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阳还处在每天看到路易就会忍不住请对方吃新鲜现拍到脸上的门板。
「我就说你怕了......啊啊啊啊!」顾怀君话还没说完,黄阳一把把文件夹拍到他脸上。
「哎呀,顾总抱歉,刚刚看到有好大一只蚊子停在你脸上,顺手就帮你打下去了。」黄阳语气歉意,但脸上还是笑嘻嘻的。
顾怀君捂着自己的帅脸很没气质的唉唉叫:「黄阳你把我的眼睫毛打进我的眼里了啦!」
顾怀君很容易掉睫毛然後在插进眼睛上,他特别讨厌这件事,因为很痛又不舒服,每次掉睫毛都得用食盐水冲洗,不然就是得吹出来。
黄阳是知道这件事,觉得自己过火的黄阳赶紧过去帮顾怀君:「哪里,我看看。」
黄阳越过办公桌到椅子旁,捧起顾怀君的脸,他现在两只眼睛都已经红肿充血,分别掉了两根眼睫毛贴在眼球上,顾怀君的眼泪掉个不停,还是没办法把睫毛冲刷出来。
「顾总你冷静点不要动,我马上吹出来就不痛了。」黄阳不太喜欢这样跟已经有对象的人这麽亲密接触,可现在也没办法,黄阳只好低下头去,用力的吹了几下,总算是把那四根小却折磨人的东西弄出来了。
「黄阳我他妈是哪里得罪你了,非要打脸吗?」现在还满眼通红的顾怀君咬牙切齿,刚刚下意识反应还捉在黄阳腰上的手现在非常想揍人。
黄阳也觉得自己有点玩笑开过头了,手习惯的揉了揉顾怀君的脸:「顾总抱歉,不会有......」
黄阳还没说完他就愣住了,被挡住视线的顾怀君也是,因为他们都听到有东西碎掉的声音......
有东西被捏爆了。
黄阳僵硬的回过头,顾怀君也努力睁着满是泪水的眼睛往门口一看,路易正站在那里,满脸明显怒火的把办公室的门框给捏碎了一块。
从路易的角度来看,先是听到了这麽引人遐想的对话,本来还心存侥幸,但一开门就看到了两人近的几乎抱在一起的画面,黄阳还捧着顾怀君的脸先是极近的靠在一起,之後亲腻的玩着,路易觉得自己心脏很痛,就像是被几千把刀给贯穿了。
他可以接受黄阳无时无刻的拒绝自己,逃离自己的身边,虽然也让人难过,但绝对比现在好太多。
顾怀君觉得背脊一凉,他知道黄阳力气是很大的,但之前他听过毕索加说到,黄阳跟金格比腕力,黄阳是被秒杀的,毫无悬念。
也就是说,门口脸色差得跟黑面神能一比的家伙,他的力气可是凌驾在能随手捏扁白钢杯的黄阳之上啊,现在被他看到这麽糟糕的画面,路易是不可能揍黄阳的,但自己可就没人能保证了啊。
顾怀君脑中已经拟好几份遗书了。
黄阳还没能说什麽,路易手一个用力,门框居然直接被扯下来,连带门一起扔到了办公桌前。
顾怀君突然很後悔自己没有说够自己有多爱陆乘。
路易每踏一步过来,两人都觉得毛要竖起来了。
「黄阳—!你还要继续抱着他吗?!」路易怒吼,一脚把挡到自己的办公室门给踩成两半。
黄阳也被吓到了,一个脚软没站稳,只好扶住了顾怀君,变成更暧昧的姿势,让本来就生气的路易更是火冒三丈。
路易脾气不亚於黄阳暴躁,天生的血性让他时常都想用强迫的手段达成想要的事情,可现在不行,他不想黄阳让受伤。
一肚子的气炸得路易一拳就把顾怀君的桌子打出了一个洞,伸手要把黄阳拉回来。
但黄阳马上闪开,没让路易抓到,他冷静下来後看到了,路易生气的表情里还夹杂着哀伤难过,眼睛甚至还有眼泪蓄在那。
黄阳突然气不打一处来,所有压抑情绪全都冒上来,他突然想回到之前告诉陆乘,他其实很气路易之前说为什麽要喜欢自己,之後却又疯狂的跟自己示好,很气路易被女星抱了还无所谓不着急的告诉自己那是误会,现在自己动作暧昧着也不让他解释,还知道要吃醋?
