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常说雨过天晴,昨天下过了大雨,今天果然是阳光普照的好天气,但是我的头顶却还是乌云罩顶雷声隆隆。孙大胖跟安仔一下课就冲来找我履行「榕树下的约定」,两个人二话不说便露出狰狞的表情,分别左右架着我就直往学校里最大棵的榕树下走去。此刻,我的心情很坦然有种从容就义的感觉。凉风轻轻地吹,身旁的同学都对我行以注目礼。
「昨天你挺行的麻,还满有狗熊气概的,不知迷死多少阴间的妖魔鬼怪。」孙大胖边说边对我的手腕施加力道。
「还有昨天的鬼叫声叫得不错,今天也要继续努力喔。」安仔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讲出了一句我心中一直很喜欢的戏剧台词。「我今天要是皱了一下眉,我就不是条汉子!」但事後周凯盛跟我说,我被阿鲁巴时,脸皱到像被晒乾的橘子皮,整个脸是纠结在一起看不到五官。
整个过程也许只过了五分钟,但对我来说恍如一世纪。他们各自抡起我一只脚,把我在地上拖着,然後跨下朝着那棵大榕树的树干撞去,并喊着:「欧耶!要对准树干喔。」来来回回撞了好几次,并用力让我的跨下在树干上下不停地磨擦。最後围观的同学太多又笑得太大声,被训导主任制止,大家才一哄而散。
放学时跨下还隐隐作痛。我努力地故作镇定压抑着自己怪异的走路姿势,一边想像着夕阳西下这样男子汉的背影应该很酷。这时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肩膀,我回头一看,是昨天那个女孩。
「应该很痛吧。这是云南白药很有用的,你可以擦擦看,不过可能会有点刺痛就是了。」女孩手中递出了一瓶药膏。
「还好啦,就是一股『蛋蛋的忧伤』而已。」
「对不起,昨天的事害你为我受伤了。」女孩至始至终都低着头,像是在对着柏油路面说话。
「你不用这麽想。其实今天发生的事,跟你没什麽关系。孙大胖本来就喜欢找我麻烦了,我也满习惯的。如果他们以後再敢欺负你,记得马上来跟我说,我一定会让他们知道……还是欺负我比较有趣。」
女孩摀着嘴噗嗤笑了出来。
「你笑起来还满可爱的,记得要常保持笑容。」
她听了这句话後头低的更低了。
「我们来玩一个小游戏好不好?」我说。
「怎麽样的游戏?」女孩小声地说。
「你有看到那个垃圾桶吗?」我指向不远处的地方,她含蓄地点点头,接着我指向脚边被随便丢弃的两个保特瓶和一个铝罐,「信不信我可以把这些垃圾,一个不漏的从这全部投射进那边的垃圾桶里。」
「这可能有点难,目测也有五、六公尺远。」
「那如果我全投进去你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我挑了挑眉,「反之我失败了,我可以帮你完成一个心愿喔,只要是我做得到的。」
「呃……会是什麽奇怪的要求吗?」她羞涩地低着头。
「当然不会啦,我像是那种人吗?而且这个游戏这麽环保,你不觉得身为地球人应该参与一下吗?」
她并没有应答只是低着头,像是在寻找某种不存在的生物。
「好啦,不逗你了。我只是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你露出笑容,直到我们小学毕业。」
她听完脸颊泛红,腼腆地点点头。
「那就这麽说定了喔。」我心中胸有成竹,因为这算是我无用的专长之一,丢垃圾准度极高。这可能跟我常被罚劳动服务有关,但若换成在篮球场上我是怎麽也投不准的。
我摆出了王牌投手的架势,不急不徐地分别把保特瓶和铝罐依序投射了出去,咚、咚两声,保特瓶完美投进。但轮到投铝罐时手微微抖了一下,只见铝罐哐的一声敲到圾垃桶边缘飞了起来。
我失声惊呼:「啊!我射偏了。」
顿时间感觉地板出现了剧烈的震动,整个意识也跟着不停摇晃着,眼前闪出了一道刺眼的光。
王柏伟迅速跳下床拉开了窗帘,老大不开心地说:「马的!你刚是不是说什麽你射了,虽然这里是寝室,但也算是公共的空间,别老做些奇怪的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