
「不过你不需要这麽费心……因为“当鬼也没什麽丢脸的”。」
一字一句轻柔音嗓随风透入宁次双耳,即刻幻为利刃,穿刺他的耳膜。
看着仍然紧握的拳心,难道这就是他注定败北的命运?!
「当鬼是没什麽丢脸的,不过“被鬼抓到”就真的会颜面尽失了。」
咬牙,宁次回驳不输对方的讽语,悬浮着火光的空气於二人之间漫开,相凝的视线彷佛就要爆裂无形的愤火,似是天意为安排和平,远处一声惊叫,终将相连的视线拆散。
「梦姊姊?!」
朝尖声探去,一名男孩正打算躲在树根之下,领着央太步履充满疲惫的深川织梦,便出现在男孩眼中。
「蒹野大人……」灵动的无辜黑眸,在映入前来探清的蒹野良修,彷若寻得救世主般,泫然欲泣的模样楚楚动人。
梦儿将央太抱於怀中,宛若悲恸一日下来背负的惨剧,见状,两名男子同时不解,为何归回的成员竟有这般巨大的转变?!
「她呢?」蒹野先一步发语,令重新抬眸的梦儿乍现一道失落,而後不甘地指向後方。
几尺之遥,因夕日染上深层暗影的紫金剪影,速步向一行人趋近,零散满肩的金丝下若隐若现一张惨白的小脸孔。
山中井野背着沉睡的佳苗,面色因阴暗的树林染上些许沉重,湛蓝双眸在面对即将抵达的归处,涌上一抹凝重,加快步伐,打算直接略过疑惑满布俊容的两名男子,便朝屋舍前行。
「等等!」擦身之际,宁次以掌心攫住井野雪白臂膀,瞬间於掌心透入的冰冷触感,对上井野甫旋过的深邃水眸,白眸顿感愕然。
仔细端倪眼中褪去平日活力,换上成熟内敛的金发佳人,浮贴於右半边的金丝仍显示浸水半乾的湿度,紫色忍衣非因天色渐暗造成的深靛,而是宛若历经水灾过後,衣物不再飘逸的沉重,百摺的俏皮裙摆同样因未乾的湿漉过重,紧贴臀部,那模样可以想见遇难当时,於她立定的地面上绝对能形成无数水洼。
山中井野正全身湿冷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好似苛责……
墓往之年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