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绦月。」看见姬绦月走出殿内,夏风便马上迎上。
「夏大哥,爹怎麽了?怎麽会让你临时来找我,出了什麽事吗?」
姬绦月见夏风急急忙忙的样子,心中便觉有异。
「关外出了点事,李棋将军镇守的玄阳关被北齐破了,北齐人已经转往紫阳关,那只有孟信将军,以现在部署的兵力肯定守不住,而且义父收到情报,西羌人也似乎和北齐串联好,也有蠢蠢欲动的迹象。」夏风神色凝重,毕竟若是各方联手对他们的情况实在是太不利。
姬绦月有些吃惊,「攻下玄阳关?那可是除了姬家军把守的大燕关以外兵力最雄厚的驻点,就在我们回京的时间之内被攻下这肯定有问题!」
姬绦月思索了一下,虽说也有可能是被敌方的探子探得,但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可能会有人愿意如此贸然犯进,所以有极大的可能是玄阳关的军情被窃取,说实话她甚至怀疑可能有内贼,而且这次还可能联合西羌人,若是没有十足把握是不可能有两个国家愿意冒着险一起合作,而且这两国向来以狡猾着称,光愿意合作这点就实在是令人起疑。
「将军也担心我方有军情被周边敌军窃得,而且依这次北齐的兵力只要一到紫阳关约莫八日也会被攻下,我们推算之下若真让他们以此番凌厉的攻势,攻到大燕关不出四十日也是不无可能。」夏风面色凝重的回道。
「四十日……确有可能。」姬绦月推估了一下,「但我们拿不准西羌人的动向,现在也无法确定他们是不是和北齐联手了,也或许他们只是收到玄阳关被破的情报,正在观望状况,但……」姬绦月沉默不语。
「但若是联手了,只怕北齐与西羌已经约定好一旦攻下某一个定点後让他发动奇袭,那恐怕三十日不到就会兵临城下。」
「所以爹说什麽?」
夏风预测的和她猜测的相距不远,这是最糟的情况,但显然两国联手的情形可能性极大。
「将军无法放心,已经在刚刚奏明皇上即刻要启程返回关外,义父让我先来知会你一声。」
「嗯,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爹得回去坐镇加强部署的兵力,现在营里留守的王叔叔只怕没办法应付的了这种情形,那我现在也带青云他们回府,准备回关外。」
王叔叔是爹的副将虽然也跟着爹驰骋沙场,是个可以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忠肝义胆的英勇战士,但是若要作为调度的将领在战术的运用却略有不足。
「将军说了,你和青云他们这次就留在皇城里过年,关外那义父和我回去就好了,我是来通知你一声便要和义父赶回去了。」
「这怎麽行,即使是要打仗但你和爹我们是一家人,哪有让你回关外打仗我们在京里开开心心过年的道理,而且这过年要的就是一家人相聚怎麽能没你们?」
「但是这一路都是要赶路,只怕人一多就会耽误了。」夏风考虑到时间的问题有些犹豫。
姬绦月点头赞同道:「也是,那这样吧!夏大哥你和爹先出发回去处理,我带着其他人随後回关外,府里的人多半是有练武能骑马,就算慢了你们也慢不了几日,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处理吧。」
姬府上下不论男女除了少数年长与不足十岁幼童除外,所有人都得要轮着去府内练武场练武,所以府内几乎没有不懂武的人。
夏风想了想,「好,我知道了,那我就和义父先回去,你们随後跟上,万事小心。」
「嗯,我会的,倒是你和父亲只有两个人,路途遥远千万小心。」姬绦月叮嘱这夏风。
「我和义父会互相照应的,沿路经过驿站休息时我会留信给你们,你别担心我们,那姬府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拍了拍姬绦月的肩,夏风有些不放心的又交代一次,这才又匆忙离开。
