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雨柊和星云师弟是真心相爱的,师尊为何要一再阻挠?!」枫叶居外,那女子跪在门口,如泣如诉的喊着。
她缓步走出,没有该有的怒气,只是面上一如往常的冰寒,冷漠道:「这不该是你荒废修炼的理由。」
「修炼修炼!师尊满脑子就只有修炼吗?就只会张口闭口的要我去修炼!」女子似是受不了的大喊出口。
「雨柊师姊!你怎能对师尊这般态度!你不知道师尊她……」一旁因这纷争赶来的唐静安,话道出一半,却被他的师尊给抬手制止了。
後到的岑俏儿见到脸上寒冰比往日更甚的师尊,闭紧嘴,怯怯地躲在唐静安背後,不敢吭声。
她冰冷的道:「常雨柊,你尚已筑基圆满,不日便要结丹,这时候的你不是稳定自心,却是跟哪个人谈情情爱爱,在无人小山上拉拉扯扯。若不是有人一状告到我面前,你觉得我还能继续睁只眼闭只眼的容忍你吗?还是你天真的以为,结金丹只是个儿戏,那麽那些历年结丹失败而修为倒退,甚至悲惨陨落的人,又是怎麽个来的?」
口里没有怒气,言词带着犀利,他们的师尊,从来就是块千年冰山啊。
「呵,呵呵,」常雨柊颇是自暴自弃的笑了:「反正师尊从来就是这个样儿,您连点喜怒哀乐都没有,怎麽了解情爱的甜蜜与美好呢?凌霄派内还好,每每到外头历练,遇到其他门派的人,往往都要被暗酸您这是怎样的一个冰山真人啊!亏您还是修火系的,却像个冷血的冰块!活该到这时候都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没道侣!」
她修习的《七情六慾绝断术》乃是禁术,除却派内的高层人等,无任何一人知情,就连她的弟子也是,她彼时也无暇去逐一解释,或辩解些什麽。
「常师姊你够了没!」
平时以谦让之名的唐静安,此时再受不了自己的师尊被人污蔑,而那污蔑人的还是师尊平日最为看重的大师姊!这叫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
也是自这日後,他便只称呼她常师姊了,关系也就仅止於这一层,再无所进。
他喝道:「师尊如何的行事作风轮不到你我插嘴!倒是常师姊,你苦苦纠缠着一个不爱你的外门弟子,甚至为他而忤逆师尊,又是到底怎麽想的!」
「别一直外门弟子的喊,他有名有姓,叫做叶星云!他将在今年的外门大比上大展风头!他的剑术已到了出神入化,他的定力和道心更是稳如泰山,无可动摇!不少峰主已暗暗的想收他为徒,现在只等大比一到,他将扬名修真界,甚至连师尊都不可再小觑!」
唐静安冷声道:「他有多好我并不想知道,但你可别把他给捧得太高了。就算他再如何的好,就是入了峰主的眼,最多也不过是个精英或核心弟子,能比得上金丹大圆满的师尊吗?」
在常雨柊还想说什麽的时候,他更道:「况且我不明白叶星云那小子到底给了你什麽甜头,非要你这般帮他说话,但他於派内派外做人做事,实是令人不齿!先是与妙水峰的内门弟子木铃儿关系斐浅,再一个路行峰的精英弟子姚茯苓师妹,然後呢?连你这个芎林峰核心弟子也不放过吗?都这麽跟人不清不楚了,前阵子,我还听说他居然在街上跟丹清宫第一美人的夏琴雨有说有笑,也不知怎麽避嫌!还真是净败坏凌霄峰门面!」
「你胡说什麽!星云师弟跟茯苓师妹一点关系都没有,那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而木铃儿则与星云师弟一般,是从凌息山的外门弟子走过来的,就连我也是在外门大比上一路过关斩将,才有幸得到姚峰主赏识,进而辗转到这芎林峰,拜入师尊底下!」
说到这里,她不屑的道:「我们啊,可没你们这麽好运气,都不知道师尊收了你们唐家什麽贿赂,那麽幸运的靠关系给捡回来!还有脸面嫌弃我们这些正经来路的弟子!」
她说来说去,并没有否认夏琴雨的事,并且还藉机把话题给引导至其他地方去。
「呵,常师姊这话可真是好笑。唐家在凡界不过是一般商贾人家,修仙界上灵丹妙药、仙器法宝,以师尊峰主之位和掌门人血亲妹妹身份,要什麽有什麽,区区一个唐家岂是能够贿赂得了师尊的?!」
