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他往後一推,在他狼狈地往後栽倒在地面之前,又顺手拉了他一把,把他安在最近的沙发座椅上,动作一气呵成,自然又优雅。
邢日钦反应过来,心里忍不住涌上喜悦,开心的瞧着顺势坐在对面位置的前妻,「为什麽不乾脆让我跌倒?….你,是不是舍不得我疼?」
明月翻了个白眼,很不理解的睐着他,「先生,你这个性会不会翻转太大,以前我做什麽事情,你都把我往坏处想…」
「我以後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你要相信我。」他举起手,再三的拍胸脯保证。
让原本就系得不怎麽牢的浴袍更加敞开,若隐若现的显露出人鱼线中间黑暗的男人隐密,她下意识的转开头,拉起他脱在床上的外套往他身上一扔。
「把衣服穿上,我们好好说话。」她真的觉得自己非常文明,还耐着住性子,没一脚踹过去。
邢日钦嘴角上扬,慢条斯理的把衣服穿上,高兴的认定自己训练有素的身躯对她还是有影响力的,故意性感开口,「你要跟我说什麽?」
明月看他桌上有一瓶红酒,拿起来看着年份,意图要转开些心思,「想要跟你聊聊你最近干的事情?」
「你想喝吗?我这杯先给你。」他体贴的拿起他的酒杯递给她,但是她没有接过来。
「你喝吧,我对红酒没有兴趣。」她说,隐瞒着自己千疮百孔的胃根本熬不住酒精侵蚀的事实。
他一愣,讪讪的把酒杯放下,「抱歉,我忘了你不能喝。」
她讶异的看着他,意外他竟然晓得,显然用了不少心思调查了解,她应该要为他的用心感动,但她不愿也不能,所以她一点都不想追究他是怎麽了解的。
他被看得有点不安,「你想要跟我谈什麽?」
「回去吧!」她说。
他知道她的意思,摇头,「我已经售出大部分公司的股份,退居董事了。」意思是,他已经不是公司的CEO,很有时间陪她、追求她,陪伴她跟孩子们。
她的脸色更冷,「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牵扯,你已经错过最後一次机会了。」
说到这个,日钦就觉得伤心,「我很抱歉错过了那次机会,但你那样考验我,对我一点都不公平。」他忿忿的控诉,「我应该要被告知,你是乔装隐身在人群之中。」谁做梦会想到,青春正盛的女子会变成一个老婆婆?
她毫不动摇的开口,「那个戒指….是我们的结婚戒指,你拿着那个戒指跟我求婚的时候,说那是你特地找设计师设计,上面刻有我们名字的缩写。这麽有『纪念』意义的戒指,你竟然没认出来?」她後面故意说得强调、徐缓,果然见他脸色煞白,充满了悔恨,「所以你对我的心,不过就是那样而已。」所以就算了吧!
「不是这样的。」他企图翻转她的结论,但是她抬手打断。
「你现在後悔,想要弥补,是你的决定,我有权利决定接受或不接受吧?…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接受你任何形式的弥补。」站起来,就想转身离开。但是他大敞着手臂挡在她的面前。
「你不觉得你有一些事情该跟我说吗?」
她眉毛一挑,想着他都已经找侦探跟在她以及孩子们的後头,还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
所以她也不打算浪费这口水跟他交代孩子们存在的事实,不过有一件事情,她却必须要说,「我怀孕时,你正跟你的新婚妻子在度蜜月,你说…那时候我去找你的话会发生什麽事情?」
被他轰出去?被他用钱打发?被他冷眼冷语嘲讽?