看着夏风离去的背影,姬绦月有些担忧於是便急急忙忙的走回内殿。
姬绦月一回到殿内,皇后便关心问道:「姬将军特地让人来找是出了什麽事吗?」
「回娘娘,关外出了些事,爹需要先回去,他派人来通知我一声。」姬绦月避重就轻。
「关外?出了什麽事情需要姬将军这样急急忙忙的赶回去。」皇后担心的问。
「回娘娘,绦月也不太知晓是什麽事,一切可能要回到北境、见到爹才能晓得发生什麽事。」
她没将事情告知皇后娘娘其实一方面是因为不能泄露军情,虽说她相信皇后娘娘的为人不会危害国家安危,但毕竟这里是宫内人多消息走漏的快,所以还是能避免泄漏疑虑就避免,而另一方面则是怕皇后娘娘听了也只是徒增担忧。
「是吗?希望可别是什麽大事,这大燕关从有姬家镇守後自开朝到现今虽然发生过战事,却也总是把大燕关好好把守着,今天能让姬将军如此匆忙肯定事情不好解决。」
即便姬绦月没说,但她还是能明了事情没这麽单纯,她也不怪她没说实话,毕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性情她自个儿也清楚,这绦月虽说爱玩爱闹但却也是个懂事知分寸的孩子,做正经事时也会瞻前顾後,不会像平时那般毛毛躁躁,如果不说定是有她考量的原因,所以她也就不逼着她多说。
「娘娘别担心爹不管如何都会尽力好好守住关外的安全的。」
连一旁的宇文轩也跟着安抚「是啊,母后姬将军可不是一般人!这关外的事就交给姬将军,母后您就别多想了。」
「母后别担心,儿臣也相信姬将军能处理好的。」太子虽知姬绦月脸色有异仍顺着她的话说。
因为太子沉稳内敛的个性还有宇文轩对各方战事的了解,皇后得到安抚後轻叹一口气,点了点头又对姬绦月问道「所以绦月你也要跟着回关外吗?不多留机日?」
她有些不舍,她就只生了太子和育王两个儿子,所以自从姬绦月的娘过世她时常将她带在身边开始她是真心将姬绦月当自己的女儿来疼,一想到姬绦月去到北境地处偏远、又气候严寒可不像皇城能如此能舒适度日,再说去那是跟着军队怎麽可能有在这好过!而且这孩子她可盼了好些日子,这难得才回来一趟马上就要走她可真舍不得她走。
「回娘娘的话,我爹他们先回关外他们人少赶路快些,免得我们一群人会拖延到他们的路程,但我们也马上要跟着上路接着赶回北境了。」
「怎麽不留在京城过年呢?好不容易回来皇城一趟呢!」
「娘娘再怎麽说即便关外不比京城,但好歹过年一家人也得好好一起过才是。」
思索了一下,她有些落寞的说,「你这麽说也是,只是今年没你这小妮子陪本宫过年,是有些寂寞了。」
「怎麽会少了绦月娘娘您就会寂寞了,娘娘您身边这麽多贴己的人,哪排的到绦月呢!」
「人多,虚伪的也多,这宫里的泰半是不讲真心,在所有事上都是以利为先,相信这儿的人就太傻了。」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些许无奈与凄凉。
这就是後宫女人的心酸,一辈子为一人,即使她贵为一国之母也是要一辈子困在这偌大又美丽的牢房之中,更可悲的是她的身边连可信真诚对她毫无算计之人也没有,自打她一入後宫就一生注定要成日生处在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的生活。
「尽管如此娘娘还是希望能找到贴己的人不是吗?这些年来娘娘以德待人不就是希望能有这样的人出现,否则娘娘只需像宫里的其他娘娘一般因自己的喜怒老是打骂对待下人就行了。」
「我们绦月还是知我甚深你啊!若能留下你这该有多好!」皇后喟叹,但她知道她留不住她,只好转而交代她「记得事情结束後找个时间回来多陪陪本宫。」
「绦月遵旨,事情结束後定会早日返京。」
姬绦月双手作揖对着皇后漾着笑容,皇后抬手轻轻摸了姬绦月的脸,「你这孩子……真是越大越像你娘,只可惜你娘没福份能看见你的模样,也苦了你这孩子从小就没了娘,还得照顾这两个弟弟。」