黄阳脚用力一跳,动作敏捷的翻过了办公桌,在路易还没反应过来前,跑向自己的办公室,把自己反锁起来。
路易总算回神过来,冲过去那边的门口拍打门想把人叫出来。
顾怀君感受到劫後余生的庆幸,但他腿软到没办法走路,刚刚发觉到不妙就躲去厕所的毕索加看有空档这才跑惨烈的办公室,把还有些傻愣的顾怀君先带走,避免受到怒火波及。
「黄阳!黄阳!阿阳你出来!阿阳—!」门被又打又踹,乒乒乓乓作响,但黄阳的门是特别订做的,防水防烟防火还防弹,就算是路易也一时难拆开。
「出屁啊!」黄阳靠在门板上,身体也感受到被敲到在震动,喷发的脾气毫无遮掩,两座火山一个内一个外的爆发:「你这小王八蛋还他妈还知道要生气吗?!」
黄阳有时候很讨厌跟路易待在一起,只要在他身边,平常弄得再好,自己情绪还是会没办法控制,全都倾泻的喷发出来。
「黄阳—!你快出来!快出来!我要帮你消毒啊!快出来!」路易气急败坏的又打又踹,但就是没办法把门给破坏开来,不止门,连旁边的墙都是特制的,路易根本进不去。
「消你妈毒!」黄阳莫名奇妙,无法即时跟上路易的思维:「谁需要你消毒啊!」
「......」路易顿住,停下了动作,不敢置信的跌坐到了地上,他认为黄阳刚刚跟顾怀君有太多亲密接触了,现在非常需要自己拥抱亲亲来盖过顾怀君的痕迹跟味道。
虽然这个行为很像狗,但路易一点都不在乎,反而觉得很正常。
但黄阳不要,这意味着黄阳想留着顾怀君的痕迹,不是自己的,路易很挫折,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碎成了无数片,梗在难以呼吸的喉头随时都吐出血来。
路易爬过去门边,手贴在隔开了他们之间的阻隔上。
路易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把黄阳带回自己身边,可现在看来,他早就在三年前错过了,还不肯承认这件事。
黄阳一辈子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陪在自己身边,在受伤时用小小的身躯抱着自己说他永远会保护自己,一起为了小事吵架然後和解,一起为了蠢事大笑。
路易看着门,眼泪无法克制溢满了整张胀红的脸。
外面突然安静下来,但还有衣服的磨擦声在外面,黄阳觉得奇怪,照理来说,路易现在不是翻墙从自己办公室窗户进来,就是爬天花板的管线过来,再不然也会搭直升机飞来破窗啊。
怎麽会什麽事都不做?