「你会相信我怀的孩子是你的吗?」
那时候的他以为她红杏出墙得厉害,每次她出门,都以为她在搞外遇,会认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那才有鬼。
「至少我还是该知道。」他脸色白的更厉害,原本的理直气壮,弱了。
她嗤一声,「我不想自取其辱。」
他的手放下来,懊恼地抓着湿漉漉的头发,忍不住呼唤记忆中的名字,「月虹,我希望我们一家人一起生活。」
「不可能。」她想也没想的拒绝,「如果你继续无谓的坚持,唯一的结果就是,我们会消失在你面前。而这一次,你绝对不会再找着我们。」
面对她独断的坚决,他悲伤的发现,他竟然拿她一点法子都没有,以她的背景,她确实有本事带着孩子们再度消失在他面前,「为什麽不给我再一次的机会?」
「我很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但是…孩子们应该有一个爸爸。」
她哈哈大笑,仿佛他说了一个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接着她转头看着这个饭店窗外的夜景平抚着起落的情绪,「以前孩子们的世界里没有爸爸都能过得很好,以後也会是。」
「难道现在对你来说,我就是那麽多余?」他忍不住开口。
她顿了一下,缓缓的把头转向他,正想要开口老实回应,他却忍不住打断,「算了,你还是别说的好。」
「算你有自知之明。」她说,自己也知道,若是开口的话绝对不会多好听。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为什麽用这张脸来看我?」他知道在那张人工化的面皮底下,是截然不同的貌容。
她拍开他的手,「因为是这个女人跟你的过去有关系。」意思就是她不想用蓝明月的身份跟他有任何牵扯,不管是现在或以後。
「你真的这麽讨厌我?」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悲哀。
她却脸色平静,「现在…我们到底取得共识了没?」
他不语。
「以後,不准你再找人调查我们?」她强调。
他没有反应。
「未来,不准你再送东西到蓝明月的家。」她怒声低吼。
他悲哀地望着她。
「将来,也不许你出现在蓝明月跟孩子们的面前,听到了吗?」她高声叫嚷。
他却紧抿双唇,半声不吭。
「你这是消极的抵抗吗?」
「我答应不了你,」他老实说,「如果你接受不了我的决定,那你打我吧?打到你开心、满意为止。」
气得她扬起手就想拍过去,却在半空中蓦然停住…她喘着怒气,看着面前闭上眼睛,打算咬牙忍受所有苦刑的男人,忍不住气叫,「邢日钦,你有点骨气行不行?…就这麽闭着眼睛,等着我打吗?」
他还是闭着眼睛,「自从那天在梅西百货失去你之後,我就对自己发誓,如果能够再见到你,我再也不说让你伤心的话,更不会对你动手。」
她笑得很难看,「你会这麽说,是知道你打不过我,以前我不想让你知道我是谁,我让着你,现在你已经晓得了我曾经是谁,我就不会对你客气。」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你打吧,无论你怎麽打我,我都忍着,因为这是我应得的。」
「你…你以为我不敢吗?」她咬牙低吼,终於下手….推他的头一下,「你以为我会心疼吗?」
但对他来说,这力道一点都不疼,让他有些欣喜地睁开眼睛,情感炽热的望着她,「我希望你会。但我知道我之前让你太灰心了,你会气我恨我,对我下狠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磨牙,「好,你很好,很有自知之明。」她做出摩拳擦掌的模样,「我要是让你失望了,不只是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我自己。」
所以她挥拳,一拳击向他的下巴,力道不容小觑…他还真的不躲不闪,硬生生的挨揍,砰的一声倒地。
那声音就像他心碎的声音。
她震惊的看着他,说实在的还是很讶异他真的不躲不闪。
他也讶异的望着她,没想到她真的下毒手,乾脆自暴自弃的往地上一瘫,「你踢、你踩吧?就算我重伤得住院治疗,我也不会把你说出来的,让你获罪。」
真的是讨打?
她要是聪明就该打下去,打到他不敢惹她,离她远远的,还她一个清静生活。但是她要动脚教训他…却又突然觉得…打他很不道德。
真是该死的。
砰!
他讶异的睁开眼睛,就看到房门被大力的甩上,他抚着脸颊上的疼痛,有些志得意满地站了起来,想着她没动脚踢他,是不是终究还是舍不得?….
铁定是。
这样的话,他继续苦苦守候,是不是总有一天守得云开见月明、守得佳人回心转意、守得一家人团聚?
这麽一想,不禁又觉得希望满满。
所以第二天的中午,他提着两大袋儿子们爱吃的食物,开开心心的往学校里前进,当老师疑惑的问他是谁时,他给的答案是希和跟望平的亲戚。老师看他俊美无俦,被他迷得有些头晕,害羞的告知他,希和跟望平今天没有上课喔!听说是得了重感冒。
重感冒?
这可是大事,严重的话,可是会死的。想到还没跟儿子过过一天父子生活,就要天人永隔,他就忍不住心急火燎,开车连闯几个红灯到他家门口。
咦?
他送的那些花花草草怎麽都不见了?
那数量之多都可以造花园的,不大可能一天之内处理完啊!月虹是怎麽让那些花草消失?莫非都捐给垃圾车了?
想到这个可能,就有点沮丧,但没关系,捐得了一次,捐得了十次、百次吗?
次数多了,这个镇上所有住民很快都会知道这个绯闻----蓝明月被某名富豪疯狂追求,然後妇女们纷纷上门奉劝她接受这名富豪狂野的爱?
想到这个画面,他的心就飞扬起来。手也着飞起,欢快的按着门铃。
叮…咚…叮咚…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