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振予不知从哪推来一辆轮椅停在床前,固定好轮子後,他走向离歆彤,一手穿过膝下将她抱起放在轮椅上,正准备要帮她推回教室时,被她拒绝了。
「呃…学长,我自己来就好了。」
「为什麽?我帮你推会比你自己推来得快。」他眉毛一挑。
离歆彤无奈地抚额;之所以不让他帮忙推回去还不是因为怕会被别人在背後说闲话,人言可畏,就算他们之间什麽都没有,也不能保证别人也是这麽想,况且一想到容安妍,离歆彤就觉得让彭振予推她回去很不妥。
她小心翼翼地以最委婉的语词拒绝他,「不是…那个…我也好手好脚嘛…就想说能自己做的就不要麻烦别人。」
「不麻烦,而且那是两回事。」彭振予摇摇头,显然不接受她的藉口。
离歆彤此时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人怎麽那麽难沟通?
「哎呀!要是被你推回去的景象被我们班女生看到,我还不知道我的下场会有多凄惨,拜托你不要害我好不好啊!」她有点不耐烦的皱眉。
「你是在担心这个?」彭振予站在轮椅後面低头看离歆彤,唇角微微带笑地问。
离歆彤一转头就看见近在咫尺的脸,脸颊立刻泛红。
她用手指戳他的脸,「你不要没事靠我那麽近啦。」
彭振予转回脸,直起身子,顽固的说:「你要是担心那无聊的蜚语,那我就把你推到电梯口,让你自己坐到六楼如何?」
「随便你。」反正再怎麽讲彭振予也不会改变心意,她也懒得浪费口水。
「确定自己回去没问题?」推到电梯口,彭振予又再一次确认,他很不放心这个小学妹。
「没问题啦,你快点回去。」奇怪这人怎麽最近变那麽罗嗦,以前他可是连说一句话都嫌多。
「好,那有事打电话给我。」他淡淡一笑,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之後转身离去。
「彭振予!你没事干嘛弹人家额头!」离歆彤揉揉被他弹到微红的额头。这学长!
回到教室,看见国文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讲课,听见教室後方传来细微声响,三十五双眼睛齐齐朝她看来,教室顿时安静,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她尴尬的低下头,默默推着轮椅回到座位,顶着全班带着探究和嫉妒的目光,她巴不得马上冲出教室。
这时台上的老师轻咳一声,将大家的注意力拉回她身上,她关心的问坐在座位上低头不语的离歆彤:「歆彤,脚还好吗?」
离歆彤只是点点头,却依旧垂首不敢看大家的表情。
老师也明白被人忌妒的心情是什麽滋味,所以问了那一句之後她也没有再多问,同学们也在她的带领下慢慢把注意力转移回课堂,唯独一个人。
下课铃响,老师前脚才刚踏出教室,容安妍就立刻起身走向离歆彤,此时向宁茜还坐在离歆彤旁边,可是容安妍才顾不得那麽多,快步走到离歆彤桌旁,食指敲敲她的桌子,语气不像前几次那麽谄媚嗲气,反而带着一股浓浓的冷意和警告。
「离歆彤,你跟振予学长到底是什麽关系?」
「什麽关系?」
「对,振予学长怎麽会突然跟你变得那麽熟?你们两个到底是什麽关系?」
「我好像没有义务要跟你解释吧?」容安妍那质问的口气让离歆彤听了很不高兴。
她才想问容安妍她跟彭振予是什麽关系呢。那架势好像彭振予是她男友,而自己就是插足两人之间的小三。
「离歆彤我警告你,振予学长只能喜欢我,你不能把他抢走!」容安妍看离歆彤始终平心静气的回答,声音不由得拔高。
「容安妍你够了没?你是把这里当连续剧片场吗?演那麽难看的狗血剧,彤彤不想当你的观众!」旁边的向宁茜实在看不下去,手掌往桌子用力一拍,站起来骂道。
容安妍瞟了向宁茜一眼,丝毫没有想要理会她的意思,「离歆彤,你不要这麽不要脸!」她的脸涨成猪肝色,跺脚大叫。
