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客栈。
「杜翘!杜翘!」杜林在杜翘的小药房外敲门,「杜翘!开门!」
杜贤此时手拿着一个包子,走过来看看,「大哥,你在做什麽?」
「杜翘最近心事重重,天天发呆,现在还不吃东西,把自己关在里面都不知道干什麽。咦你这包子是给他的吗?」
杜贤护着包子,「这是我的。大哥,你别理他吧,他醉心研究医药,忘了吃饭,又不是第一次。」
「也对。那我不骚扰他。」说完两人便走回去帮杜娘招呼客人了。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杜翘痛苦,自陆梨走後,他怅然若失,起初他以为陆梨是个男子,在那短短一个月内,他对陆梨好像存了一份不该有的心思,然而,他还未厘清,就发现陆梨原来是个女子。
若是旁人,早就欣喜若狂,可是他,不仅连一丝愉悦都没有,心反而坠入了深渊。
他想了十数天,决定偷偷溜出去,查证一下到底自己怎麽了。
他鬼鬼祟祟,缩着身子在小巷中找到一间卖春宫图的店子,小声又尴尬地向对方买了一本龙阳图,接着急急离去,就在那巷子找了一个阴暗位置,深呼吸了几下,说服了自己数遍才将书打开来。
龙阳图将男子与男子之间的情事描画得很细腻,情到浓时,亲昵亲热。杜翘本来只打算看一眼,但未料一眼看去就是沉醉,他就在那里一直翻,一直翻,心中也翻得起了滔天巨浪,以致丝毫没有察觉早就有人盯着他。
杜翘看得面红耳赤,正想再翻,手中的龙阳图霍地被人抢走。他回过头来,惊见有一群粗汉在他背後猥琐地盯着他,其中一个鼠眉贼目的人说:「大哥!我就说这次是一个皮嫩肉滑的小子吧?」
那被唤作大哥的大汉样貌丑陋,油头油面,声线粗豪,「好!好!你立功了!」
杜翘惊慌想逃走,下一刹就被人抓住,「你们想干什麽?」
那大汉走近他,抢走了他手上的龙阳图,淫荡地看了一眼,又笑了,露出一口黄牙,他摸了杜翘的脸一把,「看书有什麽用?不如哥哥教教你如何实践不是更好?」
杜翘瞠圆眼睛,「不!滚开!」
大汉听了没有生气,反而更开心了,「性子真烈,哥哥我喜欢!带回去!」
「是!」
「放手!放手!」
怡红院。
陆槐站在门外皱眉,看着擦得明亮的招牌,烈日之下,门外的红纱显得更红更艳,他正在犹豫要不要走进去。
门前的姑娘见了他早就春心荡漾,一个个向他抛媚眼,招玉手,也不理其他客人。
陆槐叹气,今早陪着爹去探望镇国公,谁知平安趁着他去净手时偷偷来告诉他,玉云休沐两天,但两天都不见影踪,她忧心非常,又不敢告知向来严厉的镇国公,唯有拜托陆槐把他带回家。
他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最後才把视线移到怡红院,如果此处也找不到,那玉云定是遭人暗算了。
陆槐无奈,还是低头走进去。
他一进去,整间怡红院的姑娘就蜂拥而至,一直围着他,他没有厌恶,也没有生气,只温柔地说:「姑娘,可否替我找个人?」
一众姑娘都立时双眼发亮,「公子要找什麽人?奴家替你找!」
「同我同高,挂着一双弯弯的眼睛,时常笑着的。」
「啊!公子是找张大人吧?他在楼上,奴家带你去。」
姑娘领着陆槐上楼,他过於君子,未有多看她们一眼,手也未有逾越之举,姑娘觉得他如一道清风,也不敢上前非礼,只有安安静静地欣赏着他俊美的面庞。
一时间,怡红院静谧得只能听到陆槐与姑娘的脚步声。其他客人心中不忿,但也觉得这是怡红院的奇景。
其中一位姑娘正想为陆槐打开面前的房门,但陆槐制止了她,「慢着,不该无礼。」他敲敲门,门内果然立时听见有一把女声焦急地问是谁,陆槐便问:「姑娘,请问进来方便吗?我想找一位朋友。」
其他姑娘对他更是爱慕了,在这里,她们是低等的,何曾有人把她们当作人看?如今陆槐如此有礼,让她们莫名感动。
门内人很快便来打开门,一见陆槐便喜上眉梢,「公子!公子找奴家吗?」
旁边的姑娘大笑,「艳艳!人家公子在找张大人,你还是让开吧!」
艳艳听了有点失望,但陆槐此时对她微笑,她心神荡漾,连忙让开,陆槐点头,接着走到床旁,果然就看到烂醉如泥的玉云躺在床上。
他拍拍他那通红的脸,「玉云,玉云。是我。」
「别吵!」
「是我,槐。」
张玉云听了,没有睁开眼睛,极为生气,「滚!不想见到你!」
陆槐才不会跟醉酒的人计较,「好好好,滚,我们一起滚。」说完就扶起他,把他的手臂放於肩膊上,拉着他要走。
「我说你是一年比一年重了,这麽重下次就不要喝醉。」
「我很辛苦锻练的,好吗?哪像你陆大公子?」张玉云打了一个嗝,「生下来就是个懂武功的!」
啊,玉云可气得不小。
陆槐扶着他,决定还是待他醒来再问他发生什麽事了,这时玉云喃喃说着什麽,陆槐的耳靠近他的唇,「嗯⋯⋯什麽?⋯⋯别叫『艳艳』了,小心平安剐了你。」
陆槐扶着他走着,一众姑娘仍跟着他们,陆槐想走下楼,此时便听到其中一间房内传来一些碰撞声,又听到房内有男子呼救,姑娘见他停下来,便说:「公子!内里是个恶棍,公子快走吧!」
房内传出那恶棍的声音:「让你从了我!反正都喜欢男人!你若配合,哥哥自然疼你!你若再不听话,哥哥就忍不住再打你!」
「救命!救命!⋯⋯」
「性子真烈!哥哥爱死了!哈哈哈哈哈!」
「放开⋯⋯」男子似乎哭了。
陆槐皱眉,「姑娘,劳烦你们替我照顾张大人。」
姑娘正想拦住他,但他下一刹便把张玉云扔给她们。陆槐一脚踢门,门「哐当」打开,他便见到一群粗汉极其猥琐地看着地上扭作一团的两人。
那大汉正亲着下面一个穿着红色长裙,但被拉扯得衣衫不整的男子的脸,男子满脸是泪,双手抵着大汉,但反抗不果。
陆槐惊讶,这人⋯⋯是缘来客栈的杜翘!他记得小梨介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