手轻轻地放在皇后抚着她的手上「娘娘您这麽说就错了,虽然娘离开我,但是她为我们留下青风这个活泼乖巧的弟弟,还将我们托给皇后娘娘这麽温柔仁慈的人,如果不是娘娘的温柔敦厚和娘生前的嘱托绦月姊弟何德何能可以受您这麽尊贵的人照顾,所以即使娘很早就离开绦月,但绦月始终觉得她一直在身边照顾绦月保护绦月。」
「你这孩子,就只有这点不像你娘像你爹,果然是你爹带大的孩子,明明应该和你娘一样在所有人呵护下长大有着柔弱温柔的个性,但你却偏偏和你爹一样要强,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她感到欣慰也感到不舍,这孩子又善良又懂事,虽然爱玩闹但从她懂事以来只要是两个弟弟的事就会都揽在自己身上,当作自己的责任完全就是如人家所说的长姊如母,有时候都会忘了她也还是个孩子。
「这种个性才好,才不会被人欺负,娘娘和爹也就不用担心了。」她笑笑的说。
「唉……或许吧!」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这一路可得小心,本宫等你回来後就早早帮你找一门亲事,请圣上指婚,让你嫁在皇城後就可以时常来陪本宫。」
「那可得拜托娘娘得找个耐打一点的、可以陪着绦月练练武、过过招,偶尔还能去关外陪他老丈人打仗,英俊有为的对象了。」
「你这孩子若是嫁了人哪能由得你这般胡来,真是的,去、去、去,等下回你爹回来本宫肯定把你爹说一顿,怎麽把一个大姑娘教的跟个儿子似的。」
皇后听了姬绦月的话便明白她还没想嫁人,毕竟即使在民风开放的大杬朝,女性即使不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教育,也可以为官但却也多为宫中女官,非朝中文武百官,更何况嫁了人的姑娘哪一个最後不是回到家中相夫教子。
「是,绦月遵旨,绦月下回肯定将爹带来让您训斥一番,再麻烦娘娘您千万别客气,绦月这次就先行告退了。」双手作揖,姬绦月带着两个弟弟退离皇后宫阙。
「绦月,万事小心平安归来。」太子在一旁忍不住想要再叮嘱她一回。
「北境可是绦月第二个家,请殿下放心!」她双手作揖,要宇文治放心。
「姬姑娘这次没约成,小王待你下回回皇城时再来好好向你讨教一番!」
「那有什麽问题,届时我定会让人上门奉上请帖,还请育王殿下一定要赏光,莅临寒舍。」她豪爽的说。
「那就这麽说定了,本王可是等你了!」原本应该只是约定一次的见面,但宇文轩说着确让人觉得他似乎不是只约定了一次见面,而是他在皇城等着她似的。
但她似乎顿了顿没再多想,也是应了宇文轩,「没问题!」
她说完转身向所有人告退後离开皇后寝宫。
「姬姑娘果真有姬大将军的风采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洒脱气度,若是身为男儿身肯定能成为朝中一名大将。」看着姬绦月姊弟离去的方向宇文轩带着欣赏又惋惜的口气说。
「是啊,相信她本人比谁都来的惋惜自己身为女儿身,但我却庆幸着她是个姑娘。」宇文治语气中也同样带着惋惜与不舍。
是的不舍!因为他是这麽喜欢她,但是他太子的身分却无法允许她如风一般洒脱自在的个性,他的身分若是和她在一起只怕会困住她,他求她一切平安即便有一天她会成为某一个人的妻子也没关系,常常他是多麽庆幸身为女儿身的她一辈子不用上那生死未卜的沙场之中
他更明白的是不会有人乐见他们一起,毕竟姬家从不与皇储结亲,一方面是避免政治斗争,一方面是不希望姬家子孙为了追求名利而与皇室结亲,这是姬家祖训众人皆知,而身为太子的他婚姻本是作为巩固皇权而用,姬家的忠心从不需要皇家担忧,所以他会与藩属国的公主或是文官之女联姻以作为巩固皇权的手段,而且皇室与姬家联姻本就会引来太多揣测,有人会担心朝中要轻文重武、甚至会引起附属国不必要的疑心,怀疑皇室要战争才会与将军联姻,所以太明白对她的这份欣赏与爱慕之情他只能深埋於心。
