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曾有你的世界 — 《曾有你的世界》(上):序章 暗巷驚魂

扰攘的夜,窗外是一片霓虹绚烂。

方若彤沉静地收拾上一位客人所使用完的餐具,同时观察着其他桌的客人,是否即时需要她的服务。

她在此西班牙式餐馆──BuenasNoches打工,已有两年多的时间了,而餐馆老板──陈欣雨,是位性情直白,且热心的年轻女子。还记的两年前,当时她因家故,急迫地需要立即找到一份工作,以维持家计,那时的陈欣雨,在她上前应徵工读,且听完她的工作缘由後,二话不说,便直接雇用了她,直到现在。

这份恩情,她始终置於心底,从未忘却。

「若彤啊──」就在此时,方若彤闻陈欣雨的喊声,清晰地从厨房里传出:「四号桌客人的餐好了!」

一语落下,方若彤旋即应道:

「好!」她先行放下手中已收拾完毕的餐具,走进柜台,由後方与着厨房相接之窗口平台上,将陈欣雨刚做好的海鲜炖饭,转而送往客人,离去前,不忘缓声道句用餐愉快,这才将方才那桌客人的「残局」收拾完毕。

一晚下来,或许是因最後休假日的缘由,顾客络绎不绝,方若彤直至十点歇业後过半小时,才将今日份的垃圾打包好,脱下制服,走至厨房口,向着仍正潜心收拾着厨房内部的陈欣雨,告知一句:

「欣雨姐,我先把垃圾拿去後门──」语毕,不及她应答,她缓步走离厨房,摸黑来至长廊尽头,一个左转抵达位於侧门前的储藏区,眼见有些物品因营业时匆忙拿取,正凌乱地散布於各处,她放下手中垃圾稍地整理了一会,这才扭开侧门门把──

只见一旁暗巷,因无任何一盏路灯之由,此时是一片深沉的黑,仅有不远巷口处,几缕月光轻柔撒下。

一见此景,她急忙将垃圾放进门边的大型垃圾桶中,即要回身走回餐馆,却於临走前,瞥见不远处,几抹深沉的黑影正在缓慢晃动着。

……他们是谁?为何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暗巷中?

「你现在是什麽意思?!」蓦地,方若彤便闻那处传来一道浑厚吼声,貌似是从其中一位身材粗犷的光头男子所发出的。

她顺势望去,这才发觉其前方,站着一名身躯比方才发出吼声之男子,更为高大的男人,不为所动地立於原地,宛若座雕像,不受前刻那声怒吼半分影响。

而那名高大男子所立之处,恰巧邻近餐馆侧门──也就是方若彤此时所在的位置。

以是此时此刻的她,仅能隐约瞥见那名粗壮男子的面容,及高大男子伟岸之背影,却无法得知其表情,抑或情绪。

难道,这就是所谓讨债集团「讨债」的场面?

那她,该出去救他吗?她根本不会打架,深知此时的自己若出去搅局,也仅是送死,但是,如果那个男的後来被打死了怎麽办?其实他需要她的帮助,结果她却见死不救,那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就是那个意思,」就在方若彤若有所思时,她便闻那名高大男子,沉着地一声应答,随後以着略带鄙夷的语气,反问道:「你有意见?」他同时抬起下巴,貌似眼前人,卑贱地宛如蝼蚁,根本无需他正眼瞧他。

见状,粗犷男子旋即不悦抬手,方若彤便见其身後,三道黑影蓦然晃动着,由此可见,那应是他的手下,同时不忘狠声命令道:

「把他给我往死里打!」一语落下,眼见他即要上前与对方扭打,可说时迟那时快,一抹娇小身影,即刻窜入两方中央──

他瞬时停下动作,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一名正拿着粗长球棒的年轻女子,正挡於自己身前,同时沉声朝着另一头警告道:

「不、不准过来!我刚刚……已、已经报警了!」只见那名女子──也就是方若彤,强压着底心不安,有些语无伦次对着眼前几名凶神恶煞的男子示威,同时挥舞着陈欣雨当初为了防身,因而置於垃圾桶旁的球棒,试图吓阻这群以多欺少的恶霸们,再次警告:「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而她那憋屈的动作,映於此时正立於其身後的男子眼底,却有股说不出的滑稽。

这女人……想替他挡下攻击?

就在双方陷入僵持时,本是安静立於方若彤身後的高大男子,倏地迳直奋力推开她,力道之大致使她瞬间跌坐於地,下意识地以手撑地以利维持身躯平衡,手中的棒球棍则不争气地滚至另一侧,触墙而止。

霎时,一抹刺痛由手心传来,她缓然垂眸,便见掌心,已然被地上碎石划破数痕,本为鲜滑的肌肤转而布满血丝:

「嘶……」方若彤忍着手中刺痛,不免倒抽了口气,一回过神来,便见方才推她的男子,已与敌方人马打了起来──

只见男子霍地迈开长腿,一个俐落的回旋踢,将眼前四名男子吓阻地往後退了大步,而後一个飞拳落於那名貌似是老大的男人──也就是方才发出吼声的那名男子脸上,瞬时令他躬身,偏头吐出两三口鲜血,场面煞是怵目惊心。

「你他妈的兔崽子!」一见满地猩红,男子顿时宛如发狂,双手握拳旋要朝着「罪魁祸首」袭去,与此同时,方才被他吓阻於後的三名男子,见状迅速上前帮腔──

局势瞬时转为四对一!

