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慕容雨浑身湿透,水珠沿着发梢缓缓落下,但他未有换去衣衫,只站在慕容滢面前,眼中满是怒火。
「雨哥哥!你不是最疼我了吗?为什麽要我跪下?」慕容滢气愤地说。
「王爷,十六落水可能另有隐情,你先不要责怪滢吧。」冷凝婉拉着滢的手。
「跪下!」慕容雨一吼,吓得慕容滢跪在地上哭了。
冷凝婉想再说什麽,但慕容雨怒目而视,让她不敢再多言。
「你从来没有对我这麽凶狠的!我恨陆梨!我恨陆梨!」慕容滢哭得妆容都花了,「我不过是想替哥哥你出一口气!怎麽你不明白?」
「你在杀人,你懂吗?」
「你杀的人还少吗?就只怪我!若今天掉下水的是我不是陆梨,你会对她大吼大叫吗?何况,是她想推我!」慕容滢大喊,她哭得面也红了。
慕容雨闭上双目,苦涩地说:「十六不会杀人。」
「在你眼中,全天下就她一个玉洁冰清,纯真无邪,天真烂漫!雨哥哥你看清楚!她骨子里都是邪!雨哥哥,我是为了你⋯⋯」
「若你真是为我,就该离她远一点!」
云儿这时拿着药方从房内跑出来,她瞪了慕容滢一眼,接着向慕容雨和冷凝婉行礼又急急跑走了。不一会儿,慕容清便送杜御医出来,「有劳杜御医了。」
「殿下言重,老臣告退。」杜御医说完行礼便离开了。
慕容清看了跪在地上的慕容滢一眼,然後走到慕容雨面前,「水是吐出来了,但可能受惊又受寒,发了高热。」
见慕容雨微微点头,眉宇忧郁,慕容清疑惑,他是在担心梨梨吗?
「清哥哥!清哥哥!你最疼我了!你刚刚知道的,是陆梨推我,她想害死我!」慕容清还未想通,便见慕容滢跪在地上,哭得甚是凄凉。
「你不如告诉吾,梨梨为何要推你?」慕容清坐下来。
「皇兄!」
慕容清举了手,慕容雨便不再吭声。
慕容滢此时有些得意,她抹了抹眼泪,「就是因为妒忌我和清哥哥、雨哥哥亲厚!又不满我是众人的焦点!」
慕容清这时却笑了,「说的真有理。」
慕容滢也笑了。
不过,慕容清笑了几声就不再笑了,他盯着慕容滢,淡然说道:「吾竟不知,妹妹久居於宫中,终是学会了宫内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哥哥⋯⋯什麽意思?」
「妒忌?梨梨即使入宫了,仍千方百计要逃出琉璃轩,她若真想与吾亲厚,就该对吾百般讨好,博吾青睐,而不是一再惹吾生厌。再者,梨梨今早就打扮得素雅,何时想作众人的焦点?应该说是她就算一声不吭,薄施脂粉都无法掩盖光芒,所以你倾心的那位永乐侯世子白文修,他的双目可从没有离开过梨梨。妒忌?你说谁该妒忌?」
「我⋯⋯」慕容滢死不承认,「她就是看我不顺眼!」
慕容清冷笑一声,「滢啊,过而不改,是为过矣,还是从实招来吧。」
「我没有!」
慕容清此刻神情冷峻,早已没有了任何笑意,「吾目睹了,目睹了你佯装失足下水,是梨梨心善,想救你却反被你推进湖里。」
慕容滢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为何吾等要留在樱红阁而不回琉璃轩?你还不懂自己闯了什麽祸吧?倘若梨梨丧命,不说父皇,单一个陆槐就能扒你十层皮。吾与雨是疼你,但你了解,若你犯下弥天大错,吾等绝不纵容包庇。你此刻不应该得意,而是速速向神明祈求梨梨平安无恙。」
慕容滢听到此处,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回去你的宫殿,好好反省。」
慕容清不再理会她,他已经很努力压抑自己的怒气,他缓缓步向房间,慕容雨与冷凝婉默默跟在他後面,就来看陆梨。
云儿先前已替她换好了衣衫,她穿着雪白的寝衣,青丝披散,两颊因为发着高热烧得通红,虽然昏睡,呼吸却甚为不顺,慕容清为她换掉额上用来冷敷的帕子,心中莫名一痛。
她一直在哭,眼角一直渗着豆大的泪珠。
慕容清从袖中掏出手帕,为她拭泪,轻声道:「梨梨,没事了,别怕。」
她在下午时明明那麽高兴,跳起舞来神采焕发,怎麽之後就落水了?
这两个时辰,慕容清不断为陆梨换帕子、擦汗珠,慕容雨与冷凝婉则坐在一旁守候。冷凝婉几度看向慕容雨,想劝他去换衣衫,但话到唇边,又吞回肚内。
慕容清摸了摸陆梨的额,「很烫,还未退热。」怎麽办?
云儿这时捧着药走进来,她向慕容雨与冷凝婉行礼,然後才走到慕容清旁边,「殿下,药煎好了。」
「吾来喂药,你快去换乾净的水来。」慕容清连忙接过药碗,云儿便去换水了。
「梨梨,来喝药吧。」慕容清舀了一匙,缓缓灌入,没想到她一点都没喝下去,反而吐出来了。
慕容清皱眉,一边替她抹乾净。这样发着高热,昏迷不醒,现在还喝不下药,怎不叫人忧心?「梨梨你正在发热,怎能不喝药?听话。」
慕容雨踏上前,似乎想告诉慕容清什麽。
云儿捧着水盆来了,「殿下。」
「云儿替吾扶起梨梨。」
云儿急急放下水盆,然後上前扶起正在昏睡的陆梨,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慕容清让云儿替他捏开陆梨的小嘴,他又舀了一匙灌进去,但结果也是一样,药还是吐出来了。
慕容清慌乱地为她抹走吐出来的药,此刻他可说是完全手足无措,连自己的衣袖脏了也没有理会。他这时瞥见慕容雨还没有换衣衫,长衣有大半仍然湿漉漉的,连忙说:「雨快去更衣吧,小心着凉。」
慕容雨神色黯然,只听他缓缓地道:「皇兄,十六自小就不肯喝药,你用口喂吧。」
慕容清瞠圆眼睛,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这的确不合礼,可是现在情况危急,无论是什麽方法,他都愿意尝试。
「云儿,放梨梨下来。」
云儿放下了陆梨,慕容清便衔了一口苦药,然後俯下来,亲上她火烫绵软的唇瓣,细细地把药渡进她口中。
这次陆梨确实是喝下了,没有吐出来。
「殿下!公主喝下了!」云儿兴高采烈。
慕容清终於展开了笑颜,「再来。」
冷凝婉也舒了一口气,片刻才想到这样看着他们实在尴尬得很,她想拉慕容雨一同退走,可是,当她回看身旁,身旁的人早已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