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戀花塚 — 花啟之卷 章之二十二 擁抱

乌翼旋风张扬而上,声声凄厉兽呜自树梢屋宇发响,枝叶晃动伴着参差而落的黑羽,落於惊涛汹涌的氛围之间,波波渲染,悲叹地静止了呼吸……

气绝身亡……气绝身亡……气绝身亡……四字清晰地随风响彻井野的耳际,湛蓝的灵眸不经意地失焦,在失了阳光的夏日之中,那逝去天蓝的瞳孔,独剩惆怅的灰淡。

是吗……那个男人果然还是为了伟大的情怀牺牲了……纲手无力地缓阖双目,佐助则於闻讯的第一时间便反射性地将视线座落於井野之身,忧心守着她不知是颤栗亦或僵化的身躯,直至……

『井野……跟我走吧!』

柔性的磁嗓自一片泛白的脑海回响,井野像想起了什麽,一个旋身,箭步朝後飞驰,紫色的剪影便消失於身後的树林之中。

井野!心底呼唤那疾逝的身影,顾不得火影的命令,佐助依循井野前冲的方位奔赴,目睹迅即的一切,小樱紧跟着旋首,目送一前一後没入黑暗深处的背影,她不自觉地忧虑轻唤:「佐助……」

唤音导入鸣人耳门,望着小樱青绿的忧眸,他愁云的宝蓝双目跟着染上一层忧……

阳光淡逝的阴凉夏日,双足踏着沈重一步步迈开,速度之快,心脏几乎负荷不了,然而她顾不了那麽多,现在除了跑下去,她已不知如何才能自悲伤中解放。

那日轻拥着她的耳语,重重烙於心痕,灼烧地叫她难以承受,如果有这麽一丝如果,当时的自己接受良实的爱意後,是不是今日所闻的便不再是那残忍的四字?

『玲珑桔梗的花语是不变的爱,它代表我一直以来不变的心。』

为什麽?为什麽抵死也不遵从那份羡煞全天下的真心?只要自己选择接受,也许就能拯救一条无可取代的宝贵性命呀!

已分不清胸口的疼痛是出於心情上的浮动亦或是飞奔的双腿已然促使心脏跟着麻痹,迷茫之中,前方一片灰绿的视野竟幻化出两道人影,一前一後地追逐着……

『良实,快过来~』

『井野,等等我!』

她看到了儿时的残影,还是短发及肩的自己正得意地引领着身後的小良实……

『你看!这是木叶最大的神木,在这里可以看清楚整个木叶哦!』

她顿下了步伐,在面对那株巨大的神树,幼年自己的笑容正重叠着那日良实的笑语……

『那里是历代火影的雕像

那里是木叶忍者办公的地方

那里是木叶防卫甚严的树林,而那里……

是山中花坊最美丽的後院……』

双目惊愕地望着已经逝去幻影的巨木,凉风飕过树叶落下的寂廖,她孤立於这片足以俯瞰木叶全貌的瑰宝,无法理解为何那份宝贵的记忆竟随残酷的事实已如泡影般灰飞烟灭?昨日种种彷佛几世纪长的从前,阻断了於此定下的承诺。

她不明白,为何生死的一字之差就代表了一个生命的消逝?那日送行的笑语清晰地不掺一丝妄念,而如今在面对死亡的恶耗後,曾经存在的美好便随之失去了意义。

她不明白,真不明白;摇了摇首,假装什麽也不知情,良实还在天边一隅寻找他的幸福,还是紧紧握着她送上的那株约定,同时还是良野伟大的精神支柱,还是……是的、是的……这样就好,将一切假装未闻的忘却吧!