黄阳把耳朵贴上门,勉强能听见外面的动静。
外头传来了哭声,无比熟悉的,惹人怜惜又脆弱,曾经被自己安抚了无数後从嚎啕大哭变成了安心後的啜泣,最後平静的睡在自己怀里。
就像以前他被情绪破堤的时候,那样让人放不下心,明明是这麽大一个坚强自立的人,却又笨得可爱,让他想捧在手心上疼着。
黄阳一直认定路易已经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所以他现在很讶异。
「路易?」黄阳喊了声,外头的人一听见他叫自己,瞬间哭的更大声,一边哭还一边颤抖声音传来:「对不起......阿阳,对不起......」
原来还在气头上,早就因为那个哭声而气不上来,现在更因为这个迟来的道歉而释怀了三年的愤怒。
黄阳非常惊讶自己要的这麽简单,他居然只要一个道歉,一个发自内心的道歉,气了三年一点都不算什麽。
黄阳站了起来,他心疼路易,想开门张开双手把他抱进怀里,可却又恶质得觉得路易这样挺可爱的,也想知道路易还会说些什麽。
「阿阳,好痛......心脏这里为什麽好痛......阿阳不要我抱抱,可是我想亲亲阿阳......」黄阳听见路易在门口来回磨蹭着,趴在门上,不断去转门锁,希望下一秒奇迹就会出现,门能打开,他又可以回到黄阳身边。
黄阳喉咙乾涩,说不出话来,他听路易这麽说,突然明白路易刚才说得消毒的意义。
他对自己有了占有慾,任何意图侵入的任何人都抱有敌意,想要在自己身上布满了标记,一点都不能少。
「阿阳,我去学了什麽是爱......可是,可是我想跟阿阳一起......我想跟阿阳一起......我想跟阿阳......」路易蜷缩在门边,低声的哭着,他不停叫着黄阳,好像这样他就不会在受伤。
「阿阳......我该怎麽办,心脏好痛......我害怕,阿阳你在哪......阿阳......」
黄阳觉得过火了,他认定自己会很开心听到伤害过自己的人哭着在地上打滚。
他的确是如此,他喜欢看别人,看任何不把他当一回事的所有家伙痛苦绝望,扭曲的表情。
黄阳想着自己已经坏掉了,坏到无法挽救,连心爱的人都会想要倾诉毁灭的慾望。
黄阳错了,在面对路易的哭嚎中,他没有任何快意,只觉得心脏被掐住了,路易感受得痛苦共情的把黄阳给打穿,甚至因为愧疚而被鞭打到体无完肤。
「路易,离门远点。」黄阳的声音传了出来。
路易不断摇着头,哭叫着拒绝,一扇门已经够远了,他不能在离黄阳更大的距离。
「路易,退後。」黄阳压低声音,让自己听起来有胁迫性。
路易抖了下,他害怕黄阳生气,只好在地上缓慢的挪动,退到了走廊另一边的墙那。
黄阳的办公室门是推开的,他不想打开门的时候还撞到路易。
眼睛像坏掉的水龙头,不断落泪地上,连刚刚移动的路上也有一条水痕。
路易第一次意识到什麽是绝望,人生变得黑白一样,每吸一口气都是毒药般,随时会让他毙命。
他闭起眼睛,想把自己缩得越小越好,难受到了极致他反而无法大哭出来,而是咬着手指抽搭着。
黄阳的办公室门内放了五道锁,每一道都不好解开。
这是因为他办公室里头放的都是公司最重要的机密文件,绝对不能暴露。
这也导致他光是开锁就花了三分钟。
听到门锁开了的声音,路易骤然睁开眼睛,他这几年没少听见幻觉,不存在的声音,他怕这个门开的声音也是脑袋为了安抚受伤的心,而制造出来。
但这不是,门的确打开来了。
路易呼吸一止,这不是幻觉!
