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便利商店门口,白景霆正坐在骑楼里的长椅上,大腿上还搁着最後一节课上的国文课本。
原本我在看见自己躯体时的喜悦完全化之於无形,白景霆这是要黑化我的人设?上演一出小学渣力争上游的剧码吗?
我心里头的小剧场已经自顾自的将演起来,而白景霆此时一个抬头,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我。
他很快的收拾好课本,拍了拍他身旁的位置,示意我坐下,「你终於来了。」
我戒慎恐惧、细思极恐的坐了下来,不解这家伙为什麽突然对我客气起来。
「抱歉,刚刚林佑威找我说了些话。」
白景霆点点头,然而这回他可不敢再对我动手动脚了,想是早上的八卦流言以及我的回应吓坏了他,毕竟现在嘴巴舌头长在我身上,我要怎麽说他都管不着我,他所能做的就只有适当的划出安全界线,或是在人前尽量和我保持距离吧。
「今天的化学小考你会写吗?」白景霆继续问我。
因为一直没等到我的回答,所以他纳闷的抬起头看我。
「还...还可以吧。」我开始紧张,面对白景霆的关切只能敷衍,害我有点结巴。
白景霆挑眉,有点疑惑的说:「真的吗?那你把你的答案写给我。」他从书包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白纸。
「这什麽?」该不会是要跟我告白的情书吧?这场合不合适啊!
「你打开就知道了。」在白景霆的催促下,我心跳加速的打开折叠好的白纸,只见上头是手抄版本的化学小考题目,我相当傻眼:「你考试时把题目都抄下来?」
白景霆摇摇头,「我把题目都背下来了,刚刚等你时候才写下来的。」
「......」我无语了,也难怪这家伙能成为学霸,满满一张化学考卷耶,也多亏他几乎一字不漏的把题目都默写下来。
我磨蹭好久,终於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答案写上去,但心中还是非常怨叹造物主的不公,为什麽有人连题目都背得几乎一字不差,而我却连三十分钟前才填答上去的答案都印象模糊?
管他!好不容易把答案写完递给白景霆,我长吁了一口气。
忽然,坐在我身边的「花雨霏」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但我就是知道,这哀嚎是白景霆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的。
虽然彼此灵魂交换的这件事感觉起来很悲伤,但看到「花雨霏」蹲在地上扯着头发这样荒诞的画面,却让我有点忍俊不禁。
我再次确定白景霆的心理承受度实在不如我了。
「你到底是怎麽做到几乎避开所有的正确答案的?」白景霆抬起头,颤抖的指着我说。
我觉得既心虚又羞愧,咬着唇嗫嚅的说:「我很认真作答的。」
「走,现在去我家,不!去你家,我陪你复习,你给我保证之後的每一次考试都得超过九十分。」白景霆胸膛一起一浮的厉害,感觉很努力在压抑着什麽。
九十分?
不是吧,这分数我只有在小学一二年级见过而已,之後都只有在梦中相见了。
「白景霆你要不要稍微降低标准一点?」
「降低多少?」白景霆大发慈悲般准许我可以讨价还价。
我伸出五只手指头。
「五分?可以,但先说好了,就只降低五分。」
我摇摇头,再一次跟他比了五只手指头。
我想我现在的形象一定特别的可笑。
谁能想到一个身高一八零的校草男神,满脸心虚的站在小萝莉面前那种吃瘪的模样呢。
「到底是几分?你直接跟我说明白。」白景霆的表情看起来已经快要发飙。
呜呜呜,人家我平常脸上的表情可都是很有耐心的,换了一个脑袋怎麽就变得这麽暴躁起来。
「五十分,我顶多就考五十分,这是极限了。」
不是我无耻,实在是我高二分组以後就从来没有考试高过五十分了,这一次我还拿五十分出来挑战,实在已经很给白景霆面子了。
「五十分?」白景霆再次冲动的大叫。
幸好我有事先捂住耳朵,不过从路人旁边经过投射过来的眼神还是让我觉得很羞耻就是。
「花——算了,你给我过来。」白景霆气喷喷的边走边发脾气,就这麽一路领着我回到了我家。
我家在大安区,是一栋颇具风格的独栋透天,老旧的围墙阻隔了台北市的喧嚣,让我的家虽座落在繁华中,却能撷取其中的一方宁静。
但我扪心自问,住在这间花宅里头的,全都是一些妙人。
我的爷爷从自家公司退休後,就把公司交给了我爸,专职莳花养鸟的风雅生活,而我的奶奶已经上了天堂。
我的爸爸才四十多岁,据他自己说,他从小就是一个靠爸族,爷爷把他当成一个交班人来培养,却忘了训练他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幸好幸好他生了知人善任的独特眼光,应徵来的底下高阶主管都非常优秀,把老爸的公司管理得蒸蒸日上。
我猜想,我妈应该也是我爸用他极其知人善任的眼光把来的吧。
我妈妈姓方,单名一个谨字,不知道是人如其名,还是姓名学会左右一个人的性格所致,她整个人特别的方正而严谨,正所谓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我妈从小就是这样教导我哥和我,以至於我哥一路奉行我妈的旨意,从一中挺进台大。
偏生我和我爸特别的投缘,每当方谨要发飙时,我就会躲到花擎树那里去,再不济也还有爷爷花漱石那可以躲啊!
总之,我妈之後拿我没什麽办法,而我哥花乙岚更是对我的懒散嗤之以鼻。
我说何必呢?我不过是以继承老爸「靠爸族」的信念为己任吗?有这麽大不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