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一只自然木纹的简约风挂钟,上头指针来到五点五十分,再过十分钟,便是这家男主人的晚餐时间。
而他总是可以一分不差的开启大门入内,让人有种他早在外头等待这整点来临的错觉,又彷佛有某种程度上的刻意强迫症头。
不至於让人觉得不舒服,只是有点无法理解,不过她无权过问,纯属於他的个人自由。
餐桌上已摆上两副碗筷,更有两菜一鱼,仅剩瓦斯炉上正咕嘟咕嘟作响,处於沸腾的汤锅。
杜漫漫决定放空思绪,跟随着锅内汤液烧滚声节奏,享受着也怀念着小时候最爱的晚餐飘香时刻。
从前只要放学回到家,便闻街口垃圾车传来再熟悉不过,直到长大才知晓歌名的旋律──「少女的祈祷」,以及母亲亲手烹调的阵阵饭菜香飘入鼻间。
看似微不足道的回忆,直到现在,依旧是她努力生活的精神寄托。
只是......有多久没吃过母亲煮的饭菜了?还能有机会吗?
不敢继续往下思量,杜漫漫索性取了汤勺,将汤锅上伴随咕嘟声而现的泡泡一圈一圈搅散。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泡泡一颗颗「啵啵啵」的破灭声,竟然如此疗癒人心!
吁了口气,为何现实生活,却让她的心跳声听来只剩疲乏的律动?
「喀嚓!」
没意外的,耳膜果真在六点整传入大门准时被解锁的声响。
杜漫漫放下手中的汤勺,熄了瓦斯炉上的火,戴上原本被安稳吊挂在一旁,一只手是小刺蝟图案,另一手则是吐舌小猫咪的防烫手套。
每每使用一次,她都无法忍住的轻笑出声,总在心底脱口自问:当初真是如此的贩售组合?
刺蝟与猫?
前者带着满身保护色的尖刺,後者天生如王者一般的傲娇。
就像她。
当然,他更是。
他们是否为同一类人?老实说,她并不清楚,即使已和他相处半年多,她还是无法看清真正的他。
其实,她不需要更进一步认识他什麽,她只消将家里打理得井然有序,煮一顿热腾腾的晚餐迎接他,安安静静的待在这空间,不逾矩即可。
确定热烫的锅子底部与餐桌上隔热垫紧密结合後,杜漫漫甫抬头正眼望向晚餐时间从不迟归的男主人。
「可以吃饭了。」
招呼过後,杜漫漫为自己添上一口饭,不疾不徐的转身往固定位置落坐下来。
男主人──石光熙轻应了声,将公事包妥当搁置於小茶几上,随即解开袖口扣子,往後随意卷了两次。
手臂上隐隐约约的青筋,蜿蜒至分明的骨节处,有种别样的性感。
由於每天各自想吃的饭量不一,两人无形中有了不刻意为对方添饭的默契。
杜漫漫目光忽地一侧,又来了,对於自己左边心房总在这一刻怦怦乱跳是怎麽回事?
答案无解,过程更令她无语。
一直以来,她不至於明目张胆,仅敢用余光悄然欣赏他下班後早已领带不复见,呈半敞开的衬衫衣襟。
里头裸露出的小麦肤色,居然可以同时夹杂着健康阳光的晕眩耀眼,以及......可口诱人的魅惑惊艳?
放任所有动作停摆,杜漫漫视线可疑的流连在某人的某处春光。
感受到她诡异的凝视,石光熙在吞咽下一口饭菜後,如大提琴般低沉的声线,在这寂静充斥的室内漫起:「怎麽了?脸上有什麽吗?」
深怕自己羞赧的心事被揭发,杜漫漫浑身疯狂陷入热气蒸腾的境界。「没、没事!」
「倒是你脸好红。」石光熙直盯着她瞧,波澜不兴的陈述出他所看到的情景。
「有、有吗?」对面投射而来的视线,犹如放大镜一般的审视着她的脸部表情,唯有镇定,才有机会免去被看穿的窘境。
於是,杜漫漫试着不动声色的收拾起慌乱的心绪,将心口那份异样的情愫,小心翼翼的珍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