「大哥,这话是什麽意思。」宇文轩不解为什麽又惋惜又庆幸。
「没什麽。」笑了笑,宇文治便转身向皇后告退,「母后若是没什麽事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深深地看了太子一眼,皇后知晓太子的心意,却也无法支持他,末了以只能点头让太子告退,只是这时没人知道的是,和姬绦月的这一分别会是踏上与预料中截然不同的道路。
回到将军府,才一走到中堂就迎面而来两名女子,姬绦月一见来人正想要拐进一长廊避开来人,却没想到对方彷佛料到她的动作似的,快了她一步喊住她。
「绦月堂姐,您回来了。」
无可奈何的轻叹一口气,换上一张笑脸、缓缓转过头,「是啊,叔母和月晴妹妹怎麽有空来了。」
转头对着年纪较长的妇人行礼,「绦月才想过些日子忙完要找个时间去和叔母拜访呢!没想到叔母这麽早就来了。」
眼前的年轻女子虽和她长得有些神似,但又多了几分娇弱,举手投足中是受过调教过的大家闺秀,姬绦月认真说起来也不是讨厌她只是自己从小就在男人堆中压根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个如花似玉的堂妹相处。
其实与之相比起来最令她反感不想碰头的是一旁的叔母,她这叔母每回见上一面总是要说上她几句她才肯罢休。
原先她是不晓得是什麽原因,只当自己不得叔母的眼缘,直到有一回奶娘说溜了嘴她才晓得原来叔母家从小就和姬家是世交,而叔母原先是爱慕的爹也是最有机会能成为姬家嫡长媳,只是没料想到之後爹爱上了娘,可碍於两家曾许下要替後辈结成两家姻亲的诺言最後叔母只能遵从家中长辈意思嫁给了叔叔。
所以叔母对她娘是有怨的,而奶娘也常说她和娘越来越像,兴许就是这样叔母在娘走了以後便将对娘的怨气转向她,才会针对她说这些风言风语,老是有事没事都对她颇有微词。
「是吗?您姬大小姐可是大忙人,一回来就得先进宫向皇后娘娘请安,结交的也都是这些皇亲国戚尊贵的大人物,像我们这种小户人家的小人物怎麽敢劳烦您!自然得是我们来向宗家的嫡长女请安了!」夏绮话中夹枪带棍的就怕不够尖酸刻薄似的讽刺着。
「怎麽会呢!不管如何您可都是绦月的长辈,绦月怎麽可能这麽不知礼数呢?真的是忙得不可开交这才不小心怠慢您,您可别和我们这些小辈见怪。」
「是啊,娘绦月堂姐不过就是忙着呢,人家没忘了您!只是她得先去和皇后娘娘请安,毕竟娘娘可是不能怠慢的人,您可别为难我们绦月堂姐,绦月堂姐只是在为身为宗主的大伯分忧解劳,您若再说下去人家可就是以为您这长辈是要和晚辈见怪呢!」
一旁的姬月晴像是盼着这火越烧越旺似的,非但不安抚自己的母亲还在一旁嫌不够乱似的火上加油,彷佛嫌夏绮不过上火似的。
姬绦月一点也不意外姬月晴的话,因为姬月晴受到夏绮的影响也将她视为眼中钉,其实原本两人关系没这麽恶劣的,但叔叔因为叔母迟迟生不出男丁在几年前也娶了妾,小妾入门不久也生下了一个胖男孩,使得原本不受叔叔重视的姬月晴处境更加艰难,因为这样她更妒忌同一样都是女孩的她却能被所有人如此重视与宠爱。
而夏绮的影响还让姬月晴觉得她抢走原本该属於她的幸福,姬月晴总觉得若当初嫁给她爹的人是她娘她便是嫡系尽管她娘没生下儿子她也一样能像她一样万千集宠爱於一生,才会每回遇上她们母女俩都要联合着一起嘲讽她一番才能解解她们心中对她的怨气。
冷眼看着眼前唱双簧似的母女,隐隐冷笑,关外的情况不明她心中已经满是担忧现在还要被这些有事没事就要闹上一回的母女闹得有些上火,倘若在平时也就由她们去,但现在可不是陪她们无理取闹的时候,一想到要回关外府内还有许多事要等着她打理便不打算再对她们母女退让。
「月晴堂妹说的是!毕竟是皇后娘娘可是姬家怠慢不了的人!而我爹身为姬家宗长素日里都在忙活军中之事,所以这些与皇室打理好关系的事情,理应由我这个女儿好好的为他分忧,如果绦月能让姬家更顺利,这不也是我们身为宗家的责任呢!月晴妹妹虽然是女孩但身为姬家子孙能如此明事理看重咱们家族仕途这可真是太好了。」
