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柯予嫣的意思是出自於人情常理,但遭到这麽突如其来的创伤,说真的,即便伤害不是由张名睿直接造成的,却在心里不由自主的把那一种恐惧与这人串联在一块,与其要去面对他,不如将那份创伤放在它最适当的位置,对她来说,那样才是自己心理学上最安全感的距离。
「他当天就有来探视过我,也有表示歉意,其实我觉得这样就够了,要求他一直前来关切,反而会让我感到不自在,反正事情过去了,心情也要过得去,也不必再跟他提这些了。不像有些人,明明嘴上老挂着负责,其实背地里在算计人,说不定心理学都在学些荒谬的版本,大脑系统也不更新,真的很困扰他的毛病有没有药医啊?」
她把这话说得有意无意,还不忘丢出个视线,悄然无声瞟了一眼叶子丰,这麽明显的暗喻,他懂嘛他?
幼稚鬼。
眼尖的叶子丰已经收到这个讯号,确实是指桑骂槐的意思,接收到她的辣语嘲讽,也不知何由,就像是全身细胞注入莫名的能量,整个浑身来劲,不知道又在得意什麽莫名其妙的事,不禁讪笑说道:「你是不是在说我啊,温洛茜?」
「咦?有这麽明显吗?那麽请问一下叶大医师,这症头还有得救吗?」
「有救、有救,解救药方就是温洛茜。」叶子丰又是不正经回答,不难发现他的动机是想找她拌嘴,明摆着存心欺负人的意思。
叶子丰也不是那麽坏心,纯粹是觉得跟她拌嘴,心情会变得特别好,就犹如打了一剂纯天然的兴奋剂,难以解释的畅怀,也能让他心底的黯影不再那麽显灰。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一处灰暗的角落,可能是曾经的伤痛,或是遗憾,它会藏在自己不想看到的地方,可也会在偶尔中那麽一下,不经意的触及,来提醒自己这个阴霾是始终存在的。
而他也有自己尘封许久却又不愿面对的挫败,只不过他想以玩世不恭的态度,来面对生活。反正大部分的重心都在工作上,其余的就嘻笑怒骂过日子也无妨。
话说回来,听到这句话的旁人,也就是柯予嫣,听得也雾煞煞,不知情的人,可能会误以为他们俩是在打情骂俏。
可事实并非如此啊。
她还一愣。这又是啥荒唐的解药?
这时她抬眸凝视着叶子丰,神情就是透着「我觉得你在戏耍我」的含意。
「叶子丰你的变态程度应该是无药可医才对,根本就是外科界的人魔,真不知道你女朋友是如何忍受你的变态,对吼,你有女朋友吗?如果没有的话,千万不要去祸害无辜者啊。」她一副质疑眼色,外加不敢恭维的表情盯着他。
柯予嫣听她这麽一说,也扬起笑意说道:「学长有女朋友了啦,只是一直神神秘秘的,都不透露一点,你看他说的话有没有可能是骗人的呀?」
温洛茜立马点头如捣蒜,深表认同,同时也附议了柯予嫣的提问,还刻意压低音量,一副讲悄悄话的姿态,将上身向前倾,对着柯予嫣低声说:「肯定是没有,因为碍於面子的关系,所以只能一律对外宣布有女朋友,这样才显得体面、有尊严啊。」
换这两个女人讲起悄悄话来了……
不过柯予嫣听这答案,似乎更开心了,因为温洛茜说得也挺有道理的,重点还射中她的心思。
「温洛茜你的悄悄话,全世界都听到了。」叶子丰鄙夷了她一眼,竟然还说他碍於面子的关系才谎称有女朋友,实在是很想使出浑身解数,把所有的攻略战术拿来治治这女人。
「那你也只能当作左耳进右耳出了,反正你叶子丰人帅潇洒、度量大嘛。」
嗯……只是假意的赞美,没有多真诚。
叶子丰也嗅得出来真心还假意,但没太多时间思考,这时候手机突然响起,看来是call他去会诊了。
他接起电话听着对方报告内容……
「叶医师,我这里是急诊,有一个病患指名说要给你看诊,你要不要过来一趟?」是急诊的同仁打来的。
「今天值急诊的人不是我,何况急诊都有轮值的外科医师,没有人这样指定的,我今天还要看照会跟门诊,没办法这样做。」
「我们也跟那名病患这样解释了,但是她坚持要你去看诊……」
「把他轰出去算了,挂急诊没有在挑医师的好吗,要挑的话不会来门诊挂号吗?」叶子丰不太高兴,因为急诊来的病患,偶尔还是有太过於情绪化的。
「她说她是……让我打电话给你,说你一定会来看诊,那你有打算过来吗?」
电话那一端,匆促又条理的把病患状况报告完毕後,只见叶子丰听见电话里报出的病患名字,倏忽间,他整个脸部僵化沉垮,唰地一道惨灰无色,滞愣无语片刻。
像是他的世界一下子瞬间崩塌,对於当下的突如其来,竟有些不知所措。
柯予嫣与温洛茜一旁见他表情特别难看,不知道电话里头是说了什麽,让叶子丰的表情像是被鬼吓到一样的难看,到底是发生了什麽事?
没多说什麽,叶子丰的早餐看来也没心情吃下去,於是赶紧收拾了自己的餐具,简单一句他有事先离开,就带着僵沉的思绪,快步离开,前去急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