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师府中,崔沅将今夜发生之事细细说与崔应知晓,崔应对於九皇子行为有些不解,可他并未表明,只让崔沅下回去国子监时,好好试探怀疑的人,不能轻易放过可也勿有冤枉。崔沅道是,便先退下让面露疲色的崔应洗漱歇息了。
崔应虽也备感疲累,可他好洁,今日染了一身肮脏,他是定要沐浴的,婢子准备了热水,他独自进了浴堂,浸在水中重新思考今日之事。
遇袭一事倒不是主要,国子监那群人一试便知真相了,可九皇子之举却让他有些困惑,无论是亲力亲为地搀扶,抑或是那悄悄觑他的目光,还有分明天凉却微微泛湿的手心,一切都有些怪异,可崔沅想,他大抵一生都不会忘记今夜,蔺禕披着一身月光而来,接住了摇摇欲坠的他。
热水上飘着水雾,崔沅端坐在浴桶中,雾气弥漫,此景犹如仙人在泉水中似的,浅浅的红随着时间渐渐爬上他的肌肤,再爬上他的脸颊,崔沅有些热,可他还不想离开水。
崔沅无意识摸了摸右手腕,而後像是意识回笼似,猛地起身,凉风从未闭合的窗中溜进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崔沅连忙离开浴桶,穿上了衣裳,揉了揉额侧,叹了口气,才回房歇息。
■嘉德殿
待宴席散,蔺禕给皇帝多献了几句吉祥话,便带着一众奴仆回了嘉德殿。洗漱过後,他将有些厚实的棉衣褪下,换了轻薄衣裳,而後靠在床头,闭目思考着。
伺候的皮公公有些疑惑,便仗着陪伴的时日长,大胆地问道:「近日天凉,殿下怎麽穿了夏日的衣裳?」
「哪里凉啦?」蔺禕答道,并没有因为被打扰而不愉,他现在非常有和皮公公一诉衷肠的心,他咳了一声後,再次开口道:「心头热热的,自然是不凉的」
可他也没有全盘托出的兴致,点到为止即可。
皮公公略作思索,凭着阅历和今晚发生的事而隐隐有所猜测,可他毕竟无经验,无法确定,便再次开口问道:「殿下可是心仪哪家好姑娘?说给公公听,公公好给殿下出谋划策呀!」
蔺禕心想:人家好不好他不知道,反正不是姑娘,而且他也没心仪人家,只是觉得他貌美罢了。
「哪来的事,没有喜欢的姑娘,公公可别四处胡乱宣扬!明日这热意铁定就过了」蔺禕说道,他已有些乏了,便让皮公公灭了灯烛,安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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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来崔沅於国子监探查被害一事,确认与自己猜测无误後,他并未做出什麽举动,只是更加认真读书,逞一时之强没什麽,他要永生压着他们。
而崔沅在学子间的情况亦好了许多,贵为太子胞弟的九皇子拜访国子监,话里话外对他隐有照拂,诸生因此待他的态度有所改变。
崔沅本以为他能和蔺禕成为朋友,可後来,蔺禕出外游历,顺道去拜访了德高望重的惠元大师,大师见其有佛缘,蔺禕便顺势留在寺庙修身养性,唯有年节才会回宫一趟,除此之外他们未曾见,也未有联络。
蔺禕好美,无论是美人亦或者是美物,世间美人不少,可他对女人起不了兴,余下的只有男人,可他自己生得俊美,寻常些的美男便也瞧不上眼,是以对崔沅心生执念。他想:是佛怜惜自己,压制了他试图将崔沅拉入罪恶之渊的恶念,亦是佛怜惜仙人似的崔沅,不要受他玷污。
崔沅那样的人,就该娶世上最好的姑娘,和和美美,不动妄念。
德明二十五年,皇帝驾崩,太子继位,大赦天下,册封一干兄弟姐妹们及赏赐封地,其中以胞弟蔺禕所得的奕州最为富饶。游历数年归京,蔺禕并未好好重游京城,便再次去到封地了。
诸事忙碌,翌年是为贤安元年。