「你!说这句话听着像说我娘不明事理然後在瞧不起我只是个女孩而我爹没你父亲尊贵是吗?」一听姬绦月的话姬月晴整个人火气就像被点燃似的,指着姬绦月的脸质问她。
身为嫡系继承者的嫡长子姬光将军,也就是姬绦月的爹、她的大伯,而她爹虽同为嫡子但是比起姬绦月父亲嫡长子的身份又硬生生的矮了一截,想想若是当初她娘嫁的是大伯这一切就不同了,她也不必这麽辛苦!所以每回想到这她总是忿忿不平。
「月晴堂妹你多想了,我只不过是把刚刚你和叔母说的话再说一次你怎麽就说我瞧不起人呢?」姬绦月装作不解地反问一脸生气到胀红脸的姬月晴。
「你……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食指指着姬绦月,姬月晴被气到说不出话来。
「晴儿好了!你绦月堂姐不管如何都比你年长你这是什麽态度。」眼见嘴上得不到什麽便宜,转过头夏绮轻声训斥了姬月晴,但语气不痛不痒的,「不过绦月你可得好好做好长姐的本分,现在青云和青风也懂事了,你可得有个好榜样才不会出去让人说你弟弟们是没娘照教养的孩子,让人笑话我们姬氏的孩子都是不受教的德性。」
夏绮毕竟年长知道要刻薄人的话一定要往人的伤口上撒盐姬绦月自幼丧母,所以她故意提起姬绦月的娘,顺道连姬绦月心尖上的两个弟弟也拉出来说三道四,夏绮日日在家也不尽尽主母的本分,每日与叔父其他房的夫人斗法,自然不若姬月晴只会耍耍小姐脾气、性子也不稳定,夏绮看这情形也明白,眼前的小丫头已经渐渐不像以前能随意的捏圆搓扁。
她知道夏绮是有意提及她娘和两个弟弟,不过跟夏绮继续说也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别理会她才是最好的阻止,她冷漠的说「叔母和堂妹的建议绦月可是听到心里去了,未来会让青云和青风好好把姬家子孙的本分贯彻到底的,决计不会让人有瞧不起起姬家的机会,叔母就别担心了!」
「嗯,你知道叔母是关心你们就好,有些话叔母是说得重了些,可别都往心里去。」
「这怎麽会,叔母可是字字珠玑,绦月可是字字都要印在心上才行呢!」
「你倒是乖巧,但你那两个弟弟可就没有像你一样受教,我都来这麽一会了怎麽还不见人影,是跑去哪玩了?玩到没个分寸!」
「叔母误会,刚刚带他们一块进宫请安,之後接到爹要回关外的消息等晚点我们也得启程,我让人先带他们去城里走走,毕竟一年也就回来几趟,我就先回来让人准备一下,晚点才好上路。」
「你们要回关外?」
「是啊,关外情况有异,爹已奏请皇上,他们已先行一步我们随後也要回去,看看时候也不早,毕竟一行人可不少,姬家带回皇城的姬家军也要跟着回关外,约莫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府里绦月还得去看看准备的如何,请叔母恕绦月无法再招待了。」
「嗯,好好整理,我就先回去了,可别让青云、青风贪玩耽误了正事。」点头,夏绮冷冷的丢下这句话便一脸高高在上的越过姬绦月往大门走。
见夏绮和姬月晴的身影消失後姬绦月就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每次回京都得找我麻烦真够无聊的,来人!」对着她们离去的方向翻了白眼,嘟嘟嚷嚷的又唤了人来。
一个府里总管一听见便迅速赶到姬绦月的跟前「小姐。」
「添叔,等叔母和月晴离开後,让人去门口撒盐,避邪、祛霉运。」她交代着。
「是。」添叔接获命令便转身马上要去执行。
「等等。」姬绦月唤住添叔,「交代下去以後叔母她们母女来府就先让人通报我,然後别让她们见到两位少爷、免得让他们碰头出乱子。」
夏绮母女向来喜欢拿一些有的没的话大作文章,今日还特地问起了青云青风,倒是让她留意到叔母如果要找碴在她身上讨不到便宜,在青云青风身上就不一定了!
