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小睡猫。」灰色天空一角随着窗帘拉开，滚出满席温柔的阴郁画卷。莫执抚下身，用一个冰凉的吻唤醒少年。
均阳迷糊睁眼，下意识缩了下，又忽然睁大眼睛，眼前放大的苍白脸庞笑盈盈看着他，镜片底下是正常的含笑眼瞳，已经没有昨晚暴烈的纯黑瞳色。他飞快起身，迅速摸索了下全身，莫执盘起腿漂浮在半空，似笑非笑地审视着他。
昨晚荒谬的记忆潮水般冲刷，均阳摀着眼角简直不敢直视莫执，如果这是在几年前，绝对会被沈御白打断腿的吧。
「别一副被我占了便宜的样子啊，昨天这麽主动的可是你，你难道不记得...」
「我们的约定怎麽办?我没有那个混帐庙公的照片，没办法给你看长相。」均阳飞快打断祂，撇过头掩饰一脸该死的无措，「还有，祢要怎麽杀一个已死的人?」
没有回应他的连番追问，莫执悠悠哉哉落下两条长腿，指尖一点，一个托盘悬浮着飘到床前，香气扑鼻而来，均阳诧异地看那叉子浮起到手边，尖端朝下落在一个形状、色泽都完美的太阳蛋上，刺破的浓黄随之淌落，渐渐流满了盘子。
「可惜，我不能真正碰到食物，只能做些简单的料理。」莫执笑吟吟看着均阳抬眼，年少的脸庞上表情十分复杂，「从现在开始，在家里我会好好照料你的日常起居，在外头的话，我的鬼纹足够那些小喽罗离你远点了。」
他拿起叉子，缓缓拨弄起满盘的土司和蛋，喉间忽然有种哽住的感觉，还是硬要顶嘴:「我才不要祢的鬼纹。」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还得照顾好要给我的身体啊。」莫执轻声呢喃，伸手撸过他散落的浏海。均阳一僵，抬起头时神色又慢慢恢复那种压抑的冷漠。
「好，今天我们要忙的事情很多，你赶快吃完早餐，我们就要出发了。」
「要去哪里?」
莫执清秀的脸庞半隐阴影之间，一半天使，一半修罗，形状优美的薄唇缓缓蠕动:「和我，一起下地狱去。」
均阳眨了眨眼，他觉得自己十分冷静，还能理性地与一只鬼魂讨论如何下地狱的话题:「祢的意思是要我假死吗?」
莫执只是微笑示意他继续吃，直到他吃完早点才再度开口。
「是需要你的灵魂暂时出窍一下，不过你有我在，不会太危险的，请放心。」
...不，完全不能放心啊。均阳维持着平淡的表情吃完了早餐，打过电话跟店里请了假，才转头面对一直慵懒趴在他肩头的莫执。
「我晚上还要回来考期末考，这不会花太多时间吧?」
「嗯，理论上是不会。」
歪着头似乎是认真思考了下，莫执温文儒雅地微笑着给出这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