一见此景,男子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捡起脚边方才方若彤落地的球棒,直往来人的头颅重敲,霎时鲜血淋漓!

那名男子顿感一阵晕眩,最终不敌困倦之意,径直倒落於地。

一见自己老大,被这样一名年轻小伙子低三下四地冷酷对待,位於其前方左侧的矮小男人,旋是气愤大喊:

「大夥儿我们一起上──」一语落下,他击电奔星般将一记飞拳落於其侧颜,高大男子一时闪避不及,嘴角陡然渗血,当即下意识地抬腿一踢──便将方才揍他的那名男子,重摔至墙上!

而後,另外两名男子迅速上前,其一身形略为魁武之人,已然握拳,即要往其腹部上揍,却被高大男子一个侧身,巧妙闪躲,可他却意想不到,另一名身形最为瘦弱之男子,已於一旁备好小刀,眼见即要捅上其另一侧之腹部──

就在这时,高大男子迅速一个扫腿,旋将那名男子压制於地,同时,他径直紧握短刀,明晰可见之鲜血,正源源不绝地由掌心溢出!

此时,方才那名攻击未遂之男子,趁机埋伏於後,同样亮出小刀,作势便要捅进其身,却早先一步被他察觉,奋力以手肘往其腹狠击,他瞬时乾呕几声,其力道之大,令他不得不往後踉跄数步,直至触墙为止,轰然倒地。

随後,高大男子猛然夺过小刀,一把插进眼前人之腹腔,接着转而用力踏上身後,偷袭自己两次不成的男子手背,致使其粉碎!

最终,他看了眼不远处,方才被他狠踢一脚,此时已於墙边瑟瑟发抖着,且动弹不得的男人,他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走向他。

而後,方若彤便见他缓然蹲於他身前,一把掏出其身侧的灭音手枪,见状,那名男子连忙求饶道:

「拜托你!拜托你……」他奋力抓着他的腿裤,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纵使是世界末日,也不愿轻易放开,俨然已把己身尊严践踏於地,「拜托你不要杀我!拜托!」一语落下之际,一道恍若鞭炮,实为枪响之音,响彻整条宁静暗巷。

只见高大男子瞄准的,不是那名男子,而是不远处墙侧一隅,从而缓声道了句:

「滚!」他便见他以着异常飞快之速,连滚带爬地跑出巷子。

随後,他蓦然转身,见倒地之三人,早是奄奄一息,他却犹如杀红了眼,不死心地往正躺於地上,鲜血直流至已晕厥过去的他们,再次以球棒狠击,清晰可见之瘀血顿时遍布四肢,顺带猛踢几脚,甚而折断那名貌似是老大男人之手骨,一阵深沉的哀号声,立即传入此时,正位於「案发现场」旁的方若彤耳底。

转瞬间,她的眼前再是一片鲜血淋漓,空气中,不自觉地漫着一抹肃杀之气,掺杂浓到化不开的刺鼻血腥味,一丝不具名的凉意,悄然沁入心骨,她同时不可置信地微瞠着眸,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她还以为,眼前这名男人会被欺负的很惨……结果,竟然是他完杀对手!

刚才的她怎麽如此无知,没实力还敢随意与人火拼?

她应该先找欣雨姐商榷後,再行动的……

就在方若彤於底心懊悔之时,她却深不知此时男子,正踩着三名男子的躯体,步履安详地朝她走来,同时,其嘴角略透血丝,双拳也已擦伤,掌心的血流不止,额角上的破皮,则昭然若揭。

而这一幕衬於此时,已然洒落巷弄中的丝缕月光下,映照在才刚回过神来的方若彤眼中,她不禁深觉眼前人,宛如恶魔重降人间,令她深惧不已。

可她仍佯装着冷静,动也不动地看他走到她面前,随之蹲身,凝神定气地瞅着她。

一时之间,她忘却了呼吸。

一股诡谲的沉默,霎时弥漫於彼此之间。

男子则於下一刻──猛地将球棒丢在她身旁,声音之大致使方若彤再次回过神来,连忙起身:

「我、我该回去了!」她边说,边硬着头皮使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谨慎地越过由他身侧与墙壁空出的半身人大小的间隙,随之快步朝餐馆侧门的方向走去。

就在她即要触及门把之时,她的右掌心,却蓦然传来一抹冰冷,让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她则顺势回过头去,却见身後男子,正以着未受伤的那只手,攫住她的掌,那双异常深沉的眼,再次令她不寒而栗:

「替我,」不是问句,而非请求,仅是一句简单的命令,「擦药。」其语气里的坚决,不容方若彤否定。

一语落下,她望着伤痕累累的他,思忖片刻後,这才应答一声:

「好。」与此同时,掌心的冰冷,已然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其高大身影,笼罩於她身躯之上的墨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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