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用黑子的手机发了一个表情符号和一句「我们很好」在奇蹟的群组当作生存报告,接下来的几分钟群组的回应直接达到了两三百,赤司没认真看,在长长的各种担心询问下继续发同一个笑脸的表符,然後就暂时不再去看。
五月等人有多麽无奈牙痒痒就不用说了,要不是他们从国中就认识到现在,黑子的帐号在这种时候发这样的消息,他们都不一定能马上理解过来,大抵也知道赤司大约就是「见面再说」的意思,而他并没有发给学校的社团群组,因为他用的是黑子的手机,与社团之间没有这种默契。
众人看赤司似乎没有马上说明的意思,就乖觉的不再去问,不过侧面知道了人没事,都松了一口气。
黑子滑着众人的谈天,问他:「征,你不再多说点什麽吗?」
赤司笑看他:「说什麽?」
「……」
黑子看着他几秒,终於後知後觉的理解到赤司的意思。
「其他人也很担心你,你懒的说就懒的说。」
「你也知道我懒,那还说什麽?」
赤司莞尔,很轻松的说:「又不是什麽很严重的事情,况且,我什麽事也没有啊。」
听起来好像哪里不对,但由赤司的嘴里说来又好像哪里都对,黑子一时难以反驳,他想说这不严重的话,怎麽样才算是严重,但是赤司的确也没事,他很悠哉的吃饭,聊天,离开旅馆前,还乖乖地吃药,安稳地在车上睡了一觉,除了人看着瘦了点,身上的大小伤痕还没好,别的什麽异状都看不出来。
到达警局後,黑子被排除在外,广濑领着小野和吉川带赤司去做笔录。
分开前,赤司握着黑子的手,笑意低微语气温柔和缓,低声说:「我知道你还有点理解不了状况,等我。」
黑子微微一楞,点头。
黑子理解的状况跟赤司有点不同。
等赤司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站在旁边的拓才出声询问:「担心他吗?」
「嗯。」
黑子转头问:「铃木先生,在旅馆那时,你跟征在我洗澡时说了什麽吗?」他始终很在意。
「说了点关於你的事。」
拓也不隐瞒,简单的说:「比起自己,赤司还比较担心家里,还有你,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他的脑袋考虑的事情对他这年纪而言有点太多了。」
「比如说,什麽事?」
「那还用问。」
拓带他到茶水室坐着等,跟几个同僚打过招呼後,含笑说:「比如说,我们。」
知道黑子不太明白,他的脑袋可以将人族和吸血族完美切割开来,但是赤司对他的宽容、接纳和互相对待,特别是他们如此长期的相处相知相识,使黑子没办法对赤司划分清楚彼此种族之间的差异……
──而赤司本人却没这种问题。
赤司当时说的很清楚。
『他现在有多重视我,以後就会有多痛苦。』
『你说我替哲也着想,事实不只是这样。』
他不是只替黑子想,他也替自己想,替黑子想那是他不可能不考虑的,特别是黑子的种族对他来说是个未知数,他必须将除了黑子以外的吸血族的大部分态度考虑进去,最大程度上的给自己留一条後路,不管他愿不愿意,理智上他就是知道要这麽做。
黑子跟着他们去找赤司,这种事怎麽可能瞒着自己父母,出了事情怎麽交代,尤其黑子成长期的不稳定,就算原本不在管辖范围之内的长辈都不可能不管,吸血族彼此之间的羁绊外人难以理解,赤司虽然不知道这件事,但不得不说,他的判断十分优越。
黑子真的是不太明白这些,他是凭感觉的类型,因为赤司总是让他感到如沐春风。
他老老实实说的坦白:「我向征坦白身分之後,他的态度也没有任何变化……一切都跟平常一样,我们没什麽不同。」
「那是他心理适应力本来就比普通人好,他智商很高,也懂得处理这些情绪,更重要的是,他很重视你,在你向他坦白之前,我猜是更早之前,假设他早已经做好了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心理准备,这样就能说明我去追踪时,他什麽都没有问就跟着我行动,我可没有给他看警徽之类的东西。」毕竟赤司那时候蒙着眼睛,但他也没有过多确认,不如说赤司那种判断方式拓可用不了。
拓看着黑子思考的表情,倒了杯水给他:「他现在之所以这麽乖巧,只是在争取我们的认同,简单来说,丑媳妇要见公婆罢了,这可是连他爸都帮不了他的事情。」
黑子表情僵硬一秒,说:「我是有跟妈报备……」
沉默一会儿又开口,脸上藏着担心:「妈没有跟我说什麽,但她会不会生他的气……」
「你妈叫我们多照顾你,至於赤司,如果他过了广濑那关,那就没什麽问题了。」拓用手指点了点黑子的额头:「毕竟他已经过了我这关了嘛,你的小男朋友还是很不错的。」
被这麽揶揄,黑子也只能脸红红的沉默了。
赤司出来时就见到黑子看着他的目光带着一种很奇异的观察,吉川把领回来的私人物品交还给他,小野问他们要不要开车载他们回去,赤司翻找了一下侧背包和钱包,证件现金手机钥匙等比较重要的私人物品都在,便客气的拒绝说不用。
他说不用黑子自然也没意见,小野更是不会坚持,只让他们自己路上小心,特别叮嘱黑子有事要报备。
阳光有些刺眼,赤司站在警局门口抬头看着天空,站了一会儿後他打了电话去公司给父亲报平安,认真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叮嘱。
黑子跟着他走了出去,赤司这通电话很短,只有十几秒,不知道说了些什麽,赤司看着手机想了想就笑了。
结束通话後黑子才开口问他:「还好吗?你需不需要回家一趟?」
赤司回过神来,笑着说:「明天会回去一趟,今天就不用了。」
虽然他们父子谈不上疏离亲密,他想他父亲还是了解他的,不过黑子的表情实在很有趣,多看一会儿也不错。
「征,我怎麽觉得你在捉弄我?刚刚你是不是话中有话。」
「我是,因为你的表情很有趣。」
说完就被黑子不轻不重揍了一下。
赤司闷哼了一声,「再打要重伤了。」
「你少来。」
走了几步後黑子回头看他:「肚子饿了吗?」
「饿了,我们一起去吃个午餐就回家吧,我想再睡一下。」
「是吃药的关系吗?」
黑子关心的问他:「吃了药才想睡的?」
赤司不答反问:「你今天去学校上课吗?」
「不去,请假了。」
「拓先生一定没告诉你,我问他我身上什麽味道,他笑着叫我自己再问你一次,只有我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
赤司笑着看他,开玩笑的说:「所以你今天得陪我睡,可不准跑。」
黑子腾地脸红,才明白赤司的睡不是那个睡。
想反驳,想了想又释怀:「还能开玩笑,看来好的差不多了。」
赤司笑吟吟的问他:「不打我了吗?」
「不打了,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