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敲勾练车轮饼是练智远家的家族事业,我们便开始频繁的登门拜访,与其说是登门拜访,说是白吃白喝或许更为精确,谁叫练叔叔每次看到我们都恨不得连带整组车轮饼机台通通装进我们肚子里,说有多热情就有多热情。
「这些你们慢慢吃,不够再跟叔叔说嘿!」
「爸!你每次都这样,店里会亏本啦!」
「就是说啊!叔叔您这样我们下次都不敢来了。」林萱难得没有站在练智远的反面,光凭这点就能知道练叔叔对我们的溺爱程度,已经到达当事人都会感到过意不去的境界。
「哎呀,不会啦。你们常常来玩叔叔的生意才会越来越好。」
练叔叔丝毫不觉得困扰,笑咪咪的一下又端来好几杯饮料,本来打算再多跟我们说些什麽,只是店里一下来了太多客人,离开前练叔叔只好不舍的轻拍夏淳宇的肩膀:「同学,要多吃一点,你真的太瘦了。」而後,便撇下全身僵硬的夏淳宇匆忙转身离开。
不知道为什麽从刚进店门开始,便感受到练叔叔对夏淳宇关爱有加,甚至特别为我们保留了满满一盘的隐藏版口味,尽管他似乎忘了夏淳宇是个妥妥吃不胖的大胃王,即使把整间点的车轮饼都吞下肚,身上也不会多长一丝赘肉,才会在离开前嚷着让他多吃一点。
「社长,学生会那边在问这次毕业旅行的晚会表演,大胃王社有要报名参加徵选吗?」
今天是社团招新结束後几天,社内私下举行的第一次干部会议,林萱放学时刚参加完学生会举办的定期社团会议,看上去一脸疲态。
「我大概听说了,这个问题等一下再来好好讨论,开始会议前有件事情想跟大家宣布。」我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爆浆卡士达车轮饼,来回扫着一片死寂的社员们。
最近大家除了繁忙的社团事务以外,这学期的期中音乐会更是让所有的高二同学忙得焦头烂额,毕竟这是第三高中的传统,在期中音乐会表现最好的组别就能代表班上在毕业晚会上表演,这样难能可贵的机会让各个有才华、有实力的同学们摩拳擦掌,像是林萱就跟班上几个会弹吉他的女生组了一个小型乐团,每天午休时间都可以见到她们在楼梯间卖力练习的身影。
「什麽事啊?不会是何清明又跑来威胁说要废社了吧?」俞书婷无力的扇了扇眼皮,似乎对於学务主任三不五时的威胁见怪不怪,意兴阑珊的啜了一口面前的红茶。
「那倒不是,是关於这学期的社团指导老师……」才刚提到关键字,就见原本低头把玩橡皮筋的练智远猛的抬起头来。
「指导老师怎麽了?我们社团的挂名指导老师不是就是何清明吗?」
唉,想当初匆匆忙忙成立社团,指导老师的栏位就这样空着,结果被迫填上何主任的名字,原本以为充其量就只是「挂名」没想到对方三不五时就跑来威胁,而且高一下学期末,何主任第一次气冲冲的拿着社团纪录本来找我。
「第一周,干部选举;第二周,观摩日本大胃王比赛影片;第三周,观摩美国大胃王比赛影片,外加票选期中所欲挑战的大胃王美食;第四周,分组竞赛,挑战二十分钟吃完五十个麦克鸡块;第五周,分组竞赛,挑战十分钟吃完合作社大碗酸辣汤面:第六周,期中分组竞赛……」念到这里只见何清明用力吸了一大口气,整张脸涨得通红,用力把社团纪录本摔到我面前,伸出颤抖的手指示意我接着读下去。
迫於无奈,以及何清明撑着鼻孔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我只好畏畏缩缩的举起社团纪录本心虚的翻看每周的社团纪录。
其实我心知肚明,尽管我绞尽脑汁,每周都尽力把社团活动课写得丰富有趣,但确实就如何清明所说的:
「请问大胃王社除了吃东西以外,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吗?每周不一样的几乎都只有食材而已,你觉得这样社团有办法永久经营下去吗?还是你是想一毕业就废社?那要不要乾脆现在就废社?反正也没做出什麽成绩。杜臻臻同学,希望你可以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当初拼死拼活都想要成立大胃王社的初衷是什麽?」
那次以後,就连走在校园里面,我都要小心慎选路线,避免经过学务处,极力排除任何有可能与何清明正面交锋的机会。
暑假时,我想了很多下学期开始可以参考的模式,也打算从这学期开始筹备课程组,毕竟事情的确就如何清明所说的,就算我们是大胃王社,也不能每周都只是把门关起来躲在教室里不停的吃东西,是该考虑还有什麽其他的可能性,来帮助社团得以永续经营下去。
「从这学期开始,我们社团的指导老师要换人了。」
「蛤?」在场除了我跟林萱以外的其他人都讶异的瞪着双眼。
「为什麽?」练智远偏头,不过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也不是特别好奇,只是一种反射性地反应罢了。
「反正原本社团指导老师就只是挂名而已,换不换哪有差。」夏淳宇板着脸,依然不改平时的冷漠。
「我也觉得好像还好,还有谁能比何清明差?一天到晚威胁说要废社。」
俞书婷敛了敛眼皮表示这似乎是个还不错的消息。
「所以现在换成谁?」
「高子璇。」我咽了口口水,默默又拿起眼前一颗冒着白烟的车论饼,「这学期新来的音乐老师。」
「什麽?音乐老师?」
「音乐老师为什麽要来当大胃王社的指导老师?」
在场大家的反应,就跟我那天在讲台上诧异的表情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