若是她遇上她们自己还能应付,若是两个弟弟遇上,被人酸言酸语个几句道还是小事,万一一个不小心顶撞了叔母这就不知道又会被说成什麽大逆不道、忤逆长辈的滔天大罪了。
「是,小的马上交代所有人。」
「嗯,去忙吧,让人赶紧准备好晚点就要上路了。」
「是,小的现在就去确认准备的如何。」添叔说完便迅速退下。
午膳一过,姬绦月便让所有人休息,要大夥未时一到便立刻准备出发和城外这次随着姬家随行回皇城探亲的军队一同会合。
「小姐,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城外的姬家军也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我们过去会合就能回关外了。」添叔确认过後便来到队伍中最前方正在整理自己爱驹的姬绦月身边回报。
「嗯,青云他们的马车也没问题了?」青云和青风还小、而府里也有些新进府的下人不会骑马,再加上一行人的行李家当也不少,所以还是雇了几辆马车免得骑马共乘时出意外。
「是的,马车也都确认过都没问题了。」
「那我们就出发吧,免得耽误时辰。」说完姬绦月一个轻巧翻身便俐落上了马背。
「是。」添叔走到自己的马匹身边上马後便转过头对着後头的人喊着「出发。」
後头的人一接到指令便跟着前方井然有序的移动。
一到城外姬家军驻军的营区便见到爹的副将李大勇已经在前头候着。
「李叔叔。」看见李大勇姬绦月笑着向着他打招呼。
「绦月,这才回城马上又要回关外,你不留下多待几天跟着我赶回去要做什麽呢?」这小姑娘从小就随着她爹上战场,说是官家千金却没半点娇气,其实她根本不必跟着他们去关外,京城中有将军府、姬家也是政商通吃的官宦之家,她大可好好待在这吃喝玩乐、吃好的、用好的,像一般权贵子弟一样享受生活,更何况哪有一般大户人家的千金哪肯到关外吃苦,这小姑娘完全就是奇葩。
「我爹在关外我在城里跟谁过年呢?当然得跟着你们的屁股一块回去啦。」她回答道。
「你这小姑娘说什麽屁股呢?好歹留些名声给人打听打听吧。」李大勇是哥粗汉子,女儿也都是自己夫人在带,尽管如此也知道女孩子不会随随便便说出屁股这个字眼。
「怎麽不能说屁股,这不每个人都有吗?有什麽不能说的!」她回嘴一脸理所当然。
「你这孩子,等我回营肯定告诉将军让他别让你离我们臭男人太近,否则他宝贝女儿可得变儿子了。」
「要是成了儿子,一辈子嫁不出去,我看最开心的,应该会是我爹,您和他说只怕他会更高兴。」
「也是,将军巴不得你永远留在他身边。」他完全赞同她这句话。
说到他家将军简直就是爱女成痴,他这辈子没见过哪个爹这样的,女儿想要进军营就让她学兵法,旁人说这样会害他女儿嫁不出去,没想到他倒说如果『真嫁不掉她爹养她一辈子,只要她能做她想要做的事!』只能说依照将军这样宠孩子绦月还能没有养成骄纵的个性还真的是算万幸了。
「这是自然了,这放眼望去还能有谁像我进的了厅堂、出的了厨房、上的了战场,这可是八辈子提着灯笼都找不到像我这麽十全十美、文武双全的姑娘呢。」姬绦月完全不害臊的夸赞自己。
「啧,真不害臊,那我们这位十全十美、文武双全的姑娘,咱们准备好了就可以出发了,这一路赶路到天色暗了,若到不了城镇兴许就得要露宿紮营,你们没问题吧?」
「这还用说,当然没问题,这算得了什麽大事,出发吧。」
转过头看了一下队伍,确认都没问题後轻拍马背,开始赶往关外。
一连赶了六天的路程,一行人总算来到了幽州,这是通往关外必经之地,也算是边境最繁华的城镇,虽然边境常有战事,但因为幽州离关外还有些距离所以几乎没有被战事波及,商人也多会选择在这边与关外人事进行交易,所以使幽州就成了边境数一数二的大镇,因为接近边境所以这个镇也归军事所管,大街上常见士兵们来来去去,所以百姓看见这麽多士兵也都见怪不怪。
「绦月,来的正好,我正愁没人看着这群小子,正好你来了,我这儿就让你顾着,麻烦你别让这群小子出乱子了,我先去和这地方官打个招呼,这儿先麻烦你一下。」李大勇接到姬绦月来了的消息便从帐营走了出来。
绦月这孩子爱玩但是在处理事情倒是能放心交代,处理事情各方各面都能思虑周全,在姬将军的教育下她能分得清孰轻孰重,而且她在军事上的聪慧在姬家军中也是众所皆知,让人惋惜的是她身为女孩,不然依她的能力定能成为一方将领。