唐静安虽然知道她的顾左右而言他,但也没怎麽想去扯那其他门派的事。
只道:「师尊是心善收留我俩,我凡体弱,表妹有修仙慧根,不过依我两人情同手足的干系才一同收下的,明明是这麽单纯的一件事,却到常师姊口中成污秽不堪。相由心生,这莫不是常师姊的写照?」
「唐静安!给你几分颜面你倒是开起染房来了!是怪我这师姊平时没把你给教导好吗!由得你这般放肆!」
唐静安冷笑:「放肆不放肆也得看这人值不值得我尊重!你一门心思都扑在其他人身上,想必从未把师尊和我等放在眼里吧!那叶星云不管是外门还什麽弟子,你今日为了这样一个外人就顶撞师尊,也不想想平日拿了师尊多少资源,受了师尊多少心血照顾,当真是一头白眼狼!你若真要这麽执着於一个人,何不趁此机会拿出实力给我们看!」
常雨柊未曾想唐静安这样一个温润性子,动起嘴来居然寸寸要害,刀刀见血!她气得眼睹都发红了。
那人还在说:「常师姊,你平时就爱弄些风花雪月,诗词歌赋等什麽凡界的才女名堂,何不乾脆些以进阶为目标,结了丹有座峰後,爱上哪就哪呢?传出去,师尊教出了一名金丹真人也好听些,才不枉师尊这些年来对你的精心教导、细心栽培。」
说得好听,这结丹能有这麽容易吗!常雨柊咬牙看着他。甚至也恼恨区区一个师弟就这般爬到她师姊头上,师尊也不管管!
彼时的她,在一旁伫立着他们如儿戏般的吵架,对什麽叶星云、花星云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若说到定学峰那授予几句剑诀和指点其剑术的那名少年,她定会有记忆的。
可那件事除了当事人外还真没什麽人知道。此刻的她也只对叶星云这三个字非常厌烦。
觉得差不多时候制止了,冰冷的灵气便渐渐转动,在禁术的高阶修为下,她的水系功法已炉火纯青。
四周景物开始染上一片薄冰。现场三人纷纷惊愕,不敢再开口。
「两个都说够了没?常雨柊,为师送去惩戒堂的公文许可已下来,即日起到悔过崖思过三年,还不快去,需要让他们派人抬你吗。唐静安,你辱骂师姊,以下犯上,一个月内都不得出芎林峰。」
唐静安後头的岑俏儿惊呼,抱不平道:「师尊!二师兄这是在为您出头、为您说话呢,您怎能……」
唐静安连忙制止:「俏儿,别说了。」
她一个眼神扫过岑俏儿,後者又畏缩的躲回面色苍白的唐静安背後,嘀咕道果然是情理不容的冰山。
她听见,却无任何所感。
「为师的决定,你们尽管听从便是。」
冷目一扫那摊跪在地上,想到这三年都要在那枯燥乏味的悔过崖就心灰意冷的常雨柊,她道:「为师是一峰之主,在这儿,为师说的算。你若不服,三年内结丹予我瞧瞧,待自开一峰後,我便从此不再管束你。」
说罢转身回去枫叶居。
她知道常雨柊要强的个性,她这话也是故意激她的。要她这三年心无旁鹜的专心修炼,不为其他,就为她自己的修仙一途负责任。
通常当弟子可以开峰立主後,作为师父的也总算可以功成身退了。她想一次带这三个核心弟子着实太吃力了些,肩上重担都要压得她快喘不过气了。
若能个个都完成结丹她也才终於可以清净。
至於唐静安,他自小体弱多病,若非当初於凡界历练时,她坚持带回凌霄派内,靠着门派资源和自己的手上私物吊起他的命,甚至让他得以引气来强身体健,否则他也活不到现在。
只是这些外在药物终是有限,平日就不该发火动怒的,也授予静心诀让他日日修炼,维持着平心静气,想不到今日碰到常雨柊临去悔过崖前的最後挣扎,被碰到了底线,两人便针锋相对的开始炸起来了。
或许躲在背後的岑俏儿没有发现,但唐静安的面色已快支撑不住,虽然好听点是禁止他踏出这芎林峰,但其实从明日起,以他的状况恐是出不了自己的静竹居了。
想想手头上合适的丹药还差几种,今晚自己只好熬夜炼制了。打定完主意的她,步入枫叶居的脚步是非常轻快的。
出发点都极好,却可惜,这般想法若不诉诸於口,皆无意义。
这一场变故,造就了大家内心的疙瘩。
除却自小就是病人,懂得察言观色和清楚知道师尊本性的唐静安外,冰冷残酷、冷血无情的形象已深值在常雨柊和岑俏儿的心中,为这一日留下了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