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法归想法,在被叛逆遮眼的青春期里,总觉得听从大人的话就是妥协、就是投降。
是非常丢脸的事,尤其是在同学面前。
『知道了。』我随口回答,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
岑蔚然轻轻点头,接着一言不发地望向教室方向,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想去医院看赖老师吗?」
我想去看赖老师吗?不知为何,我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想去吗?」岑蔚然又问了一遍。
『啧!』我装出有些为难的样子。
「再给你考虑三秒。」岑蔚然竖起三根手指,一付随时准备倒数地模样。
『不用数了。』我无奈地说『什麽时候要去?』
「今天晚上可以吗?」岑蔚然笑了笑,「顺便带佑丞和柏睿去,老师看到你们一定很开心。」
『开心?』我皱眉,『看到佑丞我怕老师病情会更重。』
「现在是五十步笑百步的意思吗?」岑蔚然依然保持微笑,「别想转移话题,到底可不可以?」
『我是可以。』我耸了耸肩,『他们两个我就不确定了。』
「不管,我先当你答应了。」岑蔚然摇头,「反正说服他们的任务就交给你。」
『好啦!』不知为何,面对岑蔚然,我有种没辄的无力感。
岑蔚然伸出手,翘起小姆指说:「来打勾勾。」
我点了点头,举起手正考虑要不要打勾勾时。她已经迅速地勾住我的小指,然後语气坚定地说:「反悔的是小狗。」
『岑蔚然。』我瞥了她一眼,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股不曾有过的莫名悸动。
「怎样?」,岑蔚然笑容狡黠,像刚做了个小恶作剧似的。
『我......』我认真地问,『是不是误上贼船了?』
「有吗?」岑蔚然往我靠近一步,眨了眨眼,接着毫不心虚地盯着我看。
『有。』我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呵。」岑蔚然开心地笑了起来,「那我岂不成了船长。」
『船长好。』似乎被她感染了那份开心,我整个人瞬间轻松了起来。
「中间这个是你吗?」过了好一会儿,岑蔚然走到水泥墙前,用指腹轻轻抚过,十分专注地看着。
『什麽?』我紧张了一下,一度以为自己国一时在上面画的幼稚涂鸦被认了出来。
「这个记号。」岑蔚然回头看了看我,目光又回到墙上。
『嗯!那是我的。』我点了点头,『最高的是柏睿,最矮的是......』
「咳咳咳。」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楼梯转角处,记号的主人正在发出强烈地警告讯息。
「呵,」岑蔚然微笑,「知道了。」
「差一点点而已嘛!」佑丞笑咪咪地出现在门口,「计较什麽。」
站在後头的柏睿提着冰,也露出一付人畜无害的憨厚笑容。
『其实以人类的身高来说,』我从柏睿手上将冰接了过来,『五公分真的不算一点点。』
佑丞朝我脸上狠狠捏了一把,然後皮笑肉不笑地说,「有人问你意见吗?」
『但和地球比起来,五公分只是个屁。』看在冰的份上,我随即改口。
「嗯!」佑丞赞许地点了点头,「吃冰吧!」
『谢大爷不杀之恩。』我谄媚地说。
「班长,这个给你垫着,才不会弄脏了。」佑丞递了一片不知从哪生出来的厚纸板给她。
「谢谢。」岑蔚然接过後,坐了下来。
『我和柏睿的呢?』我不屑地望着佑丞。
「你们吃......冰啦!」
以我对佑丞的了解,他原本应该是要说『你们吃屎啦!』只是碍於在岑蔚然面前才不得不改口。
「开动。」柏睿如获至宝地将冰捧在手上。
「哇!冰死我了,到底是谁发明这种好东西的。」佑丞打开盖子,一副此物只应天上有的浮夸表情。
『应该赏他诺贝尔奖的。』说完後,我也跟着打开盖子,用力地吸了几口,一阵混合着草莓和炼乳香气的冰凉感扑鼻而来。
岑蔚然则是像第一次到动物园似地,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
吃完冰,佑丞罕见地自动自发将垃圾打包,完全表现出身为一个好青年应有的模样。
「这小子有毛病吗?」柏睿疑惑地看佑丞,不禁脱口而出。
『发情了吧!』我贴近柏睿耳朵,强忍着笑说。
「冰吃了,身高也量了,」岑蔚然起身,「下节课该要回去了吧!」
「班长说得对,是该回去上课了。」佑丞从善如流,完全忘了原本要去打撞球的事。
『撞球。』我小小声地提醒他。
「什麽?」佑丞一脸正色,「你说要去打撞球?」
「赖禹衡!」岑蔚然皱眉。
『他听错了,我是说快打钟了。』我白了佑丞一眼,没好气地骂说,『跟狗一样。』
「汪汪。」佑丞则是不知廉耻地朝我吠了两声。
「那回教室好吗?」岑蔚然先是看了看柏睿,接着佑丞,最後目光停在我身上。
「嗯!」我们同时点头。
「对了,也帮我做个记号吧!」下楼前,岑蔚然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