「自己人有什麽好麻烦的,去吧,不会让你回来时少个人的,放心吧!」她豪爽的答应李大勇。
她们一行人因为不是士兵,而是将军府的家眷,若是待在军营於理不合,所以她们另外投宿在镇里的客栈,她这一安顿好就先过来这儿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正巧听说李叔叔要去官衙一趟。
「多谢了,那我去去就回。」李大勇挥挥手便急急忙忙的离开。
虽然幽州是一个许多士兵会来来去去的地方,但是如果是军队行军至此就需要向地方军队做个报备,而这趟算是比较临时所以没提前行书来到地方先行告知,这才需要领兵的人亲自走一趟。
李叔叔一走她便在营里四处巡巡、四处走走,顺道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虽说李叔叔交代她要看着营里的士兵,但其实姬家军纪律严谨,根本就不太需要人看管,她留在这不过就是形式上有个人负责,只是没想到她才巡没多久就有一个士兵形色匆匆的跑到她面前。
「月姐,出事了,我们的人和赤虎军的人在河边吵起来了!」士兵急匆匆的一直嚷嚷着,生怕晚了会出乱子。
「吵起来了?在哪里?快带路!」姬绦月一听有些吃惊,连忙要对方带她赶去。
姬家军纪律严明,鲜少有人会在外与别人起冲突,更何况还是同为大杬国的军队,这可是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形,若真一言不合打起来,就非同小可了。
「在这边。」小兵手忙脚乱的差一点就跌个倒栽葱,还是姬绦月反应快拉了他一把。
才来到河边就看见一大群人分成两派各歭一方,剑拔弩张像要打起来的样子,不过看起来显然姬家军少了对方几个人,而且是处於被挑衅的一方。
姬绦月和前来喊她的小兵才到现场,双方人马还没人发现她,她便听见赤虎军的人对着姬家军挑衅,「你们将军怎麽没和你们回来?该不会是害怕了、觉得在城里的生活舒坦多了,所以不想回来了?这次才会只让你们这些小兵小将回来?」
「让开,我不想和你们多说,别挡路。」姬家军为首的男子,完全对来挑衅的人不屑一顾,只是冷冷的要人让路。
「我偏不你又能怎样?」对方见姬家军军忍着便得寸进尺出言挑衅。
「跳梁小丑就是在形容你们这样的人,如果想要证明自己,就到战场上别在这让人看笑话。」淡淡的,但是语气却是充满瞧不起。
「你说什麽跳梁小丑?今天本爷就让你变只落水狗,打到连你们将军都认不出你,兄弟们上!」一言不合对方的人马已经开始推挤,准备随时要打起来。
姬家军虽然敌众我寡而且只防不攻,赤虎军却还是拿武术高出许多的姬家军没辄,於是又开始出言不逊希望姬家军一气之下露出破绽,「我看你们和你们将军一样喜欢当个缩头乌龟,所以才会连打一场都不敢,像个娘们一样扭扭捏捏的。」
「你连我们都打不赢了,别在说我们将军了,丢不丢人啊!」一旁的姬家军还没等到为首的男子开口就忍不住回嘴,却不想露出破绽,差点让对方伤着,为首男子为阻止出了剑,打掉对方的剑。
为首的男子将剑指向对方警告他们,「别试图再挑衅我们,我们没兴趣和你们动手,你们太弱了。」
对方见姬家军也拿出武器还出口反击後纷纷打算要当场动刀动枪的来打一场。
「这是在做什麽?」姬绦月眼见事态要变得更严重前大声的遏止所有人。
「阿月。」
「月姐。」
在姬家因为她觉得喊她姬姑娘那样太有距离所以不喜欢士兵喊她姬姑娘,因此在姬家军里年纪只要比她大的同辈就喊她阿月,如果年纪比她小的便喊她月姐,从小他们大夥总是像家人朋友一样相处。
「你们是要在外滋事吗?」看着他们,姬绦月挑眉。
「我们只是不能接受赤虎军对将军的诬陷、还对姬家军轻蔑挑衅。」
「所以呢?辛扬大哥你是要我赞同你们现在的行为吗?如果打出了问题该如何是好?」她双眼直视着辛扬。
「阿月,污辱我们将军就等於污辱姬家军,侮辱姬家军就等於侮辱我们!辛参将只是想为将军出一口气。」一旁的士兵见姬绦月对辛扬疾言厉色的模样心急的想要帮他说话。
姬绦月虽然平时和姬家军都很好相处,但是当她一认真起来身上彷若将军在场,神态有着将军的影子,让人不敢太造次。
