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放学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
女孩誊写算式的笔尖微顿,她抬起头,抱歉道:「对不起呀,我今天想去图书馆。」
闺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脸色:「又去?段考前最後放松一下都不行啊?你这是重书忘友。」
「……对不起啦,是我不好。」
「好吧好吧,我找别人去,那你加油喽。」
又道歉了几声,白露长舒一口气,望着窗外发起呆来。
这阵子她变得很奇怪。
变得很容易便能吸收所有上课知识,从前苟延残喘的理科,现在一看完题目就能在脑中建立解题架构,花在念书的时间比过往少,分数却提升了一大截,就例如这次段考,仅仅是成绩进步都不足以说清她的状况,根本是乘着火箭由稍微算中上的地段一路冲到全年级前十名。
公布排名的那天,周围全是对她这匹大黑马的佩服声,以为她打通任督二脉找到最佳读书方法,唯有她拿着成绩单暗自瞠目结舌。
这些她想都没想过的变化,好像就是从那间奇怪的小店离开的隔天起。
或许更准确来说,是她睡前照着小店店主的说明,喝了杯水後开始。
她歛着眸色,向後靠在椅背上。这段日子以来,她回忆过无数次那天在店里的情景,可不知道是不是时间消磨,记忆越发模糊,她甚至并不太记得那位老板确切的容貌。
喝完花茶之後,她许了愿望,想要得到学业的愿望。
但是她其实记不太清楚那时怎麽选了学业,她原以为自己会选择爱情的,选择她演了许久的单恋独角戏。
她抿了抿唇,可是这样,似乎也没有不好,毕竟独守着私密而酸涩的心情这麽一长段路,继续走下去,好像也没什麽不可以。她自嘲地想。
当初也不过是为了令他在看段考红榜时瞥见她一眼才有这麽微弱的愿望,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心尖上那承包一切银河璀璨的少年。
考前的图书馆人满为患,白露来得早,安静地选了个位置开始念书。虽然获得了开外挂的学霸脑,可她并没有掉以轻心,毕竟幸福来得不清不白,她担心哪天骄傲得忘其所以便一招打回原形,因此仍然兢兢业业规划读书,而她本身也确实喜欢上学习这回事。
她原本班上人缘挺好,虽然性格偏内向,可并不是不善言词或不合群之类的孤僻,温婉的气质仍吸引不少朋友。
而这阵子是真切地把自己塞进念书之中,感觉与身旁几个好朋友少了许多联系,她想着这次段考完一定要再好好地跟闺密道个歉,然後一起去看个电影,一起去家有好吃小蛋糕的咖啡厅。
「请问这里有人吗?」
刚刷完一张考古题,身旁光线微暗,头顶传来一道男声。
刹那间白露的心跳漏了一拍,不自觉提起一口气,僵硬地扭过头,看清了少年的面庞。
江横。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白露的大脑轰然一响,脸颊迅速胀红,连耳根子都红通通一片,她机械地点了下脑袋,接着後知後觉回忆了对方的问句,又慌慌张张摇了摇头。
「没……有人。」她坑坑巴巴地说。
「好,那我就坐这啦,谢谢。」江横说。
白露愣了好半晌,才低低地应了一句「嗯」,对方却没有听见。
不过少年拿出自己的课本时,忽然一顿,转过头来问:「我见过你是吧?我们同个国中,游泳池?」
白露受宠若惊,呆呆地点点头,感觉自己在这个当下可以把手中的自动笔掐断。
江横笑了,「你好你好,我叫江横。你呢?」
「……白露。」
「哦!你是学霸啊!」
「……嗯?」
「上次段考在榜单上有看到你,你的名字很特别,有点印象。」
「……哦。」白露克制着小小地呼吸,「谢谢。」
「太好了,」见女孩话少,看起来内向柔弱,江横突然觉得挺不好意思,「抱歉啊,我好像太唐突了。」
白露脸蛋又一红,小声地憋出一句:「没有。」
没有,唐突的是她的心跳声。
两人各自念起书,白露小心翼翼写着题目,写着写着,内心搅着躁动,她情不自禁偷偷在卷子空白处写下自己和少年的名字。
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秋水共长天一色。
她的草长鸢飞,她的清风明月,她的望美人兮天一方。
哪怕只是简短几句话,哪怕对方毫无所知,她都能典藏进心底。
然而这样的好心情持续至隔天一早踏入教室前。
「你说白露啊?」
「是啊,跟我说什麽要去图书馆不能去看电影,我想说好啦学霸的世界哪能随便打扰,想不到人家是跟五班那个江横一起念书,哎所以说我算哪根葱呀哈哈哈。」
「有这麽重色轻友,好婊哦。」
「话说回来你们不觉得她那个名次超夸张的吗?她原本也就班排十几名吧,一下子窜到全校前十,怎麽想都很不对吧?」
「这麽一说细思极恐!」
「啧,可惜没证据……」
白露捏住制服衣摆,指尖都泛白。
她紧咬着下唇,愣愣地站在教室外。
她想起那小店老板最後的叮嘱,是不是实现了愿望,於是收走了她那其中一样宝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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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哪,是第十瓶的客人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