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戀花塚 — 花啟之卷 章之十九 答應

『井野!上面──』

那声耳语熟悉地在脑後晃过,愕睁的双目尚未及於阖上,独见火舌如怒吼之巨龙般,口吐满天化为焰光的飞沫,倾泻而下,直逼她的眼,然後是一道奋力的撞击,掩过了火光耀眼,黑压压的身影包覆着她纤细的身躯,而後倒向一旁。

呯嗙的翻倒声不绝於耳,身子回传一班抗议的疼痛,但这份疼殊让井野认知一件事──她还没死!

「唔……」唇办极力颤动之下,用尽全力她只吐出了一声哀鸣,而後传来的是来自不同於上一句叫唤之主的声音,忧心喊着:

「井野?!」

良实……

「咳咳!」浓烟在井野欲张口的当下,呛着了她的口鼻,为了止住连连咳嗽,挣动的四肢这才理解自身尚在方才拯救自己之人的怀中。

抬首,眼泪遭刺激地涌上眼眶,在火花透入黑烟席上的一娄光明下,朦胧水眸终於望清咫尺的容颜正焦虑地确认着她是否无恙。

「佐助?」又一次,她又一次被眼中的男子给拯救了,一股说不清的情愫澎湃无比,在她起伏不定的胸口中蜂拥而上。

「没事了。」佐助以三字回应,井野正打算回些什麽,却为滑过那张俊颜的一滴汗水,察觉异样。

目光落到了发颤的臂膀,泉涌着血水的肩头,正血肉模糊地呈现明显一道狼爪般的撕痕,也许是受烧毁屋宇的尖端击中,但那并非重点,重要的是──佐助为了她有可能失去一只手臂!

「佐助!你受伤了!」井野惊声喊道,引领良实的注意力移到佐助身上,佐助仅是不以为意地缓缓退後。

「一点小伤而已……」

「什麽小伤?!要马上治疗才行!」井野伸手欲抚上佐助受伤的肩膀,却反被佐助一掌握住了她的手心。

「先出去再说吧……」逞强的模样满布,眼神却透着请求,由衷希望井野眼中不要再有任一丝担忧。

感受自佐助掌心传来的温度,井野的心禁不住地暖了起来,她不知道佐助是否只愿意在她面前卸下心防,她只知道来自佐助眼中的渴求,令其无法不去正视,那是他难能可贵流泄的每一丝情绪,她想将之珍藏心底,一抹守护的心情如火势般持续燃烧。

「那好,可是出去之後,要由我来医治你哦!」以交换条件的方式妥协,唇线划开的是一道她独有的柔美。

「嗯。」佐助的嘴角跟着泛起淡笑,在火光照耀之下,二人间莫名的情愫萦回,荡入了良实的眼,这瞬间他明白了一切,在那双守护彼此、凝望而信任的视线中,答案早就明确了……

火舌窜上了屋顶,於月光中直直扑向天际,在浑噩而浓呛的烟雾弥漫间,良实的心一如清新明月般,皎洁而透彻地一片辽阔。

夏暑的报到,遍地艳阳光落,风流旋转而上,带起无数虫鸣鸟喙於空流来回道喜,那是夏至的祝福,包围木叶一隅的二人,彷如吟唱着天堂的祝祷之歌。

良实同井野立於木叶一株百年神木之下,这个地方在十年前他们一同造访过,是二人无法割舍的记忆之一,从此处眺望而下,可以看清大部份木叶的面貌,远方显眼的红绿之景,便是山中花坊的後院植哉之地。

「还记得我第一次跟你介绍木叶的时候吗?」望着远方些微改变的景致,井野柔声地道。

「那里是历代火影的雕像,那里是木叶忍者办公的地方,那里是木叶防卫甚严的树林,而那里……是山中花坊最美丽的後院。」良实接语,重叠着儿时的记忆,一字不漏地回应井野当时说过的话语。