他马上要蓄力冲过去,如同走失的孩子终於找回家人,又开心又害怕,急着要抱抱亲亲才能够安心冷静下来。
但黄阳先一步跑过来,把路易抱个满怀,黄阳现在没有喷香水了,熟悉的洗衣精混着太阳晒过的暖意还有黄阳自己本身的味道,让路易一头紮进这个娇小的怀中後,贪婪的吸着这个安心的气味,粗壮的手臂紧紧的扣住了黄阳的腰不让他有机会再离开,撕心裂肺得哭喊着求注意:「阿阳,不要走......我会更好,我会做得更好......阿阳,我真的好爱你!拜托你看看我,我真的好爱你,阿阳你看看我啊!拜托看看我!」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黄阳一手搂住了路易的颈部,把他的脑袋更紧得靠在怀里,一手拍着宽厚的背:「我应该要陪在你身边的,我不走。」
「一辈子,永远都陪在路易身边。」黄阳捧起被泪水浸湿的脸颊,看着平常英俊意气风发的脸哭到连鼻涕都流出来,满是狼狈的样子,最後选择亲吻着哭红哭痛的眼睛。
「我的小乖宝,不哭了好吗,我们两个一起学什麽叫爱,好吗?」黄阳想冷静,可是看到路易难过的样子,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下来,他撑出了个苦笑,语气带着连自己都讶异的小心翼翼,温柔的用拇指拭掉了路易眼睛的泪珠,路易挣扎的坐起来,只要看到黄阳在哭,他的心脏就会更痛,路易笨拙的要帮黄阳也擦掉泪水:「阿阳你别哭......」
「你之前说要去很多地方办婚礼的事情......」黄阳制止了他的行动,反而把路易拉近,先是在带着沾了太多东西而有些咸味的嘴唇上亲了一口,然後带着对方做出额头贴着额头的动作,亲腻说着。
他不相信所有人,连同自己也是,黄阳选择了闭而不谈,害怕畏惧的情绪全隐藏在了讥讽的嘲笑行径下,甚至行为举止都逐渐古怪变得病态。
但,这次,就这次......这次就好,他想要相信路易,他想跟路易毫无保留的在一起,相信他会跟自己互助扶持下去,然後他就可以再次去相信这个讨厌却又美丽的世界。
黄阳拿出了之前被塞来後,随身放在西装内口袋的戒指,在路易睁大的视线下,套到了无名指上後展示给路易看:「我答应你,老公。」
「毕索加,你真的不要来我们公司工作吗?」顾怀君去了公司附近的咖啡厅,对面的毕索加点了奶茶跟圣代,正美滋滋得吃着,顾怀君不死心的提议:「让黄阳过去金格那边当秘书的话,你也可以不用每天面对金格的低气压,不用看到他奇葩又要命的追黄阳方式,不用再看到要支付多少钱来善後时气到快中风,我还可以给你两倍的薪水,这不好吗?」
毕索加喝了口全糖的奶茶,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然後笑着说出了残酷的事实:「顾总,不是我不要来,而是黄阳先生他真的不打算放过你啊。」
「......」想到那个隐居的大魔王,顾怀君突然觉得没望了。
幸福的在公司每天调戏自己的老婆,过上天凉就让王氏公司破产的霸总什麽的,别被黄阳针对就该偷笑了好嘛!
「往好处想,至少他挺会赚钱,不会亏到啊。」毕索加没什麽诚意的安慰。
那也要有命花啊!顾怀君欲哭无泪,要陆乘抱抱才会好。
「顾总,这是今天开会要用的文件,请您先过目。」黄阳醉翁之意不在酒,有意无意的在炫耀无名指上代表将会禁锢着一生的戒指。
简约的流线线条,上头有着一个橘黄色的钻石镶在刻了太阳边框的凹槽上,跟路易的刻了眉月形状,两端月尖指向的中间镶着同色宝石的戒指是一对的。
顾怀君受不了了,他都还没给陆乘戒指,居然被抢先之後还一直炫耀,顾怀君忍不住又捏碎了玻璃杯:「够了黄阳!我这个月看二十五次了!」
「噢,那是用瞥的吧,现在能让顾总你好好欣赏下。」黄阳大方的递出左手到顾怀君面前。
「我看你们还是赶快离婚算了!」顾怀君愤怒的搥了下桌子
「嗯?顾总,我刚刚耳朵聋了,能请你再说一次吗?」黄阳笑咪咪得把桌上的保温瓶单手折成两半。
「金格那家伙没有给你盛大的求婚你们就结婚了吗?!不可取!我马上打电话给金格!」顾怀君拿着手机就跑出去了,特别特别怂。
目送跑出去的人,黄阳露出了微笑,抬起手看着无名指的戒指,心中充满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