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我现在手上有一把铲子,我一定会马上在地上凿一个洞。
不过,大家大可以不用担心,因为我并没有要躲进去的意思,只是单纯很想把夏淳宇这个妖孽埋起来而已。
原本我还在心里暗自庆幸,看到这一幕不雅画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万年死党——方伟皓。
我说原本,原本我是这样想的。
因为我没想到下一秒方伟皓会大暴走。
或许是以为夏淳宇要非礼我还是怎样的,他用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到我们面前,一把拎起夏淳宇的衣领,站在方伟皓身边,夏淳宇瞬间矮了一截。
「方伟皓!」
赶在方伟皓抡起全头之前,我着急的大喊:「不管你现在脑袋里在想什麽,我只能说你误会了,夏淳宇是来帮我的!我刚刚从楼梯上摔下来扭伤脚了。」
听完我的解释,方伟皓脸上的表情一下缓和许多,只是激动的情绪尚未完全退去,看上去有些动摇,定格了几秒才缓缓松开紧紧拽着对方衣领的手。
「对不起。」方伟皓心不甘情不愿的朝着夏淳宇微微颔首,而後,没有半点迟疑,立刻蹲下身来关心我的伤势。
或许是方伟皓的举动激起了夏淳宇的胜负心,只见他一语不发恶狠狠的瞪向蹲在我身旁的大高个儿。
我怯懦的抬起眼来接上夏淳宇冷冽的目光,本来想替方伟皓再跟他道一次歉的,没想到他却露出一抹极为嫌恶的神情,头一瞥对着空气冷哼了一声。
「杜臻臻,你朋友会不会太抬举你了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样子。」
语毕。还不忘冷冷扫我一眼。
也不给我反击的机会,就见夏淳宇用力地扯了扯被方伟皓用皱的制服下摆,而後,头也不回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
虽然对夏淳宇的无礼感到很生气,只是生气归生气,眼下,还是必须尽速到保健室包紮,尽快回到摊位上才行。
「方伟皓,我能不能不去保健室,我是社长欸!你直接把我推到操场好不好?」我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转头望向身後的方伟皓。
刚刚是因为我连站都站不起来,完全无法靠这双腿走到会场,但是现在这样……
好像也不是非去保健室不可。
基於刚刚尝试了很多次,只是我每跨出一步就会发出极为凄厉的哀嚎,方伟皓怕是在一旁听得很难受,竟然还燃起了——想要把我背到保健室,这种超级不理智的想法。
最後,还是我好说歹说才让他打消这个念头,跑去跟回收室阿姨借了一台长满铁锈的推车,才解决了我现在举步维艰的窘境。
「反正……就算现在去保健室也不可能马上就能走,乾脆直接这样回到会场办活动我还比较安心,你推我回去好不好?」见方伟皓板着一张脸没有说话,我鼓起勇气又问了一次。
「不可以。」
方伟皓斩钉截铁的回应道。
「齁——可是我是社长欸!社团招新社长不在摊位上怎麽可以?」
「谁叫你下楼梯不专心。」
「拜托啦……」
「不行就是不行,你去保健室给阿姨看一下,看完如果没事了,我就推你过去。」
唉,虽说方选手平时是个好好先生,对我几乎是到了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地步。但是他一旦任性起来,我发誓,就算动员十头牛来拉,也不可能让他改变心意。
交涉失败。
我最终还是狼狈的被推进保健室。
可恶,早知道刚刚说什麽也要自己爬回会场的。
包紮的时候我战战兢兢的播了一通电话给俞书婷,好在她告诉我,因为多了音乐老师的协助,截至目前活动都进行得很顺利,让我包紮好伤口再过去就好。
「手臂上的擦伤这几天记得擦药,过几天应该就会好,至於你的脚,我觉得还是去医院给医生看一下会比较保险,现在就可以填外出单出外就医,我现在就帮你联络家长,要打公司电话还是手机?」保健室阿姨一边写记录表,一边冷冷的询问道。
我赶忙抢在方伟浩之前朝着阿姨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等一下还有事情要处理,今天放学再去看医生就好了。」
「什麽事?社团的事吗?」阿姨冷冷地抬起眼来看着我,「以你现在这副模样,就算回去也帮不上什麽忙,只会给你的社员添麻烦。」
「可是我是社长……。」我默默低下头来,「今天对我们社团来说真的很重要,我不能不在场。」
「那你就不应该在这麽重要的日子里让自己受伤。」语毕。保健室阿姨从板凳上倏然起身,看了一眼始终站在我身边的方伟皓:「同学,麻烦你等一下跑一趟导师办公室,通知一下十五班班导师杜臻臻同学的状况。」
望着保健室阿姨默默走到办公桌前,举起电话。
我落寞地低下头,满脑子都在思考今天活动结束以後,该怎麽跟我的社员们交代。
虽然大家一定不会因为受伤的事情责怪我,但我毕竟还是给所有人添乱了,还是在这麽重要的日子。除了对社员们感到抱歉以外,更多的是自责,想到自己身为社长竟然在这麽重要的场合缺席,一颗豆大的泪珠就这样唐突的从鼻尖坠落,我吓得快速的用脚尖,抹去大理石地板上显眼的水珠,就怕被方伟皓发现我哭了。
我用力掐住自己的大腿,想藉此止住眼眶里不断积聚的泪水。
只是大腿都被掐出指甲印了,眼眶里的泪水仍旧不断累积眼看就要溃堤。
不行哭,为了这点小事哭实在太丢脸了。
虽然知道方伟皓绝对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取笑我,但我还是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泪,这是自尊心跟面子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