井野认同的笑容里流露一丝苦涩,她知道唯有对自己怀抱无法言喻的爱情,才能将他们曾经的每一幕如此珍惜地收入心扉,而眼前的男子就是对她怀抱真心的不二人选。

「那个……听我说,我……」井野想起今日的目的,昨日在秘密基地寻得的答案,现在就是最好的解说时机,她不能因为对眼前人的怜悯而失了机会,在远方的母亲尚在等她,她必须下定决心表明一切,就如同母亲说的──拒绝……

「良实我──」井野心急地张开双唇,良实仅仅以摇首之举,便止住了她接下来的残语。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他的眉心点缀苦楚,却仍不忘展露天生讨喜的笑容,引领井野疑惑地望着他的矛盾。

「其实答案就在你的心中,我们都很清楚,只是避而不见而已。」

「良实……」

风在他们之间散落,温暖的煦光将本是凝重的气氛化出奇蹟似的晴朗。

「我会即刻返回良野,关於木叶顶级会馆重建一事,良野会尽全力赞助。」

「……不再多留几天吗?」井野怯生生地回望良实,她知道这一语只是为减轻自己的罪恶感,倘若良实真赞同这份问语,恐怕只会将她逼入更深邃的死胡同中。

沈寂之中只有蝉声鸣唱,井野等不着答覆,缄默以对是她最大的磨难,然而在对上良实一贯的温柔笑靥後,她更加羞愧地低下首,笑容中足见无我的坚定意志,那是专属於井野的体贴,他甘愿为了死守她的幸福,选择成为情场上的牺牲者,壮志凌云。

「良实,谢谢你……你是一个非常完美的人,但是我有我绝对不能舍弃的意志……」她顿了下,胸中有太多文字须要具体化,她必须整顿一切然後找到最适合的字眼,释放。

「那是身为一名忍者的荣耀。」

惊愕使得良实直定定地守着井野,她浑身散发的坚定,让他彻底领悟这场战役早决定了它失败地一蹋糊涂的命运。

「我们是属於不同世界的人,我很庆幸自己生於这个世界,一直以来都是,所以……所以……」她深爱着这个地方,拥有家人、朋友、同伴、还有他们彼此坐拥回忆的这座忍村,她无法狡滑地接受那份不变的爱意,舍弃这片宝岛,所以他们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局。

然而,良实早就知道了,他费尽千辛万苦,只为博得井野点头应允,可却深深明了,那根植於井野心中无可取代的重要地位是就算他历经亿万斯年也遥不可及的。

「我可以了解。」唇瓣再一次划开,是一道绝对包容、无私无畏的笑意,他愿意无时无刻张开双臂,抚慰眼前女孩的忧伤,即使她可能永远也不会主动投奔他的怀抱。

阳光晶亮地穿透神木,一小点聚积的光圈环落於二人之身,就好比真有相凝的光球在他们之间相吸相引,更如他们的命运般,这份磁力仅止於肉眼可辨之距,无法深层跨步越过。

掏了掏口袋,井野伸出了早已备好的一小株绿片,滞於良实跟前,自信地一如他们第一次相识般,漾起不输当时的耀眼笑容,夺目浮现她专有的王气,彷佛述说着──收下它!

「这是……?」笑容转为疑惑,良实不解地凝望。

「这是紫苜蓿,它的花语是──约定。」透着晶光,在金丝下散发绝对自信的容颜,就好比他们首次相遇的片刻,良实的双眼紧守着灰眸倒映的身影,一轮光环随之闪烁。

「我们要在彼此的世界里找到属於自己的幸福哦!」

刹刻,良实明白了,疑惑的双眸化为笑靥,牵起井野握有紫苜蓿的掌心,点头允诺:

「我答应你。」

他们笑着相守相凝,在夏至的这一天,微光辉耀,传扬着那份永恒不变的情谊,世上也许没有不变的东西,但是这份承诺必定持续到世界的终点,永垂不朽。

墓往之年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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