离歆彤真的觉得她太夸张,耐性也被她磨得一乾二净,「这句话你自己去跟他讲啊,你在这对我歇斯底里有什麽用?」
「我……」容安妍一脸的不甘心,可是又想不到反驳的话,「反正他是我的,你离他远一点!」说完这句话後,她就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出教室。
「哼,每次吵不赢别人就逃跑。」向宁茜不满地撇嘴。
离歆彤叹口气,觉得容安妍真的想太多,彭振予只是要她帮他写作业,他是不可能会喜欢她的。
段考那天,离歆彤坐在位子上,一滴冷汗自她额际滑落,双手无助的在裙子上擦着手汗,一道道数学题目在她眼里全成了天文数字,第一节的考科就这麽不顺利,接下来的科目想必会受到数学的影响,她紧咬下唇,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好不容易熬过为期两天的段考,离歆彤虚脱的趴在桌上,两眼空洞无神。
这次除了数学之外,还有社会、自然这三科都不是很熟,她有预感这次会考的很差,说起来,要是她没有抽时间出来帮彭振予写作业,是不是就有更多时间读书?虽然这不完全是彭振予的错,可是其中的因果跟他脱不了关系。
可能其他人这次也没考好。
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这样一想,心情也顿时好起来,脸上也多了一些生气,然而,这想法在一星期後直接破灭。
手上拿着成绩单的手不停的抖,泪水挂在眼角,离歆彤的心情郁闷到好想去撞墙,下课後,班导把她叫去办公室谈话。
老师面色凝重的问她:「歆彤,你这次的段考从原本的第九名退到第十五名,老师知道退步是人之常情,但你这次是不是退得太多了点?」
离歆彤低头,轻咬嘴唇,手在裙子上搅来搅去。
老师看着离歆彤,又说:「重点是你的数学,居然不及格。歆彤,这些都是基础中的基础,你考不及格代表你不够熟悉,老师有在考虑要用下课和放学时间来加强你的观念…」
利用放学和下课时间来辅导就代表她所有时间都几乎被锁住,其他的科目要怎麽办?
「老师,我可以自己补强,可不可以不要放学留下来?」她向老师请求。
「这……」老师面露犹豫,「你确定你可以吗?如果你能确定可以做到,老师就答应你。」
「我可以。」
「很好,我希望能在第二次段考时看到你的进步。」
第二次段考!这要求其实很困难,因为除了一段的观念,还要准备二段,对於漏掉一大堆进度的她是很吃力的。
放学时分,彭振予靠在栏杆上,远远看见离歆彤走过来,脸上立刻溢出笑容,但是当他看清楚她的表情後,笑容慢慢淡下来。
离歆彤低头红着眼眶,小声的对彭振予说:「学长…我以後不帮你写作业了。」
彭振予怔住,好几秒後才有些不悦的问:「为什麽?理由?」
离歆彤低着头,肩头下垂,一副颓丧的样子摇头沉默,之後作势要绕过彭振予离开。见学妹直接无视自己,他拉着她的手叫住她,「喂,我在问你话,你这是什麽态度?」
他急了,语气也变得有点冲。
离歆彤停下脚步,转头眼眶挂泪的怒视他,彭振予一怔,神情正经起来,「学妹,你到底怎麽了?」
离歆彤浑身颤抖,一滴泪珠突然滑落她的脸庞,然後一滴、一滴、一滴,委屈愤怒的情绪和眼泪瞬间溃堤:「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帮你写功课,我搞不好能考进前十名,你知不知道我这次退步多少?六名,我要怎麽跟我妈交代我考第十五名的事!」
彭振予抓住她的手僵住了,惊慌了好半晌,他才被滴落的泪水惊醒,他将她抱在怀里,语气轻柔:「不要哭了……」无奈他越是这样说,怀中的学妹哭得越来越伤心,他无奈的叹口气,「以後不用帮我写功课了,换我教你,就当作是补偿,好不好?」
泪水不断从她颊边滚落,寻求安全感的环住他精瘦的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