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临近期中考,倪宇棠再度开启了图书馆地缚灵的生活。
下午的课结束,深秋的凉意擦过发梢,她快步踩过林荫道,趁着人群从各大楼涌出前赶往图书馆抢位念书。
她在三楼书柜後找到隐密的空位,刚坐下来没多久,气息还微乱着,便收到苏恺的讯息。
『晚餐?』
这人一向惜字如金,她明白这是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餐的意思。
她顿时眉眼含笑,迅速地回:『好呀!』
苏恺:『你在图书馆?』
倪宇棠回传了用力点头的可爱贴图,顿了顿,加上一个认真念书中的小兔子。
正想问他几点约在哪儿,萤幕上跳入新的一行文字:『帮我占个位。』
五个字映入眼帘,倪宇棠睫毛轻颤,这是要来一起念书的意思麽?
这麽一猜测,她的心跳骤然加速,小心翼翼输入了个「好」而後发送。
倪宇棠占的是个方形的大桌,俩俩面对面四个座位,她收到讯息後便将背包放在自己隔壁的空椅子上,又和苏恺说了自己的座标位置,才硬是稳下心神,拿出课本与文具默下来读书。
不知道多少分钟後,前方光线微闪,方桌对角线的椅子被拉开,抬头一看,是苏恺。
倪宇棠先是愣了愣,继而扬起笑容,无声地说了嗨。
苏恺望着她勾着松软的笑,也没多说什麽,坐了下来。
那略带慵懒的淡笑简直帅花了她的眼眸,她脸一热,怂怂地垂下脑袋瞪着课本。
啊啊啊苏恺竟然对她笑!
原本有意无意帮他占了自己身旁的位置,奈何他跑到对面去了,还挺失落。
可是……比起相邻而坐,这样偷偷抬眼,就能看见对角的他,似乎比邻坐更好。
他们在五点半时暂离图书馆觅食,避开了用餐高峰时间的人潮,在附近小巷子里的面店饱餐一顿,很快便回到座位。
整个图书馆静谧安稳,偶尔书页翻动,纸张摩擦声拍过空气搔着心口,每次苏恺有什麽动作,倪宇棠都要忍不住想往他身上瞟,最後索性掏出耳机戴上,屏蔽一切诱惑。
正写着题目,周瑢传来邀请:『宇棠,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倪宇棠尴尬一瞬,歉疚道:『啊,对不起啊我已经吃了。』
周瑢也不怎麽介意:『好吧,那待会开会见。』说的是他们组NSC商业竞赛的讨论,今天是期中考前最後一次例行开会,大家各自课程满档,於是约在晚上九点半的图书馆学生讨论室。
掐熄手机萤幕,倪宇棠继续把自己埋进满溢的题目堆里。
不久,终是卡在一题中级会计上。
她的眼楮又不受控制地飘向某人,想起曾经受过大神照耀的初级会计,内心挣扎着想请教他,却又怕打扰到他念书。
纠结了老半天,乾脆打住目光,先把题目搁在一边,等会儿再想办法。
孰料刚翻过页,手机便亮了起来。
苏恺:『怎麽?』
倪宇棠看了眼那发信人,脑袋一帧一帧垂得更低,怎麽老是偷窥被发现。
她缓了缓呼息,鼓起勇气拿起手机:『学长,我可以问你问题吗?』
讯息发出去,她抬起头,对上苏恺微不可察地朝她颔首。
她一乐,挑开内心的挣扎,还矫情什麽呢!立刻将题目拍照发过去,并说明自己的不懂的点。
苏恺扫了眼,伸手捞来一张废纸,在空白处刷刷刷地画了数线及公式,又附上几行文字说明,眨了几眼的功夫便将纸张推过来。
倪宇棠望着精准又清楚的思考脉络和解析,如醍醐灌顶,原来只是自己多想了,实际题目并没有这麽复杂。
她斟酌文字,把自己想通的见解输进对话框:『所以从固定金额支付的那年起才可以算年金现值,而且又因为是期初支付,所以是到期年金现值?』
苏恺:『对。』
她疏通逻辑得出正解,开心地为该题打了个完结的星,忖了忖,又发了个方才暂时先死记下来的困惑点过去:『那这题差额为什麽用预收收入补啊?』
苏恺:『收了6000元,但送出去的货只能认5871.6的收入,所以多收的要认预收收入。』
『懂了!谢谢学长!你真的太厉害了,怎麽千奇百怪的题目都会呀,会写又会算,煮饭还超级好吃,你一定是上帝派来拯救宇宙和平,来洗礼人间的,和你一样身为人类是我的荣幸,记得给你的智慧买保险知不知道呀?』倪宇棠满心满眼的崇拜,毫无保留地在两人的聊天室里夸出彩虹。
然後得意忘形的後果,就是太晚意识到自己到底传了哪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抬头看见苏恺似笑非笑的俊颜,倪宇棠小脸石化,手一抖,险些没把手机扔了。
啊啊啊激动之情泛滥成灾於是把心里话全传出去了太丢脸了吧呜呜呜呜。
不是,那不是她!
她果断收回讯息,红着耳根子僵硬地放下手机,若无其事翻到课本下一页。
长长一篇文字骤然消失,苏恺微微挑眉,眼底闪着风抚碧潭的波澜,尽是涌动的笑意,隐卧着满世界的温柔。
他这辈子收到过无数的称赞,也从没如此得他所意。
要疯了,想拥进来尝一尝,看看到底是什麽东西做的小软糖。
还收回讯息?幸好他当下就截了图。
他心情好,也装作没事地问:『几点回去?』
她这才想起没告诉苏恺自己还要开会的事,赶紧回覆:『我待会要开会,之前报名了商业竞赛。』
『嗯。』苏恺先是传了一个字,接着又敲了一句:『等你开完一起走。』
倪宇棠的指尖颤了颤,软得没办法好好打字,心里胀满暖意,她抿紧唇,费了极大的力气努力让嘴角上扬的弧度不要那麽猖狂。
她会喜欢他,一点也不奇怪。
真的,一点也不奇怪。
她顿时为难着下次还要不要和苏恺一起念书,搞得这样心神不宁,生活处处是蛊惑她心的陷阱。
直到开会前十分钟,她才收了纸笔起身到讨论室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