井野在逃避的潮水中迷失,身後驻足的步伐声却将之唤醒,她知道佐助一直追在後头,她是知道的,但她不觉得此刻的自己需要任何关心,只因那份「气绝身亡」的实情,远比幻境还要来的虚假。

短暂的沈默,佐助忧望前方的紫金之躯,在阴风作弄下,显得格外憔悴,他欲张口说些什麽,对方却故意地抢先划破宁静,令其顿语……

「那天他还在这里笑着道别的……明明是笑着离开,怎麽可以说他死了?」自唇中流语,井野并未察觉疑云的字句尚伴着颤音。

「太奇怪了?……当时他还站在那里的……怎麽会死了?这样说未免太奇怪了吧?」旋首,僵硬的笑靥满布着不愿承认的虚心,幻化成一把匕首射穿了佐助的胸襟,他仅能守着金银发丝为冷风骚弄之下的那张愁容,却无力地连只字片语皆道不出。

他到底能为井野做些什麽?二年前的波斯菊花宴,当自己已不对生存抱有一丝执着,是谁让他在阳光晶透之中嗅着了活下去的动力?不正是山中井野?不正是二年以来他一直默守的活力女孩?然而在面对她无助、看不透生离死别的怯懦,他就只能眼睁睁地任其受伤?

「……这不是很奇怪吗?太奇怪了!」见那笑容愈加扭曲,佐助白晳的俊颜跟着一沉。

想点办法吧!他不想再瞧见任何哀伤自井野的面容流泄,悲凄是从来就不属於她的特质。自责的压力作弄,闇黑的深邃瞳眸转入一道无声的默剧,仅守那唯一张动的朱唇,吐露如刀刃的字句,握拳,猛然迈步……

「他一定还在哪里笑着的!一定的!他──」话语未歇,佐助毅然地伸长臂膀,丝毫反抗的秒流皆不予,便一把将井野拥入怀中……

蓝眸愕然圆睁,望着佐助肩後的景像,樱唇微颤,感受佐助急促的心跳,还有在凉风中唯一的温度,耳际依稀响起来自佐助特有的魅嗓……

「……痛苦的话,就哭吧!」

视野的景物幻境般地一片空白,几片落叶扫下霎那,她彷佛望见了波斯菊盛开的那场花宴……

『佐助,如果你觉得痛苦的话,就尽情哭吧!』

胸中暖流如喷泉般爆发,促成灵魂之窗满载着实体的水气凝结,在眼眶之中打转的热泪为瓦解的心防珠珠下坠……

『我们要在彼此的世界里找到属於自己的幸福哦!』

一滴、二滴、微张的唇瓣随之伴出呜咽的抽噎,她使力闭上双目,任由泪水崩溃地泛滥而落……

『我答应你!』

笑语和着泪水抹过面颊,於佐助怀里,她不作任何挣动,回忆里曾经用来安慰佐助的字句,如今竟狠狠套在自己身上,但她既然可以尽情放声恸哭,就代表这份痛苦确实成立了,为什麽到现在才愿意承认呢?原来她真的永远失去良实了……

「良实……呜呜……」泪水丝丝滑坠於佐助的胸膛,感悟那热度的凄怆,佐助的双臂更是加紧力道。

「呜……呜……他答应我了……他答应了……」一如呆板的播放器,井野哭泣的语汇不停重覆着相同的字句,好比雕具般划下一道道相同力劲的刻痕,全力雕绘着佐助的心。

「……他答应我的……他答应过的……」

悲痛地敛下黑眸,将怀中的人儿深深埋入胸中,祈求逐渐加重的臂力,能使守护的心境驱逐她的悲伤,即使那声声啜泣如雷击般鼓荡着心房,他也无谓。双手紧紧拥着,就这样吧!只要她能重拾波斯菊花宴中的那道笑容……就这样吧……

回忆在一片哀叹之中回荡,那日良实的笑语随着满布的泪水逐渐残逝……

"嘿!佐助,良实会是笑着走的吗?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由衷祈求着,每每思於此,对於他的牺牲就会觉得罪恶到不行……

讽刺的是,那份曾经被质疑的爱意,因为良实的死,证明了它不变的事实,它将存在於灿烂的记忆里,永不腐朽……

那天,我在佐助怀里不停哭着,朦胧中彷佛看到良实就站在远处,和往常一般,对我……笑着……"

墓往之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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