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了卓心湄的作证和何欣仪的手机录像,所以我并没有受到班导的苛责,反而是张诚玮被学务处生教组严厉申饬,警告不得再挑起事端,否则就以校规处置。
不过被这麽拖了一下,已经第七节课开始,我索性捱呀捱到第八节课上完,一放学赶紧往花家奔去。
一路上我心脏跃动得飞快,像要跳出胸腔,我忽然意识到无法再自欺欺人,这一刻,我迫不及待想见到白景霆,就只因为他是他,那个宇宙中独一无二、聪明绝顶又帅到掉渣的学霸男神白景霆。
对於我而言,他不再刚分班时那个高高在上、只能远观的资优生,从我们交换了灵魂那天开始,他就是和我生命息息相关、灵魂紧紧相依的夥伴,我有点确定了,我应该是有点喜欢上这个个性有点别扭,却一直很勉强他自己屈就我的大男孩,要不然也一定对他有某一程度的好感。
因为此刻的豁然开朗,我脚步更急,有些话我一定得当面跟白景霆说,终於,那栋古意盎然的独栋透天出现在我眼前。
前来应门的是方谨,她什麽都没说的就让我进门,我看见她眼睛红红的,很像哭很久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心疼。
像她个性这麽坚毅的人,我记得从小到大看见她举棍子要打我的次数还远多於她温柔婉约呵护我的时候。
「阿姨,请您别难过。」我站在登上二楼的台阶上对她说,方谨,别为我哭泣!
方谨没有回答我,也没有点头或摇头,我突然发现诺大的花家,此时此刻并没有如往常一样饭菜飘香,而且花擎树也不见踪影,「爷爷和叔叔都不在家吗?」
「他们去请认识的朋友帮忙,景霆你帮阿姨一个忙,小霏从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早饭没吃就算了,午餐也説吃不下,阿姨很担心她身体受不了,你想办法带小霏出去走走,看她想吃什麽都好,好吗?」方谨握住我的手,给我一个小巧的钱包,我认出那是她给我和花乙岚平时准备的,只要我们零用钱花光,就能先动用钱包里的备用金。
「阿姨,我这有钱。」我把钱包退回给方谨,坚持不拿她的钱,如果换作是以前,我一定巴不得方谨塞给我愈多钱愈好。
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太多,我被强迫成长了呢?
「那我上楼去了。」我走上楼在「花雨霏」门口停下,先敲了声房门,才动手转动门把,果不其然,门上锁了。
「花雨霏,是我,你还好吗?」我叩叩门,不敢直接称呼他白景霆。
门里完全没有动静,我又再敲了一次,「花雨霏你开门,不然我要破门而入了喔!」因为有点心急,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还是没反应,正当我抡起拳头又要往门上招呼时,门被拉开了,幸好我收势快,才没一拳叩上白景霆的额头。
看见白景霆现身,我眼睛一红,想都没多想的就抱住他,「你还好吧?我好担心你。」
「你先放开我,我们去外面走走再说吧。」白景霆的声音很轻,有气无力的牵起嘴角,看起来勉强像是对我扯了个笑,但他的眼底却没有一丝一点笑意。
我赶紧仔细瞧他,发现他唇色比平时苍白,脸色也不太好,不听话的鬈发随意紮在脑後,这形象和过去虽不敢说是光鲜亮丽,但至少朝气蓬勃的我自己比起来,状况实在是不怎麽OK。
「好。」我点点头,站在门外等白景霆收拾好,接着我们一起下楼,并告知了方谨要出去吃晚餐。
「你有想吃什麽吗?」走出家门时我问白景霆。
「我不饿,我们先随便走走吧!」
就这样我们散步在台北街头,我一直不敢开门见山问白景霆昨天到底发生什麽事,只能默默的陪在他的身边,当我们第三次走过同一家牛肉面店时,店里的牛肉面飘香,我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
白景霆抬眼,这回不见他往常奚落我的眼光,他只是淡淡的扫了我一眼说:「你肚子饿了吧!我们先进去吃点东西吧。」
我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心中很怕白景霆会觉得连这节骨眼我都还记着肚子饿,虽说人吃五谷杂粮,误了饭点是很逆天的一件事,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尽管我连午餐都没吃,但为了白景霆,我可以忍。
「走吧,我刚好也肚子饿了。」跟平常完全不一样的白景霆,没有骂我或不耐烦等任何反应,只是牵起我的手往店里头走,这是鬼屋那次之後,他第二次主动牵我的手。
没有罗曼蒂克的气氛,也没有任何惊心动魄的场景,我俩像是已经熟悉彼此一百万年似的,手牵手走进店里,迎面来招呼的老板娘很热情,她先是看了我们一眼,又再看了一眼,这才笑说:「你们长得真好看!是情侣吧?」
老板娘应该是外籍配偶,说得一口字正腔圆的标准内地话。
我觉得白景霆应该会否认,但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的对着老板娘点点头再道声谢谢,边拉着我坐下来。
见白景霆许是心情已经平复,快吃完面时我鼓起勇气问他昨晚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没想到不问还好,一问白景霆原本被热气熏红的脸瞬间发白,不骗人,我第一次觉得人的面容可以像瞬间急冻的冰块一样。
然後、然後,白景霆就哭了!
然後、然後,我就瞬间石化了!
石化後的我只听见那个热情的老板娘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絮絮叨叨念着:
「小夥子,是不是欺负人家小姑娘呢?哎唷!怎麽哭了啊?来来来,把眼泪擦擦,多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哭了多让人心疼啊!小夥子,还不快哄哄小姑娘,想我年轻时,老板那是把我当成宝啊,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我说老板娘啊!你这样一直讲个不停,我是要怎麽哄哄小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