「阿里,住口,阿月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是做错了。」阻止部下的解释,辛扬找回冷静他转回头看着姬绦月,「等李副将回来後辛扬会自行去领罚。」辛扬二话不说对着姬绦月承诺。
「为什麽,明明是他们挑衅我们。」阿里不理解为什麽辛扬有错。
他是战地孤儿,从小就因为父母死於烽火之中,家中也没有其他亲戚,将军见他身世可怜便收留他,姬家军许多人都是如此,所以对姬将军以及姬家军,都是忠心不二,他们不能接受任何人诋毁他们将军。
「阿里,你忘了最重要的事,在姬家军之上你的身份是保卫国家的军人,即便他们和你分属不同的军营但你们仍是同袍、是要一起保护百姓的战友,当你们拿起自己手中的剑伤了彼此,要上战场时便少了两个保卫国家的战士,那你还认为这样的行为是对的吗?」
阿里小她两个月,虽然年轻历练不足但对姬家军的忠心是毋庸置疑,在所有学习中也总是竭尽全力,她能理解他想保护姬家军的想法。
听完姬绦月的训斥,阿里低下头,低声说了句话,「谢月姐,阿里明白了,是阿里想的不够周详。」
「啧!还听说你们姬家军有多勇猛,被人封了一个罗汉军的称号,结果今日一见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几个大男人竟然在这听一个小丫头教训,还一个屁都不敢放,若是你们的落跑将军知道还不得丢光他大将军的脸。」为首的男子领着一群人对着姬绦月讪笑。
之所以被称作罗汉军是因为姬家军在战场上虽然骁勇善战,但姬家祖训立下规矩在战场以外的地方姬家军不起杀念,以慰藉在战场上无辜伤亡、或被迫参军而战死的生命,所以所有姬家军一律茹素,就连犯了军法也没有斩刑,但是因为姬家军素来有比死还要严酷的责罚、军纪也非常严明,因此有人就给他们一个称号就叫罗汉军。
姬绦月转过身对着为首的男子冷笑了一声,「我还肯对着他们说理是因为他们还通的了人话,至於你我多说一句都嫌懒。」不屑的瞟了他一眼,姬绦月回头对姬家军下达命令:「所有人跟我回营。」
男子见自己被一个小姑娘羞辱面子挂不住、脑羞成怒,「想走?可没那麽容易!」男子一个伸手,便想往姬绦月的手腕抓去。
姬绦月一个灵巧闪身避过伸来的手,男人一惊止不住势往姬绦月跌去,姬绦月一个顺势便绕过他走过,还凉凉的说了一句话「这位军爷,男女授受不亲还望自重。」
「给我站住,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样对我,不过就是分你们将军名号,一点本事都没有的军人,有什麽好嚣张的。」好不容易稳住自己重心不稳的身躯,男人挂不住面子转过头对着姬绦月一行人怒骂叫嚣道。
姬绦月一听,轻挑起细长的眉,转过身走向男子「这倒是好笑了,姬家军能有今天的地位、能让圣上托付重责、能让百姓信任,这些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我们姬家军在战场上奋力杀敌付出战士的血、泪、生命而换来的结果,警告你最後一次,这是最後一次容忍你侮辱我们姬家军任何一个战士。」冷漠的看着他,冷淡中带有警告的语气是不容质疑的态度。
「你、你不过就、就是个丫头你以为这麽说我就会怕你了吗?说姬家军又怎麽了,不过是要一个丫头帮腔的军队、只敢躲在一个丫头的背後,我还怕你们不成。」那是会让人不由自主不寒而栗的眼神,一点也不像一个小姑娘会有的神情,让他结结巴巴还不自觉紧张的吞了一口口水。
「我说了这是最後一次。」语毕,众人连猜测姬绦月下个动作的时间都没有,就见她一个近身,刚刚还在大放噘词的男子痛苦一叫後倒在地上,原本和他同夥的夥伴也纷纷动作迅速的抽出佩剑将男子护在身後。
「你做了什麽?」其他同夥紧张的上前查看男子的情况。
「不过是点了他的穴死不了,只是让他痛一下要不了他的命,我刚说了士兵的命是要留在战场上掉的,可不是战场以外的地方。」
「我们怎麽能相信你,刘其可是我们将军的侄子,如果他怎麽了我们将军不会放过你,来人把她拿下。」
举剑在前的男子,戒备的看着她,正要准备围上姬绦月时却被一道声音给阻止。
「住手!」一道好听的嗓音由後方传来阻止一触即发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